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韵在“云来峰”外等了好些时间,一直等到了快要傍晚的时候,药韵才发现了之前那个少年的身影。
但是来的却不止是那少年和他那受伤的兄长,还有一些神情很是得意洋洋幸灾乐祸的弟子。
药韵看着却没有上前阻拦,她知道这两个兄弟俩是遭遇到了更加悲伤的状况。但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要靠着自个儿度过的,而不是他人的帮助。
药韵看着那群人的嘲笑,看着两个少年人的痛苦。然后,那群人都慢慢的离开之后。等到两个少年的心情慢慢的平复之后,之前那个寻找药韵的少年开始四处的张望,开始寻找那个可以救助他们的人。
药韵这才走过来,这个年少一点的少年看着药韵,便想着对着药韵哭诉着他们悲惨的遭遇。
但是药韵却没有去问,两个少年遭遇了什么,早已经显而易见了。
少年的兄长还受的伤,伤口的血液慢慢的浸染着衣衫。很显然,药韵现在必须要先看过这位少年的兄长的伤口之后才好说其他。
“你还好吗?”药韵蹲了下来,与之前来求救的少年的兄长面前轻声的问道。
“您好,药韵真人。我是阮今生。很抱歉我的弟弟打扰你了。”少年的兄长话说的很是认真。
看着年纪也没比他那个弟弟大了多少岁,但是神色却有了成年人的成熟。
“你弟弟很关心你。”药韵没有接阮今生的话,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阮今生回首看了看自个儿的弟弟可怜的模样,自然也是知道药韵说的是实话。
“他向来都是这般,莽莽撞撞的。”阮今生想了想,还是没有直接将自个儿心里的夸奖说出来。
药韵看着阮今生眼中的柔和和嘴角的笑意,知道阮今生对于他这个弟弟也很是欢喜。
“你如今若寻不到一个好的养伤的地方……到时候落了你弟弟一个人在这西北群峰,日后的日子怕是连喘息的空间都没有。”药韵将两个人的处境很是如实的讲了出来。
“所以你若是没有合适的地方,要不要现在我那儿过渡一些时日。顺便我也可以看看你的伤口。”药韵也没等着阮今生开口求助,直接表达了自个儿愿意提供帮助的意愿。
阮今生其实也知道自个儿活不长了,即使阮明生将那那所谓的“金华丹”送到了自个儿的口中,其实压根儿也救不了自个儿。
面对着药韵这位金丹期的真人,他的确是可以拒绝药韵的好意。因为他知道,其实自个儿已经不需要这份好意。但是他却不能拒绝药韵的好意,因为他这位可怜的弟弟确实需要药韵这份好意。
所以药韵提出了这份提议之后,阮今生给了肯定的回答“好!”
听着阮今生答应的话语,阮明生当即便开心的笑了。哥哥答应接受治疗了,哥哥就不会死了。
实际上阮明生压根儿也不明白,为什么之前在峰里的时候,自个儿的哥哥会拒绝峰里的那群管事的派来的医师来治疗。
阮今生答应了药韵的邀请之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药韵。心里有一丝苦笑,自个儿到底还是屈服了。不过想着这到底还是一位真人,若是待着今生还有一份心,东西给她了也就给她了吧。
毕竟,没了自个儿,明生也是护不住这个东西的。既然如此,若是能为明生换得一处庇护之地,也算是不幸的幸运了。
所以阮今生便和药韵和阮明生一起回了“矢早峰”,到了峰里之后,药韵便是要看伤口的。
药韵见完伤口便发现此伤比自个儿想象的更加严重,看着药韵的沉默,阮今生却没有半分的沉重。
他刚刚回了峰里的时候,知道了自个儿的伤口的时候,也是沉重无比。三十九岁的练气九层,他的未来可期。
可是如今,却被邪修所伤,危在旦夕。他心里是有着多少不甘,可是在经历被同事的人欺辱,弟弟绝望的四处求助,被“云来峰”赶出来的经历。如今的他只在乎自个儿的这个平日里不怎么喜欢,却在患难中权利帮助自个儿的这个弟弟。
偏偏的他这个弟弟上来也不是个聪明的。否则这会儿他连命也不想要了,把东西给了弟弟让他寻个无主的峰头藏个十多年。以后谁能知道这东西在他这弟弟手里呢?
