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延庆一见这两大权臣有翻脸的迹象,毫不犹豫的站到蔡鋆一边。手上的大刀也斜举向天,展现着已方的斗志。
娘的,腿软了辽人就不砍你了?只怕结局更惨。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当然伸头死的痛快,缩头死的痛苦。
看着对面辽骑奔腾而来,蔡鋆骨子里的光棍性格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都统制,干吧!”
刘延庆点点头,两人都不再看童贯那厮,将大刀高高举起不停地大吼,“稳住,稳住。”
眼见辽骑就快撞了上来,车阵之中还是有数十人受不了精神上的压力大吼一声撒腿乱跑起来。
“别动,乱动就是死路一条。”蔡鋆吼得声嘶力竭。
晋王手持游龙金枪冲在最前面,看看已到弓箭范围之内,对方阵势并不太乱,不像是一群无组织的乌合之众,一拨马缰率领辽骑从车仗的左面划过,如一条长蛇消失在远方。
逃出阵的数十人,被长蛇轻轻一缠,全变成了冷冰冰的尸首。
劫后余生,众人看向蔡鋆和刘延庆的眼光中都有了尊敬之意,再看着地上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免不了兴起兔死狐悲之感。
童贯觉得自家小心肝被扯得快断时,又慢慢恢复了原状,刚镇定了两分正想说话,就见对面烟尘又起,那心肝不受控制的又扯将起来…
“什么?前面有不少的车辆?从雄州撤下来的?胜捷军装束?”
小萌新接到斥侯汇报,大眼扑闪了几下,“将琦哥儿和姑姑叫来…”
童贯等人看着前面烟尘渐渐平息了下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又不敢乱动车阵,大眼小眼看了半天,正想派几名斥侯上前打探情况,就见烟尘再现,一队骑兵冲了过来。
虽然身处战场,但还是不少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是怎么样一队骑兵啊!骑劣马的、骑水牛的、骑骡子的,还有骑驴的,手上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菜刀、斧头、镰刀、木棒,装束更是五彩缤纷,有几人看上去还披得是小娘的长襟。
为首两将还算正常,只是头戴鬼面盔,看上去更增加了整支队伍的喜感。
右边那个看上去粗豪点的汉子,将手上蛇矛一摆,吼了起来。
“此路是我开……此路还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童贯脸色难看之极,一肚子闷气无处发挥,骂辽人他是不敢,训国民却有一套。
“宣抚司的车辆你们也敢劫,还不速速退去,本太尉可以即往不咎。”
这话也算客气了,童贯只想尽快到达莫州,难得息事宁人,只可惜那粗豪汉子好似并不领情。
“啥?鲜腐屎?没听说过。”
童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向着胜捷军一名校尉吼了一声,那校尉大喝一声,挺枪上前接战。
却见汉子旁边不发一语的鬼面将催动战马直冲而来,两人刚一接近,鬼面将手擎一柄恐怖的大刀,只一合,连人带枪劈成两半。
就一合,人枪皆碎,吓得三千胜捷军战战兢兢,都将眉眼低下,生怕太尉唤到自己。
“我们江湖中人,从不赶尽杀绝,你留下一半车仗便放你过去,不然连命带财给我留下来。”
身后一群鬼哭狼嚎声响了起来,“留下、留下。”
队伍最后面的两骑正是杨云岚和小萌新。
“才抢一半啊?这可不是你的风格,我们第九军的宗旨之一不就是抢光、抢光、抢光的三光政策吗?”
“岚姐姐,对方兵马不少,真打起来要死不少人,并不划算,等他们到了莫州再吓他们一次,保准让这阉人将所有的钱财都吐出来。”
“这才对了嘛,这才是你的风格,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岚姐,我先回莫州进行安排。”
而这边童贯肉疼了半天,还是答应强盗们的请求,将车辆分为两部份,留下一半后便引军急急向莫州奔去。
蔡鋆已经半点不想在两河路呆了,只想回到东京太师府,对老父说上一句,“这没卵子的人,基本上靠不住。”
低声对旁边刘延庆说道:“有机会我们就走他娘的,回东京再说,蔡府会全力保你。”
刘延庆满面感激,不由落下泪来,蔡鋆知道他是担心儿子的安危,不过现在自身难保也管不了刘光世…
看着满箱的金玉珠翠,饶是刘琦见多识宽,也惊地两眼发呆。
“天杀的童贯!“刘琦玉面被气得通红,“不守要塞却带着钱财跑路,还带走了唯一的军队,我现在越来越相信大郎说的那句话了。
“重整山河待后生。”
云岚一挥手,上来一个小队,为首正是折知昌。
“你带队在这里插上我第九军的军旗,我相信雄州难民很快就要到了,让政工营去组织一下,我和刘琦带队先去雄州。”
一听说雄州就马扩和五百名士兵,大伙都急了,马扩在西军中年纪较他们要大上一些,刘琦、云岚小时侯经常缠着马扩去摸鱼捉鸟。
记得有一次,大伙去捉鱼,云岚看到沟中的小鱼游来游去,欢喜地用小手去抓,可是折腾了半晌一条鱼也没抓到,急得快哭了。
还是马扩出手,将小沟上下游都堵了起来,然后用勺子将水给舀出来,轻易就帮云岚抓到了十数条小鱼。
然后云岚迫不及待地将大饼朝着鱼嘴中塞,那时大饼可珍贵了,自己舍不得吃,专门留着喂小鱼。
结果自然是小鱼都翻了肚皮,云岚蹲在地上左思右想不明原因,只好伤心哭了一场,挖个小坑将鱼儿埋了。
辽国大兵压境,太尉带兵先逃,马扩能守得住几时?刘琦一把拉着云岚的缰绳。
“云岚,你和知昌留在这里,我和月茹去雄州,若事不济就将马大哥给抢出来。”
云岚圆睁凤眼,“这什么话?我们一齐去,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刘琦暗暗叫苦,前方九死一生,要是云岚折在这里,刘琦毫不怀疑大郎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得把童贯给剐了。
将马肚一磕,云岚挣脱了刘琦手掌,“我知道琦哥儿担心我武艺不精,放心吧,我这一年来拼命苦练杨家枪法,不会比你差多少的。”
见云岚一马当先头也不回,刘琦叹了口气,朝旁边鬼脸覆面的折月茹递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双双拍马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