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若之了然的点点头，若是九死无回阵就说得通了。

“可那九死无回阵我听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阵法？”

白蔷薇又冷哼一声，“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伤得这么重？伤了我的人，他们的下场自然不会比我好到哪去！”

“嗯。”贺若之深感赞同，果然这睚眦必报才是白蔷薇的性子。

“所以…刚刚我趁你昏死过去给你吃苦蛇胆的事儿，咱就当没发生过好吗？”

贺若之见白蔷薇连眉毛都懒着动一根就知道他这回这篓子算是捅大了，哀莫大于心死的连连叹息，“想我为了能够让你舒服的泡汤疗伤，前前后后山上山下给你团了不下十几个雪球，这好端端的一桩事，我偏要招惹你吃什么蛇胆，这是为的哪般嘛？”

“作死那般。”

贺若之颇有些认命，也就不再纠结这桩事了，转言道：“你此番去闯皇宫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之后若再想强闯藏书阁怕是不成了。”微顿，贺若之抬头看着白蔷薇，有些为难，“看来要耗些时间在王都玉城了。”

白蔷薇轻轻嗯了一声，显然也想到此处，问道：“之前让你查的人，查的怎么样了？”

“查到了两个人。”

“怎么会是两个？”

贺若之正色道：“老皇帝虽然已经不复壮年，但并没有立太子的意思，至少表面看上去是这样的。所以众皇子中，皇长子百里玉铭虽然年幼丧母，但其自幼养在皇太后名下，皇太后素来潜心礼佛，耳濡目染，久而久之百里玉铭也就养成了仁德的性子，为人很是忠厚，在朝堂上很得人望。”

“忠厚？”白蔷薇嗤了一声。

贺若之知道白蔷薇这只是在自言自语并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继续说道：“另一个是皇后所出的皇嫡子百里玉瑄，皇后母族乃鼎食之家，所以百里玉瑄就算什么也不做，这太子之位也自有人会去帮他争夺一二。不过这个百里玉瑄在民间倒是很得人望，素有‘冰心玉骨，尊华天下’的说法。”

“冰心玉骨，尊华天下。”白蔷薇细细品味这八个字，良久方道：“既然皇长子为人忠厚，那就从他下手吧。”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为人忠厚的话，不管是不是沽名钓誉，至少爱惜自己的羽毛，结交起来应该要比看上去无所图谋的百里玉瑄容易下手一些。”

白蔷薇不再说话。贺若之见她眼底一片诡谲风云，就知道她这是已经开始筹谋接近百里玉铭的办法。贺若之拾起玉雪飞龙的尸体朝山洞外走去。

千秋岭半山腰常年雪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贺若之就算仰起脸也看不到头顶的太阳，只得轻声叹息。

九年前那桩旧案本不过是白蔷薇的家事。

赵君生执意纳妾死在白山茶剑下，白山茶随即自刎以谢南华。

这原只是白蔷薇幼年心底的一块伤疤，伤得虽重，疤痕却不大。

可随着白蔷薇闭关一年从真珠幻境内出来，先是一把火烧了白山茶的书房，然后开始着手调查赵君生和白山茶真正死因的时候，随着一条又一条的线索被查出来，一条又一条的线索被人为斩断。

如此八年，直到如今。这桩事终于从一个很小的伤疤变成白蔷薇心里的毒瘤。

除非能将它连根拔起，否则留给白蔷薇的就只有一个溃烂致死的下场。

白蔷薇不想死，所以她宁可这个毒瘤弥漫天下。

贺若之不徐不缓的朝山顶走去，心里想着只可怜了那株雪莲，若是能让它再长个几年，待到满百之后，药性必然大增。

“唉，怎么就偏偏是这时候受了内伤。”且伤的内力十不存一。

贺若之一边走一边动手去剥玉雪飞龙的蛇皮。虽然没了蛇胆，但玉雪飞龙毕竟是万蛇之王，以区区蛇身敢以龙字命名就可窥见其一般。

若是将蛇皮剥了炖成蛇羹，配上雪莲的药性，再添上一味龙寒草，如此药膳何其滋补？怎么着也能帮助白蔷薇恢复个三四成的内力吧？

“也不晓得白蔷薇这女人哪里来的如此好命，刚一受伤就有送上门的玉雪飞龙和雪莲给她疗伤。”贺若之扁扁嘴，千秋岭虽然山路难行但还难不倒贺若之，两盏茶的功夫贺若之已然来到那株雪莲的藏身之地。

小心翼翼的采了雪莲，又在附近采了几株龙寒草，正待贺若之打算返程往山下走的时候，头顶上方一声鹰啸传来，贺若之抬起头，果然见一只金雕正盘旋着想要落下来。

贺若之朝那金雕招招手。金雕得到示意一个俯冲向下，眨眼的功夫便已经落到贺若之的肩上，展开之后足有一米多宽的羽翼掀起山顶一片风雪。

贺若之被金雕踩的肩膀一沉，怒道：“百灵，我知你最近在南方活得滋润，但你是不是也该减减肥了？你是女孩子，生得如此壮硕，难道你就不怕以后跟白蔷薇一样找不到婆家吗！？”

金雕很是灵性的对贺若之翻了个白眼。

贺若之心知这只金雕跟白蔷薇厮混过一段时间，他再想要调教已经有心无力了，只得作罢，探手将金雕腿上绑着的信条解下来。

展开之后，信条上一片空白。

贺若之从怀里拿了一个瓷瓶出来，将手指按在瓷瓶口取了些药粉，然后再在信条上一抹，信条上立刻就有字迹显了出来。

信条的内容很简短，不过寥寥数语。

‘皇帝册封璃王，掌兵权七十。皇长子下诏相邀六派，入京赏花。’

贺若之将信条上的内容一扫而过，然后将手指松开，信条上的字迹便如昙花一现般消失不见了，迎风飘落的过程中，信条自燃，还不等落到雪上便已经烧的灰飞烟灭。

这信条在来之前是专门用药水泡过的，只有配上贺若之手中的药粉字迹才会显现，而且只是瞬间便会消失，再无法显现第二次，且那药粉一遇空气便会自燃。如此精妙的安排，为的便是就算这信条有朝一日落到不相干的人手中，也没办法从上面泄漏任何消息。

贺若之细细品着信条上的内容，虽然简短，但内容却大有深意，需要跟白蔷薇商量一下。

贺若之举步下山，才走了两步突然发现那金雕还在自己肩上，甚是沉重。贺若之挥了挥手示意暂时没它什么事了让它自己去玩。

金雕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