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风将街道幌子刮的有异响,是那么冷的天,可是菜市口的热情却好像是在三伏天,这种发自内心的称赞和喜悦,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
萧掩从衙门里出来,也来看行刑。
他站在人群之外,不过他个子高,能将台上的姑娘看得分明。
那明艳动人的小姑娘,诚心诚意的向百姓谢罪,然后接受着百姓的拥护和赞美。
她的言行举止是那么的憨厚可亲,哪怕是看不清楚她的神色表情,可也无法不从心里喜欢她。
萧掩看着看着,陡然间心头一惊。
他敛了眸子,再细细的看那台上少女。
这下看清了,她振臂高呼之后,嘴角不自觉的泛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
萧掩攥了攥拳头。
李蘅远。
这个小东西,这是收买人心呢?
可是这本来应该是他要做的事吧。
范阳,他要掌握在手里,然后给范阳百姓,乃至天下百姓,公平公正的生活。
但是这次怎么被这个小家伙利用了?
萧掩想起来了,这就难怪这丫头说行刑的时候她要来。
还让他布置,是在这里等他呢。
他种了树,然后她偷偷摸摸摘了个大胖桃子。
萧掩想明白之后哭笑不得。
李蘅远这是在跟他抢功劳,可是本来他们就是一体的,这有什么好抢的。
可是这家伙之前瞒着他,一点也没透漏。
萧掩看着台上舔了舔嘴唇,小东西,找个晚上惩罚她。
……………………
余有德被严惩之后,范阳刮起了一股反强暴风潮。
尤其是那些泼辣仗义的女人,对着余有德那样的人开始破口大骂。
太守衙门也没闲着,在菜市口立了个十字杆子,将余有德尸体悬挂在上面。
然后每日派文官讲解余有德的罪行,同时告诫女子遇到余有德这样的人,应该相信衙门,及时报案。
因为有官府的倡导和保护,女子们的胆子比以前大起来,面对强奸猥亵,渐渐懂得了反抗。
再说那些被和尚害过的女子,有人和夫家闹掰,被休或者和离,既然有官府给她们撑腰,她们就有人跳出来指证和尚。
有一个,就能带动多数人。
只要官府不藏着掖着,不打压,女子们的权利很容易被维护,和尚们也很快被解救。
萧掩趁此机会,干脆严控起了对宗教的管制。
因为岳凌风说了,如果百姓愚昧,一味迷信宗教,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要建立的是公平公正的世界。
做了这些铺垫,之后李玉山回来,萧掩又提议将范阳书院搬出国公府,就在宝应寺设下。
不光是国公府的少年可以读书,整个范阳城的少年,愿意读书的都接收。
人材才是一个国家最宝贵的财富,这些人,萧掩都有意识的在培养。
这样一番投入。
商业,教育,人文……
因为余有德这一件事,带动了范阳许多事业往好的方面发展。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李蘅远安抚好百姓,心里自然十分高兴。
这一切都是萧掩和岳凌风帮她的。
她喜悦的心情,很希望跟二人分享,尤其是萧掩,知道她自己要出头,不知道以后还帮不帮她呢。
李蘅远心想,我得去一探究竟。
………………
回府的时候,李蘅远直接告诉李孺慕,要去萧掩家,不要走国公府正门。
李玉山在家的时候都不控制李蘅远跟萧掩见面。
这时候,当然也不会有人多管闲事。
李孺慕把李蘅远送到地方,李蘅远对着义兄挥挥手。
李孺慕虽然木讷,但是这个姿势懂,于是带着车马人就走了。
只剩下李蘅远自己在萧院门口,周围没有行人,四处都是冬季里的萧条和肃静。
李蘅远怀着热情敲了敲萧掩家的门。
不多时,们开了,还是岳凌风那个阳光的脑袋从门缝里露出来。
“是你啊?你怎么才回来?”
李蘅远心想这人话里有话啊。
她问道:“萧掩早回来了?”
岳凌风点点头,然后一指西方。
夕阳已经落山,只有地平线那一点点红色的余晖。
天已经晚了,所以萧掩早回来也正常。
李蘅远之所以回来的晚,因为从菜市口回来,她还去了余有德家,那里已经有太守衙门的官吏在帮着被害的百姓发补偿了。
她去转一圈,监督监督,也好让那些官员知道,她,她们国公府很重视这件事,别走了余有德,又来别的人贪墨,所以好好办。
这一圈下来,天可不就黑了。
李蘅远鼻子吸了吸,道:“我怎么闻到香味了。”
岳凌风把李蘅远放进门,然后指着厨房方向道:“萧掩在做饭。”
李蘅远瞪大眼睛:“萧掩在做饭?”
萧掩做饭可好吃了。
李蘅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岳凌风:“……”
见过馋的,没见过这么馋的。
岳凌风沉吟下,把李蘅远拉到一边,道;“阿蘅,你当我是你哥哥不?”
李蘅远感激的点着头:“那还用说?咱们关系多铁啊,当然把你当哥哥。”
岳凌风心想那就成,李蘅远真诚待人,性格又善良。
她把他当亲哥哥,他不能拿她当表妹啊。
岳凌风声音放的更低。
道:“那大哥也那你当亲妹子,有句话,必须跟你说,萧掩看起来十七八岁,其实已经二十多了,这个你知道吧。”
萧掩活了两辈子。
岳凌风话里有话,李蘅远点点头,神色紧张。
岳凌风到底要表达什么?
岳凌风见小丫头听得认真,很是欣慰,于是越发语重心长。
“但是你才十四岁,对于你来说,萧掩就是个老男人。”
哎呦。
李蘅远咬着手指,以前怎么都没想过,萧掩那么大了。
见少女不停点头认同的样子,岳凌风十分欣慰。
终于说出自己的警告:“阿蘅,以后晚上的时候少和萧掩在一起,万一他找借口留宿你,抱你,亲你,适可而止就行了,你还小,不要被他骗了知道吗。”
李蘅远微愣。
岳凌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适可而止,千万别说我告诉你的。”
李蘅远歪着头看着岳凌风,眼里满是不解,既然这样害怕,岳凌风为什么突然告诉她这句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