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月怎么了?
在墨云的眼里看来,刘月很可能是吃了不明来历的“野果”中毒。可事实上,刘月现在清醒得很。
他在恶作剧。
不知怎地,被墨云数落了一番之后,他突然心里一动,想起了什么。接着,他就自己在院中坐着,装作一副“中毒昏迷”的样子,瘫软在椅子上。
可能是他真的有表演天赋,亦或者是墨云压根想不到自己这个九岁的儿子竟然有这么复杂的心思。墨云想都没有想,便抓起他的手臂,给他诊脉。
诊脉?
刘月心中诧异。自己的母亲什么时候会这一手了?
更让他惊诧的还在后面。诊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不知所措的墨云沉吟片刻后,竟然将一缕魔斗气,从他的腕脉处,输进了他的身体里。而这一缕魔斗气的凝练与精纯,更令刘月大为震惊!
墨云习武?
一直以来,教授刘月剑术的都是自己的父亲。有时候训练耗力过大,或者受到一些意外的伤害,莫郃就会把自己的魔斗气传输进他的体内。为了能让他感知一下魔斗气的用法,以便尽快激发自己的斗气,这种传输斗气的做法莫郃做了至少不下二十次。
巧合的是,刘月偏偏在这一战过后领悟了魔斗气的使用方法,却一时没想起要告知父母。在自己领会魔斗气的奥妙之后,他已经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墨云传输进他体内的魔斗气质量高低了。
她的修为,似乎比之莫郃,也只高不低?!
而随着输入时间的增长,刘月更是发现,似乎墨云传导进他体内的斗气,并不是纯粹的魔斗气?
如果把魔斗气的势比作一个狂傲的剑客,那墨云的斗气就像是一个温婉的舞女。更奇妙的是,不知为什么,墨云的斗气与他体内的魔斗气接触之后,这两种不同的斗气非但没有任何排斥,反而,魔斗气被激发得自动流转了起来。
而刘月的身子也变得暖洋洋的,说不出地舒坦。
联想起之前自己才醒来时,墨云说的那些话。刘月意识到,也许从来就没有请过什么治疗师,自己的伤势,根本就是会诊脉而且斗气又有这种奇效的墨云,给自己瞧的!
可是为什么他们要瞒着自己?墨云掌握着一种不亚于魔斗气的特别斗气,而且还有把脉的本事,但是从自己出生以来,即便是自己一两岁“不晓事”的时候,墨云也一次都没有显露过。
一直以来,刘月都以为,莫郃只是一个武艺不俗的平凡武者,而墨云,也许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姐,不谙世事,不通武技与魔法,却带着一些娇气,因为莫郃对她的爱,才会处处忍让。然而,现在看来,自己的估计完全是错误的。
看样子,在父母身上,有不少秘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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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云检查半天,实在看不出刘月的身子哪里出了问题。但是脉象正常,气息平稳,甚至还感应到了他体内的魔斗气。百思不得其解的墨云回屋去找什么。而趁着这个机会,刘月的表演也算是结束了。
开玩笑,他可不敢当着墨云的面醒过来。要是真那样,就算墨云再怎么傻,也不可能一点异常都察觉不到。
至于解释…他只是说,昨天夜里胳膊太疼没有睡好,刚才一不小心睡着了,而且睡得特别死,而且睡着睡着还暖暖的,太舒服了,以至于对墨云的呼唤丝毫没感觉到。
这种话当然是很勉强的。不过,如果在墨云刚刚有所怀疑的时候,刘月再装作胳膊突然很痛的样子,那事情就好解决多了。
为了把“化人魔兽出没”事件查个水落石出,莫郃当天甚至没有回来。而据墨云说,他可能要去一个礼拜,查出些眉目了,再回家。
若是以前刘月可能还稍微担心一下家里的安全问题,但现在知道墨云竟然藏着一手,他大感心安。
第二天上午,在刘月苦苦央求下,墨云终于解除他的禁足令。虽然,也仅仅允许他在村子里活动,不许到更远处。
不过这已经够了。刘月打算去村长家一趟,旁敲侧击地问问父母的事情。到目前为止,他只隐约地知道,自己家并不是世代居住在这个村子里。
雪村里只有四十几户人家,而且从村子形成开始,人口也从未超过三百的。莫家在村庄东部,而村长家则在北部。刘月平时虽然不经常在村子里走动,但是怎么去村长家他还是记得的。
“村长爷爷,我是莫墨,您在家吗?”
