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海一声“孙小姐,”朝着寒烟和白雨秋跪了下去。
寒烟一愣,抬手打了阿海一记耳光,愤怒的盯着阿海的眼睛,欲哭无泪的摇着头。
白雨秋被女儿突如其来的举动吃了一惊,慌忙抓住女儿的手说道:
“寒烟,不要,不可以。”
说完,白雨秋转向阿海,伸手将阿海扶了起来。
“阿海,你不该这样,你对我和寒烟,没有愧疚,只有恩情。相信寒烟的爹地下有知,也一定对你感恩不尽。”
“不,白姑娘,”阿海道:“我对不起少爷,我辜负了少爷对我的嘱托,辜负了少爷对我的信任。”
白雨秋抹了一下眼泪,“阿海,请你不要说了,面对夫人的冷酷,专断和独裁,寒烟的爹都没有办法应对,你又如何去应对呢?虽然夫人对我伤害至深,但是我永远对她心存感激,因为她是我心爱之人的母亲。所以,阿海,我连一个对我伤害至深甚至让我几乎失去生命的人都能够原谅,又怎会让你心存愧疚呢?”
白雨秋与阿海的一番言辞惊呆了寒烟。寒烟张大着嘴巴望着阿海和母亲。
阿海见寒烟惊讶着目光依然一副似信非信的模样,目视着寒烟说道:
“寒烟,阿海叔叔今天告诉你,你不是宅院老夫人口中“所谓”的孙小姐,而是傅家宅院实实在在的孙小姐。”
寒烟愈加一愣,目视着阿海,“难道我就这么的不堪吗?竟然不堪到连你都不想认自己的亲生女儿了吗?我知道,我的身上遗留着傅家孙少爷遗孀的身份,可是,我也不想啊。这一切不都是因你造成的吗?如果不是你当初抛弃了我娘,我和娘又怎会有今天的境地?”
说完,寒烟又转向母亲说道:“娘,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爹不想要我们才这么说的。是吗?”
白雨秋的眼睛再次红了起来,“寒烟,你怎么就不相信呢?你告诉娘,娘要怎样才能使你相信?”
“娘,”寒烟的眼睛里突然没有了对亲情的期盼。“娘,你告诉我,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们?如果我是傅家孙小姐的话,那我岂不是傅家孙少爷的妹妹吗?如果真是这样,当年我执意前往傅家冲喜的时候,娘的阻止为何没有坚持下去?难道娘没有想到今日的后果吗?所以,娘,无论如何女儿都不会相信,你会允许违背道德伦理的事儿发生,不是吗?”
“这……”白雨秋没想到女儿会拿出所谓的伦理道德向她质问,一时无语。
阿海也同样被寒烟的质疑愣住,不知道如何解释才能使寒烟彻底相信。
寒烟见阿海和母亲沉默不语,转身朝门外走去。白雨秋一愣,似乎已经洞穿了此时女儿的心中所想,慌忙拦住女儿道:
“寒烟,娘不许你去。”
“为什么?”寒烟的目光里充满着凌厉,“娘,既然连你都说我是傅家的孙小姐,那么,傅家也一定有人知晓我的存在了?哦,对了,老夫人不也口口声声称我是傅家孙小姐吗?既然如此,我去求证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
“寒烟,老夫人之所以给了你一个孙小姐的身份,因为她自己的孙儿病入膏肓之际却还要让人冲喜,而担心自己会罪孽深重,担心将来死了阎王让她下地狱,所以才会这么做,给自己求个心里安慰罢了”。
寒烟连连摇着头,“我不相信”。
寒烟脑海里闪现着老夫人当年对她的疼爱,“娘,我不相信。老夫人不是你说的这样。那么慈祥善良的老夫人怎么会罪孽深重呢?怎么会不知晓我的存在呢?”
白雨秋捉住女儿的手,“娘不是有意瞒你,可是娘又不得不瞒着你。直至现在,你是傅家孙小姐的事实除了你已经离世的爹,也只有娘和阿海知晓。”
“是吗?”寒烟面无表情的冷笑了一声,“娘,不知为何,女儿今天仿佛看不懂娘了,也读不懂娘了,都说母女连心,娘,今天为了这个阿海,你究竟又有了什么不可言说的苦衷呢?”
