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鸣震惊的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的看了看四周,没错是他位于前世的家里。床单,被罩,餐桌上像往常一样摆着前一天晚上吃剩下的饭菜,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现在是早晨6点30分。
“喵……”的一声,一只黑色短毛猫咪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睁着金色的眼睛歪着头看着胡一鸣。
他敢保证,自己前世别说猫了,家里的活物可能连蚊子都很少,房东大姐每周都要来检查卫生,给他放下一些蟑螂药和蚊香片。那这只猫哪里来的?他好奇的把猫抱起来,但猫咪却凶着一张脸,挣扎着不愿意让他抱。
呵,和墨言一个性格,胡一鸣想到。难道这里真的是梦境?可···按说···已经经历食梦貘,不应该再有梦境的秘境了,为了确定这一点,他想试图调动自己灵力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又尝试着把意识沉入到系统空间,可……完全感应到那个异域的存在。他又尝试呼唤叶尘也是毫无反应。
绝望的胡一鸣干脆狠狠心,使劲捏了捏脸,结果“啊”的一声喊了出来,很痛,不像是梦境。他一边穿衣服,一边走到墙边去翻看日历,发现今天是4月5日周五,虽然对救狗被撞死的时间记忆模糊,但是他从窗户望出去,觉得季节上没有太大的出入。
正在他一边思考一边洗漱的时候,忽然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心中又是一惊。
他明明记得自己是独居啊,为什么会有人有他家的钥匙,还会这么早来?不知所措的胡一鸣赶紧关上了卫生间的门,又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一条缝,把耳朵凑了过去。
只听门口的人一边换鞋一边喊道:“一鸣?吃早饭了,再不起,你一会儿上班要迟到了……”
听到这个声音,胡一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这是……鹤凌仙君的声音?他难以置信的又把眼睛凑近了门缝,那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他打开门,慢慢走到客厅,这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餐桌前收拾碗盘,甚至用熟悉的声音,絮絮叨叨的抱怨他又没有收拾桌子。
他眯着眼睛小心的问道:“是……鹤凌?”
正在收拾桌子的男人转过身来,虽然他头发变短了,还穿着熨烫平整的白衬衣和黑色西裤,但这张脸绝对没错……是鹤凌仙君……
对面的男人,看着面色难看的胡一鸣关心的问:“是我啊,你今天怎么了?语气怪怪的,难道生病了吗?”说着伸手过来摸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呀,怎么面色这么难看?”
对面的男人又要伸手摸摸他的脸的时候,就被胡一鸣抬手挡开,面前发生的一切都让他心中越发烦乱,左思右想后他忽然对男人说道:“把你身份证拿来看看。”
本来他想,如果是鹤凌仙君搞得鬼,但他可能并不知道身份证这些东西,毕竟按照个人记忆去建造一个秘境绝对不会细致道这种细碎的配件都会有。
结果……对面的男人听到这个要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麻利的从皮夹里拿出身份证,递了过去:“大早上要玩什么新游戏吗?”
胡一鸣狐疑的接过递到眼前的身份证,只见上面写着“赫凌,男,32岁,川蜀省xxx”,他歪着头对着阳光看了看,又侧着阳光看了看,最后刚要折叠,就被叫赫凌的男人一把抢了去。
“哎哎,别折啊,你到底要看什么?”这个叫做赫凌的男人把抢回的身份证放回钱包里,又把胡一鸣拉到餐桌前按在椅子上,甚至把热气腾腾的早餐一件件的给他摆好:“我提醒你,你今天还有5分钟吃饭时间,吃完了赶紧去上班。”
胡一鸣端起碗喝了口温热的豆浆,故作镇定的问道:“那你呢?”
赫凌说道:“还用问吗?上午把你这个狗窝打扫干净,下午还要回学校上课。”
胡一鸣吃包子的动作一顿:“上课?什么课?你都32岁了还在上学么?”
