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烈与徐平并排坐着,色突然暗下来,似乎是要在这个即将新年的好日子里,下一场瑞雪。
低垂的氤氲之气洒满整个地,赵烈仿佛与徐平站在无尽山巅,俯瞰整个大地众生。整个世界除了若隐若现的山顶,便是眼前沉醉在风雪中的亭台楼阁。
赵烈忽然觉得自己非常的豪气,他仰怒吼一声,赋诗道:“雄雾锁道,风雪掣大江。偶尔金龙至,仰首抹苍。今岁见宏道,提笔讦血光。欲得轩辕剑,荡尽下荒。”
“好诗,好诗。弟之弘才,可扫平下,荡平宇内。饿若盘古开地,清者任其清,浊者放其浊!”徐平的酒快要尽了,却还是不尽兴。
赵烈将酒递给他,笑道:“叹我等一生之志,难不成就要葬送在这地之间,老落雪,又是否在为我们哭泣?”
徐平叹了口气,问道:“弟之志向雄节千古,可以笑傲一谈。但眼见这下越发凝固,高门垂拱,陇族万乘。上品之人无败庶,下品无势族。究竟要如何,方才能看到希望?”
赵烈仰着脑袋,眼睛已经看不见下面的芸芸众生,睥睨道:“我曾与萧叶若过,想要治家,志向要放在治乡上。求上而得下,欲进而先备。如此方才能有治理下的本事。”
徐平道:“如何法?”
赵烈道:“我的志向不仅仅是平下,我想要成为地配,为万物生死安其所旨。所以目光所及,要比别人远十倍,灵敏反应的细节要逼别人多百倍,想要治理下,拥有的本事要比别人多千倍。当我一步一步突破自己的时候,再回首,下还有什么,不归我所有!
谋求大事,就要先从细微之处做起,这是人们都认同的道理,但是圣人者有类如王猛、管仲、伊尹之类,则着眼于最大而成于毫末。这一切如果没有冠绝下的谋略,便是能力再强,经验再丰富,也不过是升斗末吏而已。”
徐平感叹道:“我以为我的才能再不济,也能与弟比肩。如今看来,我不如你多矣!”
赵烈道:“我曾与兄长约定过,你的能力在众人之上,他日我若为帝王,必以你为大冢宰!”
两人喝酒越多,则阳亢越盛,谈笑之间竟然脱了外衣,只穿着平常衣袍,坐言下大势。
“以弟之远见,觉得如何谋划,方才能有你我一席之地?”徐平心下谨慎,并非雄心壮志就顶上了头,只要听了风,便自以为是的。
“以我观下大势,并非敢于拼搏才能有所成就,等待机遇有时候甚至比拼搏更重要。”前世的他,等待着下大势,并非他不努力,而是他的能力并不符合盛世的要求。“如今下有四处可以为永久之势,今日可与你分享。”
赵烈大跨步在楼顶上奔走往来,很是潇洒,到激烈之处,慷慨陈词,手舞足蹈。
“当今世道,有南北两地世家,三朝下。
世家为当今下之最,可以放在首位言。论及下宰辅,无能出其右者,在崔李郑王。崔氏手握下百姓,于八王以后第一世家。
李氏垂拱于陇右,与崔氏遥遥相对,手握奴隶百姓可千百万,用时则如蝗虫,漫山遍野。胡人十代,亦不能动摇他们一丝一毫的根基。
这便是下第一世家。
荥阳自上古时便在郑氏手下,先祖彭氏驾车为夏禹,便经此谒见郑氏祖先。经历三千年风霜雨雪而屹立不倒,虽然如今仍然居在战略要地,只是一心求子孙绵延。不过下独绝的势力,自古必争的兵家之地,便是高祖刘邦也要缄让七分。
下王姓出三地,一在并州、二在河北、三在江淮。并州王氏,后起之秀,因为并州石炭而垂拱成族,但凡底下战事,如无王氏子弟,必败!
有此四家,则下王气永远在北,绝不可能在南!兰陵萧衍欲用陈庆之干扰北方世族,无异于以卵击石,以身犯险。现如今北方尔朱荣之乱早已肃清,只待兰陵萧氏认错授首了!”
徐平点头道:“兄长纵观古今,确实然也。”
赵烈又道:“下有此四家便已然盛威下,再加上卢氏子孙,便是两朝命的兰陵萧氏,甚至起于边地的胡卑羌氐又能如何?
况且下大势之中,中等世家有如东汉袁氏,下独一的房氏、荀氏。加之京兆韦氏、于氏以及千年外戚窦氏。下纵然生养千百万,能反入高门者,有几人?”
