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布县回来后,吴端被赵局单独叫去谈了一回话。
赵局的意思是让吴端接受局里24小时保护,直到抓住唐二。
“仗还没打我就先当缩头乌龟,岂不是涨他的士气灭咱们警察的威风?”
吴端拒绝得十分果断,赵局知道再劝下去没有意义,便问道:“你父母现在怎么样?”
“已经接到我的住处了,派了一组刑警专门负责保护他们的安全,”吴端苦笑一下,“以前总想着把他们接来一起住,没想到是以这种原因。”
“人平安就好,事总会解决。”赵局一转话题道:“我看了审讯记录,据杀手交代,唐二常年在中越边境活动,每次干完非法勾当就躲回越南,这是他的老套路了,但碰到大买卖的时候,他也会亲自往内地走一走。”
“是啊,现在他就来内地了。”
“为了报复你?”
这原本是个陈述句,最后赵局还是扬了扬调子,将它变成了疑问句。
吴端知道赵局在困惑什么,这个问题也同样困惑着他。
崇岭市离墨城有近一千公里,如果是报复吴端,为什么选在那么远的地方落脚?唐二会不会还有别的打算?
赵局拿指关节敲了敲桌上的审讯记录,“崇岭市,你觉得这消息可信吗?”
“只能姑且信之,因为没有别的消息来源了。我打算去一趟崇岭市,查一查。”
赵局沉默片刻道:“要干咱们就下定决心,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管他在越南多牛逼,敢在咱们的地盘撒野,就让他有来无回!”
“领导英明!”吴端开启贱兮兮的拍马屁模式,收获赵局白眼一枚。
“什么时候出发?”赵局问道。
“计划是今天,最迟明天。”
工作中,吴端很少给出不确定的答案。
“明天吧。”赵局帮他做了决定,“好不容易家人团聚,今天给你放假,陪陪父母,明天走。”
“好。”吴端答应下来。
赵局又道:“用不用我跟崇岭那边打个招呼?让他们……”
吴端摇头,“我跟闫思弦过去的事儿,暂时保密吧,对局里同事,我都说是进安全屋接受保护了,我怀疑……”吴端咽了一下口水,“唐二选在崇岭市落脚,我怀疑崇岭市公安系统有唐二的人。”
赵局皱眉思索片刻,“所以,你们俩过去的事,只有咱们三个人知道?你这是要……秘密调查?”
“是。”
赵局不说话了,吴端试探道:“那……您要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赵局点点头。
他刚走到门口,只听赵局道:“你父母那儿,再派一组人。干咱们这行不能有后顾之忧,心里不踏实容易出事儿。”
“哎,知道了。”
翌日,赶往崇岭市的动车上。
闫思弦打着“方便说话”的旗号,眼都不眨地直接包下了一个软卧包厢,吴端本想以“局里没法报销”为由劝一波,但感觉这理由十分苍白,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再而衰三而竭,最终话被他咽回了肚子。
他真怕闫思弦回一句“那算了,反正不能报销,还是坐我的私人飞机吧。”
崇岭市距离墨城有5个多小时车程,两人最近几天可谓枕戈待旦,都没休息好。一上车,一人占据了一张下铺,几乎瞬间就睡了过去。
五个小时后,吴端感觉有人拍自己的肩膀,醒了。
“该下车了。”闫思弦低声道。
吴端揉着眼睛,“你知道吗,我上次睡觉大概是香港回归以前。”
闫思弦笑笑不说话,吴端伸了下懒腰,叹道:“哎妈呀真想跟***一样躺着就把钱赚了……”
这回,闫思弦真没忍住,一口矿泉水喷了出来。
“她也不光躺着……吧?”
吴端:“……”
吴端:我擦这货是谁这货跟黄心萝莉学坏了我不认识这货!
车窗外开始出现零星的建筑,已到了城市边缘,两人收拾好东西,但距离停车还有几分钟。
闫思弦在床铺上坐下道:“崇岭市300万人口,你想过吗,怎么从300万人里把一个人找出来。”
“先不找他,我要先搞清楚他为什么去崇岭市。”
“有头绪了?”
“还没有,但我看了一些资料。”
“哦?”
“唐二每年都要来几次内地,做所谓的大买卖……绑架、黑吃黑、走私货物等等,你懂的,但他绝不会在同一座城市出现两次,除了崇岭市……这是他第二次来这儿——如果那杀手的供述没错得话。”
“他上次去崇岭干嘛?绑架杀人?”闫思弦道:“我记得绑了一个回家祭祖的美国华侨,敲诈了上千万美元,最后还是撕票了——作案手法非常专业,看起来他和手下至少筹备了半年以上。”
“是啊,你知道他们的筹备精细到什么程度吗?甚至连死者回家祭祖的决定,都是因为受到他们的影响。
死者生前十分迷信风水,他是听从一名风水大师的建议回家祭祖的,风水大师说只有如此才能化解大煞之兆。
而有证据表明,那风水大师跟唐二有某种联系,他收过唐二的——很可能是一大笔现金,是唐二指使他那样建议的。”
“风水大师没抓住?”闫思弦问道。
“怎么抓?因为鼓吹迷信吗?”吴端苦笑一下,“那大师也是个美国华侨,而且案发时他人在美国,处理起来相当麻烦,再加上……案发时中美关系比较紧张,稍微不慎就会上升成国际问题。
我这么说吧,这案子当时基本是搁置状态,就这么搁置到现在,因为查起来太麻烦。也不知道是出于默契,还是提前打过招呼,两边媒体对外公布的说法都是病逝。”
“这也行?受害者家人就没意见?据我所知,那位在美国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还给某位州长提供过参选资金。”
“家属各怀鬼胎,两个前妻和现任妻子只顾着为遗产打官司,没人管他,真真的人走茶凉。”
“啧。”闫思弦撇撇嘴。
“怎么?同为富豪阶层的兔死狐悲?”吴端还有心思开他的玩笑,“放心,你要是挂了,我肯定帮你抓凶手。”
闫思弦翻了个白眼,“借您吉言。”
动车进站了。
打开卧铺包厢门的前一刻,吴端转过头,低声道:“两个警察在那次人质解救行动中牺牲了。”
闫思弦没说话,只伸手拍了一下吴端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