雪村的村长埃尔文今年六十八岁。可能是因为尽心尽责,操劳太多,看起来却是比他实际显得老迈不少。也正是因此,刘月这个心理年龄快三十岁的人才能叫出一声爷爷。
埃尔文家的院子比刘月家大了不少,毕竟是三代同堂。现在家里,埃尔文和他唯一的儿子一家生活在一起。
“是小墨墨啊。稍等一下。”
埃尔文披着衣服从屋里出来,给他开了院门。
这位满头白发的老者笑眯眯地把刘月引进屋里:“小墨墨,今天没在家练习剑术吗?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刘月嘿嘿一笑:“我爸爸打猎去了。”
埃尔文苦笑:“你呀。”他倒了杯茶水给刘月。刘月也不客气,接过来喝了一口,随口问道:“爷爷您在干嘛呢?”
没等埃尔文开口,一个十来岁的女孩穿着睡衣从屋里出来:“爷爷,家里还有果子吃了吗?”
出来才看见有外人在场,她显得一无所知的样子。见刘月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她惊叫一声跑回了屋里去:“怎么还有人……”
这个世界的孩子十六岁就算成年。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多多少少都有了些“男女有别”的观念,更何况,这个来访者还是村里最特别的“小男孩”莫墨。
村里的孩子都知道这个“莫墨”的壮举:练习剑术,长途越野,冬日跑步。每次跟父母闹不听话的时候,父母都会说:“你看看人家莫墨,再看看你!”有的时候,一起玩闹的孩子们经过刘月家门口,看见他汗如雨下地练习,也会不由自主地停住脚步,观看一会儿。
这个年纪的孩子,谁没有一个大侠梦?练习剑术在他们看来是一件非常“酷”的事情。而且在长时间的锻炼下,刘月不论是身高体格还是气质,都比同龄孩子成熟了些。甚至有些情窦初开的女孩,都对他有些朦朦胧胧的好感。
不过刘月和埃尔文之间的谈话没有因为这个小插曲产生任何阻顿。刘月倒是懒得客套,便开门见山道:“爷爷,您还记得我家来村里时候的事吗?”
埃尔文点头:“当然记得。怎么了?”
于是刘月追问:“您跟我讲讲那时候的事呗?我爸妈是怎么来村子里的,大家又是怎么接纳他们的。”
埃尔文有些奇怪地望了他一眼,忽然从脸上显出一种奇怪的笑意来。他笑眯眯地盯了刘月一会儿,看得刘月不禁发毛:“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这么大老远来,一定口渴了吧?艾琳,给你墨墨弟弟倒杯水来!”
这老头怎么怪怪的。刘月心里直犯嘀咕。艾琳倒是手脚麻利,很快端着一杯水上来,水里还泡着一个柠檬片。只不过她一直垂着头,仿佛连看都不敢看刘月一眼。
我又不是吃人的妖怪。刘月腹诽。他当然不知道这个艾琳“姐姐”心里已经乱成一团,只好表面上装着客气地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然后,他又把之前的请求重复了一遍。
但埃尔文还是笑吟吟地:“去,艾琳,还有两个果子在架子后面,洗好跟你墨墨弟弟一人一个。”
刘月看这老头半天不说正事,不由有些发急:“村长爷爷,您……”
“好说好说。艾琳,去,领着你墨墨弟弟一起玩去!”
刘月:“……”
刘月不是傻人。他看得出,埃尔文是在刻意隐瞒。这个问题很复杂么?父母一直瞒着他也就算了,为什么这个村长也很有默契地三缄其口?
于是刘月更直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埃尔文沉默了一下:“为什么不直接问你妈妈?她如果想告诉你,你就不会来问我了。”
刘月苦笑。埃尔文说的一点也没错。他挠挠头。今天来找埃尔文主要就是想问问这些事,但是话题才一开始就没法进行下去。
埃尔文却突然问了一声:“你的手怎么了?”
刘月心里一动:“受了点伤。村里有人会医术或者治疗术的吗?”
埃尔文下意识摇摇头,随后却画蛇添足地补了一句:“赶快让你爸妈去镇子上请一个来吧!”
刘月一下就想通透了。如果从镇里请了治疗师来给自己看病,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村里没有人知道,那么身为村长的埃尔文就一定知道。既然他一无所知,也就说明,给自己看病的,就是墨云无疑!
虽然没能查根问底,但是至少自己已经验证了之前的猜想。刘月也不打算多留了,起身便向埃尔文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