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涵第二天再去琴房时,齐教授明显觉得她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一样,不禁笑着打趣,“这看来有段幸福的婚姻,真是比什么护肤品都要强啊……”
“老师你……”穆涵一听,马上就脸红了起来,顶着一张大红脸不知说什么才好。
齐教授笑了,“你别不信,好的婚姻对女人真的太重要了,”说到这里,她的笑容里带了丝丝的甜蜜味道,“我至今都觉得我一身中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嫁给我先生。”
穆涵看着她讲到先生时脸上所散发的那种光,还真是对于这份幸福感同身受了,毕竟,温源也很好,一切都好。
从学校出来,穆涵想去温源公司,她已经很久没去了,昨晚温源还抱着她满脸哀怨说,“你再不来看看我,大家都要以为大老板被老婆给抛弃了呢……”
她兴致勃勃的去买了下下午茶,就准备过去,可走到一半,确是遇到了“拦路虎。”
树荫下,穆涵皱着眉头看着面前双手撑在后腰,挺着个大肚子的夏楠,对方满脸的不耐,开口就问,“你到底给路亦晨灌了什么迷魂汤?”
“你们先回去休息一下吧,穆涵这里我守在这,一会儿我叫我家的阿姨过来,你们不用担心有什么不方便。”
安静的病房突然响起说话声,几个人才发现天亮了,童茜看着外面正在下雪,才想起,再过几天,就是元旦了。
“上次涵涵晕倒,这个时候已经醒过来了……”
唐嘉树低头看了一眼还在睡的穆涵,“一会儿就会醒过来的。”
带着安慰的口气,可不知到底是在安慰别人,还是在安慰自己。
“你们都回去吧,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们。”站在一旁的温源道。
一夜没睡的他此时显得有些秃废,声音也哑了,身上的西装不再那么合身,甚至显得有点狼狈。
夏清河看两个男人守在这里,自己虽然不放心也的确很累,“这样吧,我和童茜先回去休息一会儿,下午点我们再过来。”
说完,拉起童茜走了。
病房里一下少了两个人,冷清不少,温源看唐嘉树依旧在那不动,拧起眉头,“你也回去吧。”
唐嘉树看了他一眼,简单说了一句,“我不放心。”
温源有些不满,低声问他,“你不放心什么?你有什么资格不放心?”
唐嘉树闻言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来,“我实话告诉你吧,如果她现在醒了,看到的是你,很有可能再度刺激她,你也不希望她被刺激后再出什么问题吧?”
温源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抬起头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她现在情况很复杂,我昨天从她朋友和医生那里了解到,她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杨余。”
唐嘉树眼神犀利的看着他,为自己的话做了总结,“换句话说,你这次做的事,在她心里,和杨余所做没什么区别。你现在在她心里,和杨余已经是一样的人了。”
温源站了一夜的腿,早已麻木,可听到唐嘉树的一番话后,突然觉得有些发软。
在他面前,任何事情一向都是可以控制的,可这次,他居然恐惧的发现自己无法控制。
他不明白自己要怎么解释,明明事情已经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却因为自己一时的脾气,闹到了这样的地步。
忍住心里的恐惧,使劲摇摇头,“胡乱发出消息的人会付出代价。”
唐嘉树看他那样子,叹了口气,“温源,那远远不够。穆涵有心理和身体上的双重问题,不是那么好解决的,我一直觉得你对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可没想到,你也会如此伤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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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看看温源包起来的手,“你还伤着,先回去吧,这里有我。”
“你?你算什么?”语气已经有些僵硬,下一秒拳头就又要挥舞到唐嘉树的脸上。
“她很无辜。”语气谈谈的,唐嘉树只说出这句话。
温源闻言,不再说话,手里握着手机走出病房。
“我发给你的那则新闻,去找到源头。”声音低哑,冰冷的不行。
张想在电话的那头赶紧应下来,心想这是谁要和大老板过不去,那条新闻发出来定是让穆小姐误会了……
赶紧挂了电话,赶紧去照吩咐办事。
病房里就像冰窖一般,两个男人相顾无言。
其实,唐嘉树并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按理说这件事和自己并没有关系,可不知怎么,昨晚看到穆涵那个样子心里竟然……
看了一会儿,看穆涵并没有要醒的样子,手里握着一根烟出去了。
一晚上了,他也该冷静一下。
病房里,终于只剩下两个人。
温源一步步的靠近病床,双腿像灌了铅一般。
好不容易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床上的人,眉头紧皱着,氧气罩遮住了半边的脸,可依旧能看见她死死抿住的嘴唇,每一个动作,都能看出她的不安与难受。
有几缕头发被汗浸湿而贴在额头上,伸出手想帮她擦擦,却发现自己的手在不受控制的发抖,冰凉的指尖刚触碰到她的额头,就见她的眼皮似乎颤抖了一下。
发现了她这细微的变化,温源惊了一下,赶紧缩回手指。
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一方面希望她醒过来,而另一方面,刚才听了唐嘉树的话,如果她醒过来会将自己划分到杨余那类,他怕自己会崩溃。
正这么想着,床上的人发出一声闷哼,让他全身僵硬起来。
就那么浑身僵硬的站在床边,床上的人已经慢慢睁开了眼睛。
这一刻,温源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已经停止了,定定的站在那。
穆涵第一感觉就是头好疼,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全身上下都软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像睡了很长时间的一觉。
温源整个人处于无比紧张的状态,连开口都觉得困难,嗓子紧的不行,艰难的开口,“涵涵,你醒了?”
