集市不单单只是卖菜,所含的种类非常多,衣食住行、娱乐消遣,还有乌七杂八的不知名物品。所以菜市场只是里面很小的一块区域。
市场内行人不绝,却没有喧嚣的叫卖声。一排排的透明玻璃柜根本无人看守,上面留着投放货币的通口,放多少钱下面盒子里出多少量的货物。
叶小星自然是没有权利进去的,因为他没有红灯区居住的身份证明,也就是一张方形的电子卡片。
隔离区的人是被世界遗忘的一群人,朝不保夕,身份登记似乎是一件多余的事情。
此时属于食品类的区域口,已经围了很多浑身脏乱的人,只要看一眼便知道是从隔离区进来乞讨的那些人。其中有部分年幼的小孩,孱弱的妇女,年迈的老人,身有残疾的不便人士。当然这群人中大部分是手脚健全的壮年,神情间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当只用很少的一些人便能维持运行的秩序时,避免不了出现劳力过剩的情况。所以手脚健全的人来乞讨,也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如果只有围在最前面的人能够乞讨到食物,这种弱肉强食的状况下,似乎那些无力的人是该被淘汰的对象,可情况并不是这样。
人性,往往不可捉摸。
一名买好东西的中年妇女刚走出来,瞬间众人维簇,这种状况仿佛刚离开会场的明星人物。
无数的铁皮盒、无数的破碗,无数只黑乎乎的手,无数张油腻乌脏的脸。
“求求你,行行好,施舍点吃的吧。”
“美女,你这么美肯定心也好,可不可以拯救拯救我这个可怜的人呐?”
“可怜可怜我吧,我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
各种各样的哀求连绵不绝。
只是可惜,女人本是一种爱美的生物。一个脏臭邋遢的人便难以接受,更何况是一群这样的人。
中年妇女不知道嘴里吃着什么,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单手使劲提着鼻子,含糊不清道:“你们这些臭东西滚开,滚、呕……”话刚说到一半,再也控制不住低头呕吐了出来,呕吐物里夹杂着半个没咀嚼完的草莓,鲜艳的红色甚是显眼。
周围的人群退后了点,乞丐这行也是有规定的,不可逼人太甚。乞讨归乞讨,可不是抢劫,别人实在不施舍也就算了。再说出入市场的人多了,不能逮着一个使劲闹,闹得太厉害吃亏的还是自己。
中年妇女缓了缓神,提着东西准备抬头离开时,发现自己刚才的呕吐物里的半个草莓竟然不见了,不由来回扫视了眼。
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爬在地上,可见是从大人们的腿底下一直爬过来的。此时她眼睛很亮,嘴里不停地蠕动,红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两只小手上面满是狼藉。
“呕……咳。”中年妇女忍不住干呕,呕的厉害开始咳嗽起来。或许是咳嗽的难受,她的双眼竟湿润了。
所以她开始在兜里掏着什么,当众人以为一定是在掏手帕或纸之类的物品时,她拿出来的却是一枚金光灿灿的硬币,接着轻轻放在了小女孩身前的地上,这才抬头走了过去。
这一次,众人没有哀求着围拦,静静等中年妇女离开后,所有人都羡慕的看着小女孩,没有一个人过去捡那枚地上的金币。
别看乞丐这行虽然卑微弱小,却也有人人遵守的潜规则。那枚金币明显是给小女孩的,所以那是她乞讨实力的体现。
任何情况下,实力总是被人认可的一种证明。
小女孩疑惑着拿起金币,天真的双眼里满是好奇,似乎觉得手里的金币只是看起来好玩。
众人不再看下去,准备散开继续等待时,一道惊叫响起:“不、不会吧,我是不是看错了?那个人好像是王牌乞丐!”