赫凌叠被子的动作停了下来,干脆插着腰笑出了声:“你今天怎么回事儿,高等代数的课啊!我是大学的讲师啊……”
胡一鸣嘴里的包子啪嗒一声掉进了醋碟里,溅了自己一身的醋。
当他被赫凌拉着换了衬衣,又被推出去上班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晕的。他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又想过去一样登上了上班的公交车,但售票员问他要去哪里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上班。
慌成1b的胡一鸣,赶紧在自己的包里和大衣兜里翻了翻,翻到一张胸卡和一个自己的名片盒,看着上面写的内容,他发现居然是自己前世供职的那家公司。
从家门口到坐在公司的工位上,胡一鸣脑子很乱,除了多了一只猫和多了一个赫凌,其他一切都是和过去一模一样,他甚至颤抖着给自己的爸爸妈妈打了个电话,听到老人们正在打麻将的声音,胡一鸣哭了,那熟悉的声音,他以为再也听到不了。
然而让他抹着眼泪挂掉父母电话的时候,就像是触发了某个开关,很多记忆,真的、假的都在一瞬间涌进了他的脑子里。
而之所以说这些记忆分真假,是因为,有一部分记忆就和前世没有任何出入,他的朋友,他的手机通讯录,他公司里关系还不错的上司,甚至是喜欢他,给他送过巧克力的前台小姑娘。
一切的一切都和过去一模一样,除了这个叫赫凌的男人,哦对还有那只猫,而这一部分记忆却真实的像发生过一样,他甚至给自己的大学同学打电话,甚至去学校的网站确认赫凌这个人的存在。
这段记忆中,他是自己关系很好的学长,大学毕业后考了本校的研究生,又读了本校的博士,最后留在本校任教。胡一鸣毕业后,赫凌帮他找到了现在工作的这家公司,因为这家广告公司的老板是他的大学非常要好的舍友。
赫凌的家就住在自己的楼上,因为学校的工作比较轻松,课程又多在下午,所以他经常到胡一鸣这里来帮忙带饭和日常打扫。
那只黑猫……就真的叫做墨言,是赫凌救助的流浪猫,因为这只猫很少叫,总是沉默寡言的蹲在高处。
赫凌开玩笑的说“一只不爱说话的黑猫,就叫做墨言吧。”,可后来,墨言总是抓坏他的教学资料,胡一鸣就建议他把墨言养在自己这里。
这一天,胡一鸣的工作效率非常低,越来越多的关于赫凌记忆涌入脑子里,让他完全无心工作,甚至慢慢的,他开始不自觉的,把自己的情感和这个世界的胡一鸣融合。
晚上下班的时候赫凌给他打电话说饭做好了,要一起吃就等他,胡一鸣拒绝了,赫凌只是沉默了两秒,便笑着说没关系下次再吃。
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忽然一个卖花的小女孩身影一闪而过。
而此时公交车也已靠站,他飞快的跳下车跑到小女孩面前,当他看到女孩的脸时,一段记忆飞入了他的脑海里,这个叫做赫凌的男人从小女孩手里买了9支玫瑰。
他蹲下身子看着女孩刚要说话,小姑娘变笑了起来:“哎呀,大哥哥,又见面了。”
胡一鸣奇怪的问:“你认识我?”
小姑娘笑得更开心了:“大哥哥记性真差,半个月前,你的……男朋友跟我买了9朵玫瑰送你。”
胡一鸣一愣:“我?男朋友?”
小姑娘伸出小手摸了摸胡一鸣的额头嘀咕道:“没生病啊,你们大人都这么健忘吗?”
胡一鸣故作轻松的刮了一下小姑娘的鼻子说:“应该是你没记错吧?哥哥可不喜欢你男人,哥哥喜欢漂亮的大姐姐。”
小姑娘非常认真的回答:“绝对不会记错,我在这条街上卖花都两年了,还是第一次遇到男的买花送给男的的,嗯……我妈妈说你们这叫做男同,很正常的关系。”
胡一鸣听着稚气的声音说出“男同”二字的时候,差点被雷死。他心情复杂烦乱的站起来,小姑娘还在笑嘻嘻的问他要不要也买花送给那个哥哥,胡一鸣胡乱的点点头,掏钱把小姑娘的花都买走了。
当他结果玫瑰的霎那,一段告白的记忆如洪水般倾泻而出。还是在这个街道,这个小女孩,这个时间点,赫凌捧着玫瑰向自己表白。
虽然自己并没有答应他,还一再声明自己是直男,甚至玫瑰都没有接就落荒而逃。但这并没有葬送两人的友谊,因为对胡一鸣来说,大学的四年和毕业后的两年,他已经习惯了和赫凌朝夕相处,甚至习惯了赫凌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
在他的心中,或者说在这个时空的胡一鸣的心中,那座坚实的情感大坝,仅仅靠着传统男女爱情观维持着。
当他抱着玫瑰无精打采的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午夜10点多,他把手里的玫瑰人在门外,自己开门进去,熟练的给墨言到猫粮,开罐头,最后像个死人一样倒在自己的床上。
他什么都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这期间赫凌来敲过一次门,但是胡一鸣只是捂着耳朵翻了个身并没有回答,而门外的人等了一会儿也默默的离开了,似乎离开时,赫凌还低头捡起了那把包着玻璃纸的玫瑰。
整整一夜,胡一鸣都没有睡着,因为他的脑海中总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对他说:“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