穆涵说不出话,看了眼前的人半天,才想起他的名字,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
脑袋里一片空白的感觉真的不好,难过的闭上眼睛,使劲回忆。
温源站在一旁,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犹豫了半天,慢慢的坐在床边,拉住穆涵冰冷潮湿的手,轻声安慰着,“涵涵,没事了。”
一个一个不完整的片段在穆涵脑袋里闪过,感觉整个人已经不受控制,头疼欲裂,忍不住的叫了出来。
温源看到她这个样子,真是恨透了自己,赶紧上去抱住她,把她死死摁在怀里抱住。
下一秒,就被穆涵死命的挣开了,一双眼睛布满血丝,嗓音嘶哑,“走开!”
“涵涵,我是温源。”
穆涵听他这么说,更是无法控制的尖叫起来,“啊!你走开!走开!”
刚走到门外的唐嘉树听到动静,赶紧冲了进来,就看穆涵坐在床上,双手抱着头,一副痛苦难耐的样子。
轻声开口,“穆涵,你知道我是谁吗?”
而这分钟穆涵显然什么都听不进去,脑袋了是那几张照片和那刺眼的新闻标题不断飘过,这些东西已经占满了她的大脑,像是下一秒就会炸开!
看她这样子,唐嘉树再也忍不住,几步走到床边,伸手按了护士铃,又把床头柜上医生开的药倒在手里,伸手抱住她,也不管温源是不是在旁边看着,不停的轻拍着穆涵的背,把药粒塞进她的嘴里,甚至还被她咬出了血。
吃了药的穆涵渐渐平静下来,几位医生走了进来。
穆涵一双眼睛无神的睁着,不知在看什么,医生看她这副状态微微皱眉。
先是看了看她的瞳孔,伸手简单试了试体温,然后打开病历,开口问她,“穆小姐,你现在感觉有些什么不舒服吗?”
看她久久不回答,医生换了个问题,“穆小姐,你知道今天是几月几日吗?”
穆涵就像没听见一般,眼睛就那么睁着,一眨不眨,也不说话。
站在一旁的温源急的不行,上前把她从唐嘉树怀里拉出来,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迫使她看着自己,开口前摁下心中的急躁,生怕吓坏了她,轻声道,“涵涵,医生在问你话。”
就在温源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她的眼睛转了转,盯着他却是一脸迷茫。
“涵涵,医生问你,今天是几月几日?”
穆涵闻言,先是一愣,然后缓慢的皱起了眉头,低下头不再开口。
过了几分钟,才抬起头看向温源,声音弱弱的,“12月22日。”
医生点点头,“你知道这是在哪吗?”
穆涵转头看向医生,脑袋里面明明有个词汇,这会儿却就是说不会口,嘴唇却不自觉地抽动着想要说点什么,过了一会儿那个词汇才在脑子里明确,“医……医…医院。”
站在一旁的温源那会儿真的觉得心都凉了,额头上不自觉的开始冒冷汗。
医生叹了口气,“一会儿我会安排她去做个脑电图,现在怕的是她出现认知困难,出现短暂性失忆的状况,你们暂时不要让她再睡,帮她恢复一下记忆。”
医生刚出去,穆涵就抬起头看向温源,“你走。”
温源一愣,张嘴想说些什么,一旁的唐嘉树开口道,“你先出去,不要刺激她。”
温源无奈的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穆涵,一步三回头的走出病房。
“穆涵,你头还疼得厉害吗?”
床上的人摇摇头,“谢谢你,唐嘉树。”
唐嘉树高兴地眉毛一挑,“你想起来我是谁了?”
“唐嘉树,我认识你。”
“你现在清醒一些了。”唐嘉树这次用的是肯定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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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回忆,只是头疼。”说着,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唐嘉树见她还算稳定,想起温源的事,忍不住开口,“穆涵,那个报道不尽不实,你没必要放在心上。”
穆涵闻言不再说话,轻轻躺下用被子捂住了头。
唐嘉树没办法,怕她捂出毛病,伸手去拉被子,轻声劝导,“好了,我不说了,你别捂住头,会缺氧的。”
轻轻拉下被子给她掖好,交代道,“我出去一下,你先休息一会儿。”
刚要走出去,却又扭头回来,看着床上的穆涵,“你一个人,可以吗?”
穆涵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愣了一下,朝着唐嘉树摇了摇头。
唐嘉树无奈,其实他只是想看看温源是不是走了,如果他真的走了,怕是以后的朋友也做不成了。
“那我不走,你要和我聊聊吗?”转身拉了张凳子,坐在床边看着她。
穆涵靠在床上皱着眉头,像是一副很费劲的样子,一张嘴颤抖着,“我,不,太能,控制……”
“不太能控制什么?”
穆涵依旧是纠结了很久,最后指了指自己的头部。
唐嘉树明白了,刚刚醒过来的她,现在不太能想起所有的事,更是不太能控制大脑。
穆涵看他低下头,艰难的开口道,“一会儿,就会好。”
人都这样了居然还在安慰自己,唐嘉树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女人,抬起头不禁笑了,伸手摸摸她的头,“对,一会儿就好了。”
唐嘉树看她眼睛飘忽不定,不知在望什么,余光往门口的玻璃窗看了一眼,就那么一眼,就明白了,他还在门口。
其实唐嘉树真的不知道俩人之间怎么回事,前一天还好好的,那天本准备在年会上好好调侃一下,结果发现挽着他进来的是安若舒。
有意想问问他怎么回事,结果他和安若舒寸步不离,就也不好开口了。
好不容易找到缝隙问他,他一下子变了脸,一言不发。唐嘉树只知道,他刚才和和安若舒站在一起,笑容满面。
莫名其妙的自己才想到去穆涵那里八卦一下,结果却碰上了这样的事。
加上穆涵朋友的那一翻哭闹,和穆涵的种种表现,下意识的,就觉得是温源的错了。
温源站在门口也是心里翻滚着各种情绪,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想揍自己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