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闫思弦干脆先发制人,手中的白色小棒朝着一名教官舞了出去。
坏了!吴关心里暗暗叫苦,这小子怎么一点儿打群架的经验都没有?敌强我弱,后下手,免得露出破绽才是王道啊!
果然,闫思弦两条手腕被教官捏个正着。
“我擦——”
他吃痛地骂了一声,却也不太慌,飞起一脚就踢。
那教官看起来也是个练家子,抬脚格挡,招式有模有样。却没想到闫思弦下盘力量竟如此之大,一脚正踢在他膝盖上,只听一声骨头错位的闷响,教官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抱腿打滚呼痛。
吱啦——
电流袭来,教官倒地,直翻白眼。
另一头,吴关也跟人动上了手,闫思弦放倒一人,他已放倒了三人,惊讶道:“可以啊你。”
闫思弦嘿嘿一笑,“三百美金一节的跆拳道课,不是白上的。”
吴关瞬间觉得,是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
不过几息之间,五名教官已被两人放倒,闫思弦甚至一脸的意犹未尽。
“以前我爸总说艺不压身,什么本事都让我学点,我不理解,现在倒真该感谢老头儿。”
吴关表示不想跟有钱人探讨这个问题,转向校长道:“我们的确还没找到尸体,却已经有了你教唆他人故意杀人的证据。”
他拿起斜放在桌上的手机,手机赫然正在跟外面的警察视频。
吴关对外面的警察道:“刚才的情况,录下来了吧?”
“全录下来了!清清楚楚!”
“这回搜查令能下来了吧?”
“拿到搜查令了,老王已经带人进学校,门口的家长刚被驱散。”
一挂断视频通话,就听到楼道里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一名40出头的警察一马当先冲了过来。
看到他,吴关情绪有些激动,喊了一声“老师”。
那老警察十分欣慰地拍着吴关的肩,将他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
“怎么样?受伤没有?”
吴关在这人面前十分孩子气,干脆原地转了一圈,以示自己没受伤。
其余警察则咔咔咔地给校长、教官们拷上了手铐,押人的押人,取证的取证,乱中有序。
闫思弦显得有点多余,他默默看着警察们忙碌,心中却在掂量:也不知张雅兰的尸体究竟被藏哪儿了,有没有损坏。
简要汇报完情况,吴关闲了下来,到闫思弦身边,低声问道:“以后有什么打算?”
闫思弦伸了个懒腰,“上学放学混吃等死呗。”
“考虑过考警校吗?”话一出口,吴关觉得不妥,讪笑道:“算我没问,那么大的家业等着你继承,你当什么警校。”
谁知,闫思弦却认真道:“想考来着。”
“哦?”
“家里让我出国,国外大学的入学考试已经通过了,过几天就走。”
“张雅兰不是要跟你考一所学校吗?她也出国?我可查过她的家庭情况,父母都是普通工人……”
“我还没告诉她。”
“哦。”
沉默片刻,闫思弦道:“你们会找到她的尸体吧?”
“一定会。”
闫思弦本不太相信警察,可这个小警察说出的话,他却信了。
小警察终于按耐不住八卦之心,又问道:“那你和张雅兰……王子和灰姑娘?”
“你这比喻真够土的。”
吴关咧嘴笑,也不反驳,闫思弦又认真道:“她是我朋友。朋友死得不明不白,我总不能袖手旁观。”
“就这样?”
“就这样。”
吴关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年十分可爱。
扪心自问,如果他的朋友被人害死,他会去查吗?
会,出于情谊,也出于警察的职责。
可如果他不是警察呢?他会以身涉险地查清真相吗?
不会。
吴关知道自己没那个胆量。
他羡慕闫思弦,羡慕他这般肆意妄为,克服重重危险,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结果。英雄电影里的情节不都是这样的吗?
闫思弦道:“对了,手机让我用用。”
“打给家里?”吴关递上手机。
“不是,我答应过小眼镜,给他爷爷打个电话。”闫思弦一边说话,一边娴熟地拨号。
“你连号码都背下来了?”
“没什么,擅长背书而已。”
闫思弦说得云淡风轻,吴关却很清楚,记忆力是智商最直接的体现,记忆力强的人往往智商超群,所谓过目不忘,就是如此了。
他重新打量闫思弦,只能用天之骄子来形容,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聪明、多金、样貌好。
这种人也不算太稀奇,稀奇的是,他还仗义、仁爱、守信,不因为优越的条件而骄纵跋扈眼高于顶,似乎上帝造人时格外偏爱他,无论内在外在,将好处统统给了他。
这人上辈子拯救过银河系吧,不能比不能比啊……
闫思弦没注意到吴关研究艺术品一般的目光,这通电话打得不太顺利,如小眼镜所说,他爷爷耳背,闫思弦扯着嗓子猛喊了一通,才将事情说清楚,电话那头老爷子火冒三丈,当即发话要亲自来接孙女回家。
等等……孙女?
挂了电话,闫思弦道:“小眼镜是个女孩?”
想想也是,十一二岁,还没开始发育,加上她长得瘦瘦小小,又是短发,认错了情有可原。
不等吴关和他一起表示惊讶,闫思弦又道:“配合调查做笔录什么的就算了吧,回家解释起来太麻烦了,我在这儿都干了些啥你最清楚,能不能行个方便……”
说着,闫思弦已经脚底抹油,向楼梯口走去。
吴关乐了,“我送你出去吧。”
“多谢多谢。”
……
吴关以为张雅兰的尸体很快就能找到,校长等人很快就能定罪,事情却没他想象的顺利。
校长咬死牙关,什么都不承认,对藏尸地点更是三缄其口。张雅兰的父母被叫来问话,却也只说孩子离家出走了,跟学校无关——明知他们收了钱,却因为是现金而没有证据。
教官们避重就轻,加上遭到性侵的学生家长商量好了一般,都不肯让自己的孩子作证。
刑警们没日没夜地审讯,折腾了两个月,案子竟有了不了了之的意思。
只有一个人还在坚持——那个精神出了问题的女生的妈妈。
她每日坐在警局一楼大厅,以泪洗面。她愿意让孩子作证,可是一个精神异常的女孩,证言并不可信。她无数次在家长微信群里呼吁,让受害人站出来。
一开始,大家还关心劝慰几句,后来竟是恶语相向。
“你的孩子不要脸,我家孩子还要呢!”
“请你别再闹了,有什么好处?”
“别拖累我们!”
她私聊,家长们唯恐避之不及,纷纷将她拉黑,群主还将她踢出了家长群,她像一只被种群抛弃了的弱兽,孤苦无依。
警察们既不能驱赶她,也无法劝慰她。
每当看到她呆呆地坐在警局大厅的塑料椅上,吴关都觉得心口发堵。
直到有一天,女人不见了。
第二天,她也没来……
连续一周……难道她放下了?不会是做了什么傻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