“在哪?”有人疑问着转头看去,皱眉道:“你没看错,还真是那小子。没想到今天他来这里乞讨,真是失策。”
“唉,真倒霉。王牌乞丐一来,哪有我们的饭吃。不行,我要换个地方。”有人说着毫不犹豫转身便走,真是雷厉风行。
有人不服气道:“怕什么!王牌乞丐他能耐再大也是一个人,我不信他能把整个市场口都包圆喽,大不了我们去入口。”
有些人翻着白眼,入口的人还没买东西呢,你能乞讨什么?难道能乞讨下金币?那不是做梦吗?金币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某些人一辈子都没乞讨上一枚金币,要知道花草护理一天的报酬才三顿饭。
叶小星顶着王牌乞丐的光环,终于姗姗来迟,乞讨的好位置肯定已经没有了。他看着快要挤满市场口的人群,微微叹了口气,随后笑了笑,也罢,今天先在这里坐一会。
就在远离人群,靠近路边的位置。叶小星停住脚步,随后从衣服里子上的口袋里掏出一团丝织物。
认真的把丝织物平铺到地面上,整理细致后,他在丝织物前盘膝而坐。
此时,市场口又走出一名头发灰白的老妪。
老妪刚走出来,没等乞丐们上前,右手从提着的东西里拿出两个面包,随手扔到一旁的地上,淡然的脚步不停。一看就是经历风雨,见惯风浪之人,根本正眼都不看身边的乞丐一眼,虽然做完这一切后鼻子捏的很紧。
乞丐们让了开来,施舍这种行为全凭心意,切不能得寸进尺。
走出人群,老妪看了眼路边的叶小星,好奇的停住了脚步。
只要是人,总归有好奇心,女人的好奇心尤甚。老妪虽然是个老女人,但好奇心这方面根本没有减退。因为叶小星的装扮气质实在是太显眼了,一群脏乱的乞丐中,突然有一个干净爽朗的少年,不得不让人注意。
老妪控制不住好奇心走了过去,首先下意识的看了眼叶小星身前的丝织物,只见上面写满了字,不由细细的看了下去。
本人自幼孤苦无父无母,满月大被遗弃在了红灯区的垃圾堆里,差点被恶狗误食,幸得好心人路过解救。本以为此后无忧无虑的长大,可是一岁后染了一场大病,并以为就此死去,可谁知……,二岁后由于乱跑……,可谁知道……,三岁后……。六岁后独自外出,竟然被一恶人打断了全身骨骼,饱受折磨痛苦,可谁知道世上还是好人多,幸好遇到一个好人悉心照料才勉强活了下来,还找人治好了本人的断骨。七岁后……。
上面洋洋洒洒一直写到十五岁,每一岁的开始都是伴随着苦难,可谁知道的后面,总会有一名好心人出现结束了苦难的根源。最后写着什么世上好人多啊,本人经历这么多苦难还是要坚强的活下去啊,什么本人坚信还会遇到好心人呐,也许你就是我命里的那个好心人呐等等,后面最终的重点是看在本人这么惨的情况救济一下呗,量力而行呗,我反正不嫌少呗等等。
老妪看完后哭了,哭的非常伤心,她不停地抹着眼泪,可是刚抹干又被泪水弄湿了,嘴里喃喃道:“写的真好,不、不是写的好,是写的太惨了,呜、呜呜……”
由此可以看出,女人这种生物不仅好奇心重,还非常感性。眼前这位即便是个老女人,触景生情下,当场情绪崩溃。
叶小星抬头露出温暖的笑容,问道:“老奶奶,你哭什么呢?”
他竟然笑了?这个少年竟然还在笑,还一直笑得很温暖!老妪彻底震惊了,她没想到有人饱受这么大的磨难,还能露出如此温暖的笑容,还能保持如此的阳光开朗,不禁道:“唉,好孩子,好孩子啊!奶奶心疼你啊。”说着开始在身上衣服翻找着。
奶奶?!
听到这两个字,叶小星短暂的有些失神,顿了下道:“奶奶,我看到您就觉得很慈祥,您肯定也是个好心人。”
“哎,小娃娃的嘴真甜,怪不得总是遇到好心的人。至于奶奶就算了,奶奶也帮不上你,算哪门子的好心人嘞。奶奶只能给你点金币,让你买点吃的。唉,孩子你的身子骨看着就瘦弱,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饿着啊。”老妪说完从衣服里掏出一把金币,怕不是有七八枚,一股脑儿全放到了叶小星面前的丝织物上。
叶小星暗暗咋舌,没想到刚坐下就遇到个金主,如果说一枚金币是普通攻击,那二、三枚已经算是暴击伤害了,这次的七八枚金币明显是致命一击,当即愣住了。
“傻孩子,发什么呆呢,还不赶快收起来。”此时老妪的脸看起来的确称得上慈祥,她刚说完拍了胸前,接着道:“你看看,奶奶年纪大了,真是脑子也有点不好使了。孩子你现在应该还没吃饭吧?来,这是奶奶刚买的新鲜面包,你赶紧吃点。”说着从提着的袋子里拿出两个面包。
叶小星咽了口唾沫,你还别说,他早上根本没吃饱,此时看着冒着香气的面包,胃里翻倒了几下,肚子里竟也有了点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