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六月,是以晌午的日头越发的教人难以忍受,而童府里,锦绣安置好发着高热的童启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儿了。
一杯稀释过的灵泉水下肚,童启的状况很快便有了好转,再配上锦绣亲手配置的中药,还有熬的酥软的肉糜粥,那张病恹恹的小脸很快就变得红润起来,只看的一边的童澜连声道好,到后来更是红了一双老眼。
锦绣劝慰了一番,让这个老人也同他们用过饭食,这才正儿八经的坐在堂屋里说起话来“童叔,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锦,是个生意人,这洛城里也有我的生意,正是开在洛川巷子里的有间三个店....”
童澜闻言虽有惊讶,却只是老老实实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可是看出来这锦公子想要说的话不止这么一点,而锦绣果然也没有让他失望,甚至说出的话让他倍感惊讶
“我本是泗水人,虽然泗水也遭难了,不过有人研究出了将海水变成淡水的方法,所以大家的日子虽然过得狼狈了些,但也还算不错。”眼看着眼前的老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锦绣连忙摆手继续道
“至于我为什么来洛城,这是因为我听了自家店员的消息知道这儿过的艰苦,所以将他们调了回去,自己带着一些粮食清水来这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顺便看看是不是有办法也可以让洛城百姓的生活过的好一点。
不过,今日我等在城门外,倒是受那守城门的将士好一番刁难,所以结识了您老,我就想问问,这城中是个什么情况,虽有锦听下边的人说了一些,可还是想自己亲自问问来的心安。”
童澜听见这话也不知是喜是悲的感叹了一声“造孽啊.....”不等锦绣等人相问,这个老人就已经解释了起来
“本该也不至于如此艰难,可粮价长得太高了,而且这儿的知州根本不管这档子事儿,咱们这些百姓家中虽然有些存粮,可长此以往下来根本就不是个事儿,有那些本来就不富裕只靠给人做活贴补家用的人就更别说了,就是小老儿这家.....哎.....”
一声长叹不知道尽了多少辛酸,这下不光锦绣明白就连东皇璟和楚柯都了然了,东皇璟呲牙一笑,故作大大咧咧的拍着桌子道
“是不是这儿的知州不是好官哪?可真是会给人拖后腿,东北那帮流民闹得正热闹呢,他有粮却不给百姓吃饭,还抬价,啧啧....若是逍遥王他老人家来了,怕是这个什么狗屁知州早就提裤子跑啦.....”
什么逍遥王他老人家,什么提裤子跑啦,这样的话听的锦绣苦笑不得,不过因为自家弟弟插科打诨,锦绣的心情的确好了很多,所以她想了想就开口道
“童叔,锦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可粮食和谁还是有的,来这儿也是为了帮百姓们一把让他们渡过难关,现下我想在这儿施粥,赠水。
但我那店早早的锁上了,在这儿也没什么认识的人,不知占用您这儿门口行不行,作为回报,我每天给您一斤米,五斤水....”
童澜闻言看了锦绣一眼,郑重的给她拱了拱手“公子是个好人,小老儿也不扭捏,也只能道声多谢。”见锦绣和善的点头,童澜就又扯起了话头
“按说,小老儿家里也是薄有资产的,便是家中存粮虽然不多,却也够我们爷孙嚼用的,可小老儿实在是小看了人心,我这府中下人我原本是想给些银子让他们自己谋生的,可谁曾想,这些人居然窜嗦了城中的流民来我家中强抢!”
这个瞧着脾气很好的老人,此刻却是恨得咬牙切齿“我童澜活了大半辈子,虽说称不上什么大善人,可自问也是待人不薄,几十年的交情就就这样败在那些渣滓的窜嗦之下,若非我带着启儿跑的快,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命在。”
说到这儿,童澜面色一白,打量了锦绣三人一眼,哆嗦着嘴唇道“这儿本来小老儿也不想说,可我听说过有间的大名,听说如今已经在北域各大州城还有镇子都有有间的痕迹了。”童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方才继续道“几位公子是能人不假,可这城里如今却是真的有恶人在,他,他吃人啊.....”
锦绣眼瞳微缩,近来灾情严重,四海茶楼往外探消息的频率在锦绣的严令之下已经减少了许多。
有的地方有间这种补给的地方关门接受调派之后,那些线人难免过得艰难,所以,除了那些必要的繁华地,有了准确消息的地方,锦绣已经在慢慢收网了。
可任她也没想到,这座只因为知州一己私欲哄抬粮价致使百姓活得艰难的城市,竟然已经有人开始食人了。
“恕锦冒昧,您老是怎么知道的?”锦绣没发现,她说这话的时候,嗓子有多么干涩,尽管面色不改,可她身上突然迸发出的气势,却让这屋子里的人都有些承受不能。
待锦绣反应过来,收敛了气势,童澜叹了一口气方才继续说道“那日,我家的那些白眼狼与那些流民里应外合将这院子一扫而空,我怕伤害到我们爷孙,便趁着混乱,跑了出去。
因为怕他们追赶,走的都是少有人走的小巷,可就是这么一回,我不小心跌了一个跟头摔进了一旁的干草垛,就颠出来一副残肢,便是小老儿再没见识,也能认出那挂着肉丝的枯骨上面的牙印,那,那都是人的.....”
锦绣看着童澜说完心有余悸的大喘气,心下却是免不了有些沉重,而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很是清晰的咕咕声,锦绣收敛了一下心情,朝着童澜道了声抱拳,便朝着门外走去、因为这只鸽子的叫声有点像她留在家的其中一只。
且不提锦绣离开之后,一直扮演着纨绔少年的东皇璟也沉了脸,便是楚柯也半垂了眼睑开始盘算什么,只说这厢锦绣打开鸽子腿上的信笺,看了上面的字样,才怔愣出声
“六月初十,流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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