可是偏偏的,他这个弟弟修炼天赋不行,性格也跳脱的很,压根也不是一个可以隐忍将东西藏起来的人。
更何况那些无主的峰头,小山藏不住身形,大的峰头,他这个弟弟还不够里面的灵兽一口的。
所以便这样吧!把这东西送出去,给自个儿这个向来没什么本事的弟弟再去寻一个可以混吃等死的地方。阮今生妥协了。
在阮今生妥协不再挣扎的时候,药韵却又一些挣扎了。
这样的伤势的确正如药韵当日里想的那样,压根也没法子可以用一颗“金华丹”来治愈。
可是这样的伤势对于如今的药韵而言吧,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治愈。
实际上,作为元婴期炼丹师才可以炼制的“重生丹”正是可以化百毒,肉白骨的神药。
而这颗丹药最适合阮今生的缘故还是在于,这个丹药虽然需要元婴期的炼丹师炼制,也可以化解、治愈元婴期及以下程度的毒药。
但是这颗“重生丹”对于修真界的任何级别的修士而言都是可以服用并且起作用的,不会出现其他丹药因着药力过甚而使那些服用此种丹药的低阶修士出现虚不受补,反而收到其伤害的状况。
所以这颗“重生丹”对于阮今生是最合适的,也是最有可能救他的命的丹药。
但是,药韵的思绪有些杂乱。不知道该怎么去顺清楚自个儿那些杂乱无章的的想法。
她之前再也没想过这颗丹药会有着其他的归处,即使这会儿自个儿还没有将这颗丹药炼制出来。
这颗丹药,是一颗受伤时最合适的疗伤佳药。所以在药韵之前一直想着怎么回报陆亦君之前的付出时,这颗早已经有了丹方的丹药,就一直回旋在了药韵的脑海中。
可是这颗被归纳在元婴中期级别的丹药,药韵其实是真的一点儿把握都没有。
可是,让药韵放低标准用那些随时可以炼制出来丹药要来糊弄陆亦君,她也是万万不愿意的。
虽然就算是药韵用一个稍稍有些难度的丹药送于陆亦君,陆亦君想来也不会很在意。毕竟对于陆亦君,便是药韵费尽心思想要炼制的“重生丹”也不一定有多珍贵。
但是药韵的确是想着给陆亦君她可以给予的最好的,所以不愿意妥协。
可是这会儿因着前面药韵已经失败过几次了,手里的药材最多只够药韵在炼制一炉丹药了。然而这一炉丹药,在这颗特殊的丹药里,药韵只能炼制一颗“重生丹”。
只有一颗的“重生丹”,若是药韵赠予了阮今生。她真的不知道何时才能再一次集齐这颗丹药所需要的药材了,她甚至不知道自个儿和陆亦君还有多长的时间可以在一起。
其次,药韵对于这个丹药的炼制时间才不久,他需要时间来消化之前炼制失败的那些经验。
如今便是再开炉,怕是成功率也不会太高。可是阮今生的伤,却已经等不了这么久了。至多一个月,这颗丹药送不到阮今生的嘴里,阮今生就不可能再有机会了。
而依照药韵之前的预估,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来让药韵将之前的那些失败经历带给药韵的感悟给消化掉。而这个时间,大致也就是药韵参加的丹峰大比决赛的时间。
药韵乱七八糟的想东想西,实在拿不准主意是不是该出手相救。而这种出手相救又有可能最后依然是徒劳无功的,药韵是有一些犹豫的。
素未谋面,又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人,值得自个儿这么做吗?自个儿又凭什么这么做呢?这世界上,悲惨的人多了,自个儿哪里又能哪里救得过来呢?
