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刘郁宁还想说什么，顾浅汐已经坐进了车里。他也只能默默的看着车子远去。

心里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剩一声叹息。

他和她之间的交集，也只能到这里了吧。

顾浅汐现在很慌，刘郁宁一定会出事的。

她不是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纪景岩虽然带走了他，可却一直没对她做什么。

她有理由相信，她这边风平浪静，那么一定有一个地方在经历着血雨腥风。

楚北宸…除了那个男人，她再想不出纪景岩要对付的第二个人。

而楚北宸的背景有多复杂，她是知道。也正因为知道，她才更加清楚，他们之间的较量，会牵扯出多少利益纠葛，殃及多少池鱼。

这是一场事关生死，甚至比她想象的还要惨烈的对弈。试问这样的情况下，纪景岩又怎么会允许意外发生。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小警察，他也一定不会放过。

“在想什么？刚才那个人？”纪景岩声音幽幽的。

顾浅汐猛地一激灵，反应有几秒钟的迟钝。

可就是这几秒，也已经足够了。

“果然…”纪景岩冷笑，“你们不止几面之缘吧。”

顾浅汐本就非常不好的脸色又白了白。

不等她说什么，纪景岩已经对开车的尚林吩咐：“让他们…”

“别杀他！”顾浅慌得不知所措。

有一瞬间她怪过很多人，纪景岩，楚北宸，包括她自己，甚至就连农家院子前的马路都怪，为什么要修的那么窄，为什么他们的车停在门口后，刘郁宁就必须停下来等他们先走。

可是，不论她去责怪谁，怪天怪地都无济于事。

纪景岩侧头打量着她，语气意味不明：“他对你…很重要？”

“…是…”顾浅汐咬紧后槽牙。她也不知道这样的回答对刘郁宁来说是对是错，是会暂时保他一命还是加速他的死亡。

只是，她已经没办法否认了。就算她否认，在纪景岩看来，绝对不会有多少可信度。

在死一般的沉寂中，纪景岩开口了：“让人去把刚才那个人控制起来。”

“是。”尚林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命令，从容的拨通了电话。

顾浅汐觉得手脚有些发软，轻轻靠在椅背上。

从昨晚到现在，她的精力真的已经到极限了。

至于刘郁宁，既然纪景岩刚才没有下死命令，那他就还有一些生还的可能。

而且留下一个她在意的人，对纪景岩来说无关紧要。但对她来说，或许会成为对付她的一把利刃也不无可能。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又怎么会不懂。

纪景岩没再看她，侧头看着窗外，眼眸阴沉沉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另一边，楚家老宅。

天色渐黑，楚北宸踏着月色归来。

可此时的他没有以往的矜贵，只有满身疲惫。

会在院子里迎接他的也没有笑盈盈的顾浅汐，只有彷徨不安的楚念之。

本就强忍眼泪的楚念之看到她哥憔悴的样子，一下就哭了出来。

“哥哥…”她哽咽道：“…对不起…”

楚北宸高大的身形忽然晃了下。一天一夜的时间，如果不是还想着要找到顾浅汐，他估计已经疯了。

季穆远眼中难掩担忧，顾浅汐出事，他们都着急。可他们却始终无法做到和楚北宸感同身受。

“哥…”楚念之无措的站在他面前，活了二十几年，她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后悔自责过。

楚北宸抬起一双红的吓人的眸子看了她一眼，没有恼怒，没有指责。准确来说，他的眼里是没有情绪的。

楚念之本能的后退了一步，这样的哥哥…好可怕…

几句话的功夫，等在客厅的老爷子和赵雅兰也都急急走了出来。

楚北宸就站在台阶下，像是几天几夜没喝过水，他的声音完全是哑的：“老宅的守卫我已经加强了，有几队人24小时巡逻，这里是安全的，你们暂时就待在这里吧。这几天…我就先不回来了。”

赵雅兰一瞬间就红了眼眶：“小宸…”

“妈。”楚北宸出声：“照顾好自己和爷爷他们。”

“好…”赵雅兰侧过脸不再看他。

她太清楚自家儿子这一去意味着什么，生或者死…

从那年开始，她应该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老爷子混浊的眼底也似乎泛起了水雾，但他仍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台阶下的人。

所有要说的话，似乎都在他最初看他的那一眼里。

楚北宸回来不过几分钟又离开了。

他的背脊依然是挺直的，就如同曾经，如同那些让顾浅汐疯狂迷恋的瞬间。就好像，永远不会有什么事能将他压垮。

坐上车，季穆远还是没忍住，又给他递了次水。

这次楚北宸接了：“老宅这边确保万无一失吗？”

“嗯，你放心。”季穆远强行咽回准备骂人的话：“不止加强了守卫，安排了不间断巡逻，防护系统也加强了。”

别的不敢保证，老宅这里现在可以说是固若金汤了。

不止如此，就连对方会不会强攻他也想到了，有国家军队驻守，他就不信还会出意外。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只有顾浅汐。

黑雀那帮人有多心狠手辣他是知道，更何况顾浅汐已经快要生了，稍微有一点点意外，都可能会一尸两命。

只是这些话，他现在打死也是不敢说出来的，哪怕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

顾浅汐很累，很想睡觉，但她一路上还是努力保持清醒。

当然，她没再睡过去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路太颠了，摇摇晃晃她想睡也睡不着。

可能纪景岩也知道，她已经完全懵逼了。所以也没再给她戴眼罩之类的。

顾浅汐也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直到耳边隐隐约约传来海浪声才停了下来。

顾浅汐很少晕车，但这次是直接吐了。

纪景岩好笑的看着她，看她吐的昏天黑地一脸嫌弃。

顾浅汐装作没看见，接住尚林扔过来的水慢悠悠漱口。

“打算露宿野外？”借着车灯的光，她才勉强看清周围，虽然只看清个大概。

是荒郊野岭没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