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依然白天躲在酒吧里,这里是他在十字路口周围找到最好的藏身之所。前半夜待着酒吧里混着,以前白文活着的时候可没有机会来这里,死了当然要好好珍惜,不过他太专注了,以至于有一只鬼混在人群中他也没有发现。不然的话又要在那里哀叹自己鬼节不保了。不过那只鬼才有真正鬼的样子,他在报仇。
到了后半夜,酒吧关门了。白文才再次意识到自己还要想办法摆脱束缚。
就这样白文的日子周而复始,转眼间来到了白文头七的日子。
有人说人的死亡有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人在医学上的死亡,即心脏停止跳动,脑死亡,呼吸停止的时候,即肉身的死亡。
第二次是人在所有人的心中死去的时候,所有知道自己的人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在法律上,在户口本上这个人的一切都被标记了死亡的烙印,阳间的事情在与他无关。
第三次是个体在所有人的记忆中死亡的时候。即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记得死亡的这个个体。就像另一句话说的,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活在哪了?活着人们的心里。当然像白文这样的无名小卒,死了最多不过一两百年,世上将再也没人会记得他,这个世界上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人。
转眼白文的头七就来了,按照他们乡下的习俗,他连举办葬礼的资格都没有。没有家室,没有儿女,而且死的不明不白,还将家庭陷入了一场混乱之中。后事草草的就解决了,亲戚们也来了安慰了下白文的父母,感叹下生命的无常,劝谏两位老人保重身体,也督促白文的弟弟白飞。
“以后你家就你一个儿子,你可要争气了,不要在像你哥那样让你父母失望了。”
白飞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亲戚们的话。白飞内心也是非常遗憾哥哥就这么死了,那个像弟弟一样的大哥竟然在自己前面去世了。虽有遗憾,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一切已成定居,现实却也是只能接受。
在白文头七的这天,白文的家人在家中给白文准备了许多在阴间可能用到的东西,衣服,被子,苹果手机,房子还有车子。当然都是纸质的,堂妹还有奶奶都在,将这些东西都准备好之后再晚上烧给他。
“还准备那么多东西干嘛?不要钱吗?这个不孝子,就让他在下面光着吧。”白文的父亲对于白文的死非常的愤怒,不能接受。才刚大学毕业还没有为这个家庭奉献一分的力量就死了,还给家庭带来的麻烦,让家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人死为大,人都死了,烧点东西给他怎么了,那不是你亲儿子吗?”白文的母亲眼中含泪,正在为自己早夭的儿子准备纸钱,好让他在下面有够用的钱。听到白文的父亲说话,压抑不住自己的悲伤,反驳了几句,然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声音变得哽咽。
白文的奶奶也在旁边,白文的父母经常外出打工,白文兄弟两是她一首带大的,论感情她比白文的父母还要爱白文。但是后来因为家庭琐事和白文父母闹的有点僵。老人现在和白文的叔叔家一起生活,住的也不远。听见白文父亲的话,白文的奶奶也十分反感,但她老人家什么话也没说!白文的死让她再次老了许多,只是沉浸在对孙子的思念中,默默地准备着这些在下面对白文有用的东西。
晚上九点,白文在酒吧包间的沙发上醒来。今天他睡的很是不安稳,在梦中总是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在某个地方有人在呼唤他。
“是谁?谁在叫我,你是谁啊?你在哪?你在哪?”