为着不想干的人,不说那些换药材的灵石,便是自个儿付出去的人情,答应出去的诺言。都还是没有还的呢!
不然,就这么放弃吧。在西北群峰,在“上清宗”,在这偌大的修真界,自个儿是谁,又可以救得了谁?
药韵糊里糊涂的想着。因为从着药韵这么多年炼丹的经验来看,这次开炉,成功的几率不到一成。
若真是一颗“金华丹”,舍也就舍出去了。也不防什么大碍,到底也不过是一颗筑基期的丹药。
可是“重生丹”,药韵心里犹犹豫豫。其实就是不太愿意,可是偏偏人就到了面前。
原本一位便是一颗“金华丹”不行,用着金丹期的丹药也是可以的。但是却没想着要用这般大的代价,若是亲近的人,也就算了,便当做安自个儿的心了。
可是偏偏是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药韵便不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了。药韵左想一点儿,右想一点儿,想着回去告诉人家真相好了。
可是去了两兄弟的客房外,才听着两兄弟再说些私房话。药韵便不好打扰人家,可是偏偏的他们说到了自个儿,便也就让药韵顿了那么一下。
“我的伤,要是没治好。不准你去怪药韵真人……咳咳!”阮今生有些咳嗽,因为喉咙里的淤血怎么也吐不干净。
阮明生一听阮今生这个话,就有一些慌了“哥,哥,你别这样说。你会好的。谭医师说了……”
阮明生带着哭腔也没让阮今生停下来“我这伤,‘金华丹’治不了了。那医师,不过是专门为一个低阶修士治疗的医师。他看不了这个伤的……”
药韵没想到阮今生竟然知道自个儿的伤势,不过想想也对。之前见他那般理智平静的样子,原以为是他心性稳重。如今看来,却是知道自个儿死期将至。在绝望之下,知道没有希望,也就开始冷静下来做接下来的安排了。
药韵听了这两句,到底也知道偷听人家两兄弟的私房话是不好的。所以抬腿便要离开了,偏偏的阮今生的话又接着来了。虽然药韵还是抬步走了,但还是听着了阮今生最后一句话。
“别急着哭,我有话要交代你,你得记着。否则我才是要死不瞑目的。”阮今生用着重话镇住了阮明生让他安静了下来。
“你记着,我死了,把我埋在阿爹阿娘身边。我只这么一个愿望,你给我记死了。”阮今生最后这句话断断续续地传入了药韵的耳中。
药韵沉默的离开了,但是她知道。阮今生死了,自个儿若是不收留阮明生。阮明生病也只有死路一条了。一个练气期三层的低阶修士,又得罪了人,没了庇护,活不成的。
可是药韵走远了,阮名生的哭声在背后如影如随般的追了上来。在要药韵的脑海里,久久不能散去。
药韵在迷茫中,想着寻找着陆亦君可以给自个儿一个答案,为自个儿指一条路。至少,或许还可以告诉自个应该怎么做。
就在这个时候,药韵才发现。陆亦君,好像不在那棵树下了。去了药园,陆亦君也不见了身影。神识不断的扩展至整座“矢早峰”,却也没有察觉到陆亦君的存在。
这个时候,药韵有些慌乱了。陆亦君会去哪里呢。药韵第一次闯开了陆亦君住的那间客房。
陆亦君不在客房里,药韵是有准备的。可是,这间客房里,没有任何人生活过的痕迹。是药韵感到措手不及的。
陆亦君离开了,他去哪儿了?药韵不知道。药浴回首去看那无尽的天边,才有些不敢相信的明白了,陆亦君,他离开了“矢早峰”,离开了自个儿。
正如她曾经所想的那样,陆亦君离开了西北群峰这个偏僻的地方。回去了他那本该属于他的地方。他回去了本该属于他的地方。
药韵觉得该恭喜陆亦君的,可是偏偏的,药韵只感觉自个儿那心里一直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