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夏伊达不明白。
对他说过的话有千句万句,完全不知他所指为何物。
格雷一咬牙。
“你说过要带我……要请我去你家作客的!”
夏伊达惊讶地张大了眼睛。
她确实向格雷发出过邀请,也确实是诚心诚意的邀请,可她实在没想到格雷现在居然就有这个打算,感觉有些措手不及。
“其实,我是打算等一年级结束后再邀请你,还有安吉拉一起去的。”夏伊达认真地说出了心里话,“因为那个时候是草原最美的时候,有很多的水,很多的草,很多的花,还有很多好吃的。可是现在,草原上什么都没有,而且我们那里很冷,这个时间条件是很艰苦的!”
格雷好不容易去一次,总不能在这个季节,让他去受罪吧?
格雷望着桌上的玫瑰,心里说:来不及了!
于是他就真的对她说:“没关系,因为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夏伊达疑惑。
“我要给你编一段舞,只适合你一个人的舞,用来参加下学期的选拔赛。为此,我需要去一趟你生活的地方,所以……”
嗯,这个理由很充分,格雷忽然对自己很满意。
“真的?”夏伊达惊喜得快要跳起来,“你今天给了我这么多超级棒的礼物,简直像做梦一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答谢……”
不用,格雷在心里说,要是能把那束花扔掉就更好。
然后,他对于自己产生的这个念头吃了一惊,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
期末考结束以后,就是处理各种程序性事务,填写各种表格,开始为即将到来的下个学期做准备,时间过得好像比平时还要快。
而格雷这边,也是行动干脆利索,在提出了去东之国的建议的第二天,就已经让班杰明把两个人的机票买好了。
刚好过来的罗曼·克利斯朵夫看到了机票,吃了一惊,连想都没想地说:“我也要去!”
格雷想了想,说:“也好。”
在他的计划里,确实有罗曼·克利斯朵夫的存在。他需要罗曼专门写一段曲子,一段有东之国风情的曲子。现在,罗曼想去实地,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个家伙虽然做事不靠谱,但写曲子却是靠谱得不得了。如果他真的踏上了那一片土地,就算拦着不让他写,也拦不住他手里的笔。
安吉拉之前说了是不去的,理由是怕冷。可是现在听说罗曼也要去,就忽然也决定要跟着去。
她暗暗地咬着牙,心里气得不得了。
本来好好的一段二人之旅,就这样被罗曼·克利斯朵夫横插了一杠子。东之国她可是从来没去过,想去得不得了,可是格雷好不容易看上去那么快乐,她才忍耐着不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如果罗曼·克利斯朵夫也要去的话,她一定得去看住他,免得他再搞出什么破坏那两人关系的事情来。
毕竟格雷是个闷葫芦,安吉拉太了解他,急都快急死了。这样的人,可扛不住有个巧舌如簧的家伙在一旁故意捣乱。
就这样,一段四个人的共同旅行决定了下来,预定的时间是两周,这样回来之后,夏伊达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做做恢复性训练,以适应新学期更高的要求。
夏伊达兴冲冲地给妈妈打了电话,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妈妈也很高兴,想必会高兴得晚上睡不着觉。这几天,还不知她会在家里做些什么样的准备呢。
于是,正式放假的三天后,一行四人坐上了飞往东之国的飞机。
这是夏伊达有生以来第二次坐飞机,尽管在上次去南之国的飞机上晕得七荤八素,她还是感觉异常兴奋。
她实在是很喜欢飞机!
来北之国的时候,她是乘坐了跨国火车,摇摇晃晃一个多星期才终于到达。虽说一路上看到了许多不一样的风景,可是那个过程也确实是煎熬。
可是如果坐飞机的话,同样的路程,只要七八个小时就能到达了!也就是说,早上还坐在北都学园呢,还不到傍晚,可能就离家很近很近了,这简直像魔法一样神奇。
班杰明给每个人都订好了头等舱的座位,也提前替他们选好了座。但是几个人的座位并不是全都挨在一起,而是格雷和夏伊达在一起,罗曼和安吉拉在一起,两组的距离还颇远。
对此,班杰明不予解释,格雷自然也没有问。
他觉得这个座位选得不错。
女孩上了飞机,还是对什么都感觉好奇,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看上去很兴奋。上次她晕得一点精神都没有,可是这一次,她明显好多了。不知道为什么,格雷很喜欢她这样的表情,所以总想着怎么才能多带她去些能够让她露出这种表情的地方。
格雷让她坐到靠窗的座位去,替她系好了安全带,又调整好安全带的长度,收起她面前的小桌板。夏伊达歪着头看他做这些动作,有时候小声地问为什么。
“为了不让你被切成两半。”格雷吓唬她。他的话依旧总是简单,不过心里没说出来的那些总让他的脸上想要浮现笑意。
女孩果然趴在窗子上,一直一直往外看,看着陆地变得越来越远,山川变得像爬行的毛毛虫,而他们到了云朵的上空。
连苍鹰都飞不了这么高吧!
“一直以为我们的部族才是离太阳最近的人呢,可是现在大家都能离太阳这么近!”夏伊达感叹。
“你们是。”格雷说。
想到可以到她生活的地方,到她的族人中间去看一看,格雷也觉得有些隐隐的兴奋。他一直觉得有些好奇,因为她真的好像距离太阳很近,以至于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阳光般的温暖,充满着太阳般的能量。也许不止是距离太阳最近的人,她看上去简直就像是发光的太阳本身。
一阵气流旋过,飞机忽然激烈地上下颠簸起来。
女孩的神情一下子慌了,缩在座椅里一动不动,距离好远都能感觉到她肌肉的紧张。
格雷拿了一条小毛毯盖在她的身上。
“很经常,不用怕。”
然而这一次的颠簸格外漫长也格外强烈,连饮品杯里的水都跟着溅出来。
还是脚踩在大地上感觉比较踏实啊!夏伊达瑟瑟发抖地想着。
她觉得有些恐惧,于是又有些头晕,不自觉地去想,如果飞机被风吹落到地面那可怎么办。
一只温热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从两个人的座椅中间伸进了她的毛毯,触到了她的指尖。
接触瞬间,不知是不是起了静电,两个人都感觉触电了似的,被“啪”地打了一下。那只伸过来的手犹豫了一下,又继续靠近了些,张开五指,把夏伊达的小手包裹在里面。
周围好像一下子安静下来,那些颠簸也不知怎的不再可怕。夏伊达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先是跳得厉害,后来又变得平缓。很长时间,那只手都没有松开,仿佛在试图保护她和给予她力量。
这样的温暖和力量,在毯子的下面,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悄悄地传递着。夏伊达闭上了眼睛,接受着自己的心跳。然而,不知不觉地,竟然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