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柳相成没想到以前从不爱说话,甚至性子木讷的柳敏芳会突然暴起,更没想到他几句话便换的她这般激烈的反应。
他看着柳敏芳满是怒恨的眼神,气得脸色铁青刚想训斥于她,柳敏芳就直接拿着袖子狠狠一擦眼泪,然后朝着地上一跪,“砰”的一声,双膝硬生生的跪在地上时,那声音大的让人听着便觉得膝盖生疼。
桌上的纸张被带的散落了一地,而柳相成更被她这动作惊的后退了半步。
柳申和柳弛得了消息之后,就匆匆赶了回来,还没进书房时便见到柳青凤在外面探头探脑,而打开门的书房里面,柳敏芳背脊挺直的跪在柳相成面前,身前落了一地的纸,而柳相成站在那里神色阴鸷。
“敏芳!”
柳申快步上前,就见到柳敏芳眼睛通红,紧咬着嘴唇背脊绷得笔直,见到他来时,她快速一垂头仿佛委屈至极,却拼命的咬着嘴唇不肯哭出声。
柳申蹲下身子,捡起她身旁散落的那几张纸,一眼便认出了那上面的字迹是柳敏芳的,上面略显凌乱的字迹很清楚的能显示出柳敏芳写字时的不平静。
柳申一字一句的看着,当看到那句“觉得我是哑巴,帮不了您,也帮不了柳家”,“祖父可要拿我的命,去给六妹赔罪”时,犹如被利刃划过心口,鲜血淋漓之下双目赤红。
“敏芳,你起来!”
柳敏芳抬头。
“起来!”
柳申咬着呀冷声说完,伸手一拉柳敏芳,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然后将她护在身后怒视着柳相成。
柳相成见到这般怒气勃然的看着他的柳申之时,只觉得心底一惊,而柳弛更是隐隐觉得不好,怒喝出声:“老三,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倒是想要问问你们想要干什么。”
柳申怒到极致时,往日温润的脸上满是阴沉,看着柳相成时声音沙哑:“父亲,上次大哥、二哥算计敏芳,想要拿她当弃子,试探大皇子的态度笼络于他,甚至毫无廉耻的想要将她送上大皇子的床时,是你告诉我,他们是为了柳家,为我柳氏一族,以后绝不会再有第二次,所以我忍了。”
“后来慧如自作自受与大皇子欢好,因你们态度便自持将来侧妃身份,处处找敏芳麻烦,甚至欺辱于她时,你忙于朝中之事不愿理会,我为了家宅安宁,我也忍了。”
“父亲,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敏芳是我的孩子,是你嫡亲的孙女,你怎么就能这么偏心?”
“她柳慧如不知羞耻,暗害敏芳不成自己出事,凭什么就要怪罪到敏芳身上,这么长时间以来,柳慧如是如何欺辱敏芳,我不信你半点都不知情,你从不过问敏芳是否委屈,从不过过问我三房否不平,如今她自作自受败露丑事,凭什么就是敏芳害的?!”
“你是不是要拿敏芳,拿儿子的命去给二哥,去给她柳慧如赔罪?!”
“柳申!”
柳相成看着柳申跟怒红了眼的狮子一样护着柳敏芳,而柳敏芳站在他身后时虽然微垂着头,他脸色一暗便怒斥道:“你休得胡言,我几时说是她害的,我只是询问几句罢了。”
“你可知道昨夜的事情因什么而起,你可又知道昨夜到底是谁欲害我柳家?”
柳相成气得眉心紧皱,强忍着一口气声音冷硬道:“那冯乔父女和我柳家什么关系你难道还不清楚,他们欲害我柳家你难道不知道!?”
“如果不是早先便知情,那冯乔怎么会好端端的到了济云寺里,恰巧就遇到了敏芳和慧如,如果不是早先就知道的慧如和大皇子的事情,她怎么可能那般紧抓着慧如不放,甚至于当众揭穿她已有身孕的事情?”
“冯氏女奸狡如狐,冯蕲州心狠手辣,寻常便得防着他们下手,更何况是这种时候,当初的温家是怎么倒的你难道忘了,若是敏芳一时糊涂中了他人蛊惑,成了他人棋子,你难道想要看着我柳家也步上温家的后尘,让我柳氏一族也落到温家家破人亡的下场?!”
柳申听着柳相成的指责,脸色微变,可是还没等他细想之时,就感觉到衣袖被人拉了一下。
柳申回头,就见到柳敏芳轻咬着嘴唇,眼中带泪的伸手拉着他袖摆。
她眼圈有些泛红,却倔强的不肯落泪,只是神情专注而又凝沉的看着他,而她手背上还残留着上次柳慧如故意戏弄她时,被热汤烫伤后留下的红痕依旧触目惊心。
柳申忽然就想起了那日柳敏芳告诉他,说柳慧如怀了大皇子孩子时,两人在房中的那番对话。
柳敏芳说,她不想成为棋子。
她说柳相成等人早就为了那个皇位,为了世家荣耀疯了。
她说如今府中的安稳,只是因为暂时的妥协和彼此的刻意维持,可一旦柳慧如有身孕之后,大皇子又不愿意迎娶,而柳徵又不肯罢休之时,这矛盾迟早会暴露出来。
无论济云寺的事情是谁做的,亦或是无论柳敏芳和冯乔到底有没有关联,在柳相成眼中,他早就已经给柳敏芳定了罪。
或者可以说,在他心中,柳青凤不能舍,因为那是他曾言说能让柳家富贵无极的天生凤格,柳慧如不能舍,因为她腹中怀着大皇子的孩子,柳弛、柳徵不能舍,因为那是他看重的儿子,沈氏也不能舍,因为那是柳家大妇……
所以到头来,唯一能舍弃的,又能让他毫不心疼的,就只有柳敏芳。
他柳申的女儿!
柳相成看到的,永远都只有柳家的利益,还有如何能让柳家更加昌盛,他甚至连去调查都没有,就听信了柳青凤的一面之词,将所有的事情怪罪到了柳敏芳身上。
柳申缓缓抬头看着柳相成,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冯家到底为了什么才会和柳家如此,父亲应该比谁都清楚,他们为何会这般针对柳家,当初温家又为何会被陛下下令铲除,父亲可肯告诉我们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