白文感觉到那些声音很熟悉,名字和形象在脑海中确实一片混乱。但他有感觉,那些都是他很重要的人。他想要去找他们,他不得不去找他们。有一股力量在指引着他,指引着他回家的方向。
白文离开酒吧,朝着指引的方向一直走,那是在西边,太阳落下的方向。走到束缚的边界又被传送回来,再次朝着那个方向,依然被传送回来。周而复始,始终不能离开这个十字路口。
白文变得焦急和愤怒,而越是焦急,他越走不出,来自家人的呼唤也越是急切和凄惨。白文变的更加焦急,却总是走不出范围,每每在边界回到十字路口,也让他更加的愤怒。愤怒到了顶点也就是爆发的时候了。白文再次来到已经很明显的边缘,此时的白文,双眼泛着绿光,整个鬼都有失控的迹象。也许这样下去,牛头马面的计划都可以提前完成了。
“曹尼玛,老子要回家。”白文大喊一声,用尽全部的力量朝着朝着那无形的边界打出一拳。白文打到了一层东西上,再一拳同样用力的打在边界无形的帷幕上。没有打破,十拳百拳的接着,知道白文感觉整个魂体都在震颤,魂体也不再如刚才那般凝实。
但白文不管不顾,一拳接着一拳。直到最后,那无形的边缘再也经受不住,碎了一地。白文整个人穿过边缘,摔在了地上。没有在嘀咕,也没有再犹豫,立刻爬起身朝着家的方向赶去。
而此时,黑白无常也出现在十字路口,牛头马面说这里有缚地灵变成怨鬼。黑白无常到来的时候,白文已经跑了。
“还有残留魂体的气味,朝西边去了,追。”黑白无常沿着白文的路线一路追赶而来。
白文很快就就找到了呼唤自己的人。看到了在为自己失声痛哭的母亲,奶奶,和堂妹。父亲和弟弟在一旁眼中带着泪水的为自己烧着纸钱和其他东西。瞬间活者时候的记忆都回来了,想起了自己从出生到死去前和家人生活的点点滴滴。记忆只有温馨,不禁让白文感叹活着多好。
这时间的家人,无不也在用言语鼓励白文下辈子能投个好胎,能够长命百岁的,健健康康的,然后找一个终生伴侣,能好好享受一下人生。不要像这辈子一样,到死都是孤家寡人的。
家人的这些话深深地刺激了白文对生的渴望,让他现在就想去地府,受刑也好,忍忍就过去了。畜生道也好,也许再一辈子就能再做人了,到时可要好好把握活着的时光。
现在的白文只能扮演一个旁观者,看着家人在这里哀悼。就在这时,黑白无常也赶来了。
白文看见黑白无常立刻就跑了上去。
“两位大哥你们来了,你们是来带我去投胎的吗?走吧,赶紧走,不管是地狱受刑也好,畜生道也好,我一定要再世为人,好好的过一生。走啊!你们还楞着干嘛?”白文浑然已经忘记了自己要做鬼雄的誓言。
此时的黑白无常是懵逼的,他们追着白文的气息一路来到这里,他们要找的是牛头马面说的缚地灵变成的怨鬼。而眼前的白文,满脸的巴不得去投胎,而且魂体十分虚弱,都快要到了魂飞魄散的地步了。
他们此刻的内心中有无数只***奔腾而过,眼前这自来熟且一丝不挂的鬼,哪有一点怨魂的样子,不禁内心暗道:“也对,牛头马面又不负责阳间,怎么知道哪来的怨魂,八成是个骗局。牛头马面就这么记仇,上次的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怪不得这么积极的来告诉自己阳间有怨魂的事。”黑白无常的内心有些愤怒,自然也不会给白文好脸色。
“投胎?还现在?你七七四十九天呆够了?”
“应该没有吧,好像才过了几天而已。”
“连过了几天你都不知道你还投胎,你别忘了你下去之后还要先下地狱受刑两年,你知道地狱两年是多长时间吗?人间一天地狱一年。到时有你受得。而且你还要投畜生道,还想做人?地府里多少灵魂等着做人了,先好好做几辈子畜生再慢慢去排队吧。”
白文无言以对,没想到投胎还要那么多事?
黑白无常看着像是吃了屎的白文,心中泛起笑意,也感觉自己的话有些过了,毕竟耍他们的事牛头马面。这货看着二楞二楞的明显不知情。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们也看得出你对家人有些不舍,好心的提醒你一句。投胎前要喝孟婆汤的,到时这一辈子的事就得全部忘记,保管比你之前忘记的还要彻底。好好珍惜在阳间的最后时光,以后可能再也见不着了。言尽于此,我们要出了,等你在阳间满七七四十九天,我们再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