面对女儿的连声质疑,白雨秋沉思着,倘若任由寒烟跑去宅院去质问老夫人,无疑会在宅院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女儿真正的身份一旦被宅院的人彻底知晓,秦艾琳和姗姗不知道又会生出怎样的蹊跷。
白雨秋不敢再想下去,不愿再想下去,捉住女儿的手,将女儿拽回屋内。
白雨秋安抚女儿坐下后,从窗子下面的木箱里取出一方木盒,紧接着又打开木盒,拿出女儿熟悉的那只玉如意放在女儿手中。
“寒烟,娘只告诉过你,这只玉如意是你爹给娘的信物,是你爹对娘的情意,却没有让你仔细看过。”
说完,白雨秋的目光朝着阿海望去。阿海点点头。接着白雨秋的话对寒烟说道:
“寒烟,你母亲说的没错,这只象征着忠贞爱情和美好婚姻的家传之宝又怎么会没有傅家的标记呢?你不妨仔细看看,或许会发现什么。”
寒烟细细的打量着手中的玉如意,果不其然如母亲所说,玉如意上刻着一个细微的“傅”字。寒烟一愣,尽管心中依然有着太多的疑问,一时却不知道应该从哪方面问起。阿海仿佛看出了寒烟内心的犹豫和彷徨,眼睛望着寒烟,重复着白雨秋说过的一番言辞。
“寒烟,当年你为了你娘的病情,不忍看你娘遭受疾病的折磨,执意前往傅家给孙少爷冲喜。目的是为了得到一笔聘礼给你母亲看病,你是一个孝顺懂事的孩子。可是,只因为你幼小,无法体会到你娘欲哭无泪的悲痛。面对小小的你,你娘如何告诉你身世之谜?又如何对你倾诉与你爹的一段姻缘。即使你娘能够告诉你,能够对你倾诉,可是你能够理解吗?你能够听得懂吗?你又会相信吗”?
阿海的一番质问让寒烟心头一颤,脑海里闪现出幼小的自己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情景,母亲常年被疾病折磨的痛苦,自己的无助,撕裂着她幼小的躯体和心灵,所以,当柳婆踏进家门的那一刻,她便坚定了自己的意念。是啊,当母亲看到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她时,她看到了母亲浸入骨髓的疼痛,看到了母亲无可奈何的眼泪。只是小时候的她体会不到,也不会体会。
寒烟回忆着,任凭眼泪无声的涌着。
过了一会儿,寒烟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愧疚,扑进母亲的怀里,哽咽着声音道:
“娘,对不起,是女儿误会了你,没有体会到娘的悲哀,没有感受到娘的无助与无奈。”
白雨秋双手拭去女儿脸上的泪痕,“寒烟,是娘对不起你。此生娘给予了你生命,却不能给予你一个完好的家庭,给予你一个幸福的童年,给予你一个美好的生活。让你生活在了一个没有父爱的家庭里。”
寒烟摇摇头,“娘,你不要说了,此生能身为娘的女儿,是女儿的幸运,是女儿最大的幸福。可是,娘,女儿还是忍不住要埋怨娘,女儿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能够体会到娘的感受了,娘为什么还是不愿意将真正的事实告诉女儿呢?”
白雨秋替女儿拂去散落在鬓间的碎发,“寒烟,随着你一天一天的长大,娘的心里愈是一天一天的不安,娘不知道如何跟你启齿,如果不是柳婆又一次登门,如果不是傅家又一次的设计与刁难,如果不是云帆与你以及姗姗之间的感情牵绊,如果不是你阿海叔叔今天的到来,或许娘……”
“或许娘会将我身世的秘密永远埋藏心底,是吗?”寒烟止住母亲的话,“娘,你与爹心心相印,对爹的爱矢志不渝,又怎么忍心不让爹知道,在这个世上爹还有着我这个女儿呢?”
白雨秋沉思着,阿海望着沉吟的白雨秋,“夫人,你就全告诉小姐吧。”白雨秋思忖良久后,又一次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