赵烈意犹未尽,拿起酒杯,饮干了几乎凝结的酒水,长呼出一口又凉又辣的酒气道:“然而下大道终究得势不饶人,下有四地八用,不在他们手上,自然也就有了绊倒他们的机会。”
徐平虽然纵酒狂歌,但是清醒还是有的,他向赵烈做了长揖,接着便再也没站住,一屁股坐在了瓦上。那瓦应声破碎,声音倒是惊得下面的人一阵惊慌,根本不知道两人会什么时候,从哪里掉下来。
赵烈又道:“有四地八用,不在显世家之手,而我等是可图之地。不过三地六用都在其他地方,唯有一地,是我所谋甚久的地方!”
徐平已经醉了,但是还能抬起头来,醉醺醺的用已经通红的眼,盯着赵烈:“弟但无妨,他日,便以弟之策为进退之根基!”
赵烈忽然爆发出类似于吼声一般的声音,他的气力都沉在丹田里,一字一顿:“河、西、走、廊!哇……”
赵烈实在撑不住这越来越凶猛的酒劲儿,一口吐在房顶上。徐平看赵烈没撑住,胃里一酸,也吐在上面,两个人在上边吐,下边人就遭了灾。
大夫人吩咐了,就算是两人摔下来,下边得有东西给兜住,就算是砸死这群僮仆,也不能摔死他俩。众人找来布袋麻绳,弄出甚至比捕鱼的还大的兜布,就撑起来等在下边。
哪成想两个人竟然吐在上边儿,那呕吐物竟然顺着瓦片,流了出去。还好冬冷,掉下去的时候已经成了冰,不然正在底下站着的几个僮仆可就满身花了。
赵烈两人并不知道,纵情高歌了好一阵,方才停歇。徐平很担心赵烈受到的打击,因为他很孝顺,总也接受不得老祖宗离世。每每想到,总也难以释怀。推己及人,他觉得上给赵烈的待遇并不好,甚至已经超过了人能承受的极限。
“狗哥儿生怀大志,奈何苍不与?”徐平想为他打抱不平,也觉得上不公,很多事情都没有给予足够的支持,降下大才又有何用?
赵烈却不同意,他大声嚷嚷道:“兄长不用如此言,我曾憎恨过,我也咒骂过,但是如今我才想明白,并非道不垂青于人,你便是够了这个资格,却有着致命的缺陷。明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却不肯改,谁肯垂青于你?
这地之大,只有一个真正的英才,能挽救苍生。上凭什么要对人一视同仁,你连自己的缺陷都不重视,凭什么要让来垂青你?
我懂了,所以我不再反对,我也不再咒骂,这一切,都是我必须承受的。我……我便是磨牙吮血,也绝对不咒怨下,自己能做到,便是上最大的垂青。
这世上曾经有个王景略,如今也要有我赵子陵!”
徐平仰大笑:“你若做了王景略,谁来做苻文玉(前秦皇帝苻坚)?”
他拉起赵烈的手,坚定道:“弟为苻文玉,我为王景略!”
……
春阳将至,寒冬未已。一切矛盾,似乎都那么融洽。自然喜欢矛盾,也喜欢折磨与恩赐同行。强悍如秦皇汉武,都有他们必然的缺陷,也有上给予的不公。溺弱如南陈陈叔宝、南唐李煜,也有他们的独到之处。只是这一切,如果抛弃了个人的仰望与坚强的意志,一切似乎都是空谈。
赵烈与徐平喝的酩酊大醉,一夜的风寒吹得人心寒凉,一切都变得那么的不同,萧杀的时光与萧条的飞羽,开始充满生机。
赵烈做了很久的梦,梦到了两世的爷娘,梦到了自己最爱的女子,梦到了一切成与败,梦到了再回首,却再也回不去的那些青春年华。
他的泪水,就挂在脸上。
萧叶若将满脸泪水的他抱在怀里,她宽阔的胸怀几乎让他窒息。她满脸的害羞,却似乎没有什么值得保留的感觉。
赵烈起身,将她护在怀里,轻轻道:“今后,我会好好呵护你,永不离开。”
萧叶若忽然看到他眼中的炙热,那种爱,那种超过爱的感觉,心中一暖,她忽然想就这么放下所有的束缚,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他,让他从寒冬的坚冰里,将自己彻底融化。
赵烈瞪大了双眼,一切都是那么让人震撼,这毫无瑕疵的和氏玉壁,究竟是怎么倾心于他的呢?
他觉得自己是底下最幸运的男儿,哪怕他经历了这么多的不幸,但是跨越千年的时空等待到值得交付一生的女子,大丈夫何愁之有?
他们的温度似乎已经超越了夏日的烈阳,就在这时,想起了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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