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手里的探尸锥是尖的,但却没法和真正的枪戟比较,而且陶俑的外壳都是有一定厚度的,怎么会被我这么轻易的捅穿?
黑子应该是发现了我这边儿的异常,瞪着两个牛眼朝我猛瞅,我心说这下子尴尬了,先前还教育他来着,这会儿倒是自己先破功了。
我朝他讪讪的笑了笑,反手把探尸锥一拔就准备往怀里放。
“四哥!别!”黑子突然大吼,把我吓得一哆嗦。
“咋,咋了?”
黑子:“你那锥,锥......”
我下意识的低了低头,往他指着的锥子上一看,顿时一哆嗦。
哪来的绿汁儿?
从锥尖儿到我手前一指,全被一种不知名的绿色汁液覆盖了!
“卡拉卡拉”
石头碎裂的声音紧跟而来,我猛地抬头,声源,就在我的面前。
原本一动不动的陶俑,竟然剧烈抖动了起来!稀碎的陶片儿像是皮癣一样剥落,格外渗人!
我盯着眼前已经开始舒展手脚的陶俑有些呆滞,这特娘的,分明是要活啊!
这下子动静可闹大了,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危机将至,一股脑儿的往我这边儿靠。
以此为始,整个墓室,都开始热闹起来,陶片摔裂在地的声音不绝于耳,我转着僵硬的脖子看了看,无数的陶俑,都在张牙舞爪的扭动。
二大爷他们的动作也随之一停,每个人的周围,多多少少,都有一些。
“四儿,跑!”六大爷朝我轻声呼道。
我没听吩咐,反倒回了他一个苦瓜脸,这身前儿身后全都是,让我往哪儿跑?
相比之下,黑子维护我的方式就要简单粗暴的多。这人操着工兵铲,对着周身的兵俑就是一顿胡拍乱揍,碎片飞溅,乒乓作响。
我和他之间只有三五步的距离,但是他在那头儿努力了半天,前进的距离却十分有限,这三五步,俨然变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坠。
所有人都身陷囹圄,包括队伍中的两个女同志。
她们俩是没有家伙事儿的,全靠赤手空拳,就算她们都有功夫在身,拳头也不能和刀枪比较,锤在陶俑上,都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
与此同时,我也在尽力自保,几番抵抗纠缠下来,我好像发现了点儿窍门儿。
“它们腰部的陶土最薄!”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儿。
说完,手里的探尸锥也抵在了一尊兵俑的腰际,用力一捅,先是陶片碎裂的声音,而后,就是入肉的闷响。
要不是有之前的意外,我也发现不了这一点。
连捅了七八下,面前的兵俑终于不再动作,直挺挺的后仰的下去。
“呱啦。”
摔成无数块儿。
好在我有刻意躲避,绿汁儿溅了我一身,但却没能飞入口鼻。
发现了这个窍门儿之后,本就相对轻松的二大爷,效率一下子就拔高了一大截儿,就跟推土机似的,一路不停,伴随着“呱拉呱啦”的碎裂声,直直的往我这边儿冲过来。
其实也是我们高估了这群兵俑的战斗力,虽然看上去刀枪不入,邪里邪气,但实际上呢,动作僵硬,笨重至极,总的来说,就是耐揍了些。
心里的恐惧渐渐褪去,发挥就自如了些,一边儿应付周身的,一边儿朝着二大爷的方向靠拢。
两人一经汇合,也没有多话,一齐向着江染和陈亦可的方向推进,不一会儿,四人就“团聚”在了一起。
团结就是力量这句话说得一点儿都没错,组团开刷的效率比单人闯关的效率高得不是一星半点儿,随着队伍的移动,归队的人也越来越多,等到七个人全都扎堆儿,前面儿的兵俑就活不过一个亮面儿了。到最后,我基本不用动手了,只需要夹在人群中间跟着走就行。
速度缓下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摆脱了兵俑的包围,一些侥幸存活的兵俑似乎放弃了追击,晃荡晃荡的往后方撤退。
在手上空闲的这段时间,我也有仔细思考,如果我没猜错,这些兵俑的内部,应该是立有活人的,只不过,这些人,都被特殊的方法做成了类似粽子的东西,才得以存活至今。
到这个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我们一开始看到的陶俑大军,只有部分正面朝前,多数朝后。这里边儿,根本没有什么隐喻,而是因为,朝后的陶俑,都是活动过的“活俑”!
我想,早在前面一拨儿专家经过的时候,它们应该就被唤醒了,也得亏这些活俑不会追击,不然我们这回就不是救人,而是敛尸来了。
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说,六大爷点头附和,夸了句有长进。
几句话的功夫,通往后方的门户已经近在眼前,但是,在进入门户之前,还有一道不得不闯的关。
骑兵俑。
它们应该早就醒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加入战局。
我看着面前一排有些躁动的骑兵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黑子往我手边儿凑了凑,有些不确定的说:“四哥,这马......是不是有点儿太小了?”
我点头,没错,就是马的问题,这体格,太小了。
中国古代最有名的战马品种有两种,一是大宛马,俗称汗血宝马,身高普遍在两米左右,耐力惊人,日行千里;其次就是蒙古马,这种马虽然和汗血宝马比不得,但是胜在价廉,易驯服,所以广泛运用于军队,其平均身高也在一米五以上。
而眼前的呢?
讲实话,能有个一米二就不错了。
要不是它们时不时的还会动两下,我都以为是假的了。
“嗦!”
一声啼叫直接打断了我的思考。
但是却也间接给了我问题的答案,妈的,是骡子!
迎面冲来的骑兵俑不给我更多腹诽的机会,它的速度,要比身后那群兵俑快上三倍不止!
这时候再想往两侧躲闪已经来不及了,索性直挺挺的往后一趟,虽然摔得很疼,但是总比受那一蹄子强。
“踏踏踏踏踏踏”
所有的骑兵俑,都开始冲锋。
我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根本顾不上去看其他人的状况,掉头就往来的方向跑。
开玩笑,这连马带人还装甲的,挨上一下绝对是要命的!
身后的马蹄声犹如追命的小鬼,紧跟不舍。
前面的兵俑还在慢吞吞的后退,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梗着脖子就往里扎。
身旁的活俑们应该是感觉到了我的去而复返,张牙舞爪的就要往我这里来,可还没走两步儿,转头一看,自家的重骑兵横冲而来,顿时没了骨气,掉过身子就往边儿上躲。
我见状有些好笑,心说可别费劲了,就算是给你们装上个电动马达,那速度也是比不得骑兵的,果不其然,没过两秒,一阵“稀里哗啦”的动静儿就从后边儿传了过来。
后边儿的碰撞声不绝于耳,我喘着大气儿停都不敢停,正没命的跑着,忽然听到黑子呼了一声儿“四哥!”
我转了转头,刚巧看到疲于奔命的他,挥着大手,不断向着正前方甩动。
抬眼一看,乖乖,这特娘的不是上一个墓室里的车马俑么?什么时候跑这儿来了?门那么小,它怎么进来的?
往右侧歪了歪头,找到了问题的答案。
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两米多高的大窟窿。
我在心里把造墓的工匠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个遍,这是我头一回因为墓穴修的不结实骂人。
“嗦嗦”两声骡子叫。
来自正前方的车马俑。
拉车的两匹马,居然也是骡子!只不过那身高,实在是出类拔萃。
缰绳早就已经烂完了,车上的御马俑动作粗暴,对着两匹骡子的屁股就是两脚,车轮滚滚向前。
我见状赶忙刹车,回头去看身后的祖宗散架没有,要是被前后夹击,那可真是没得活了。
经过无数次的撞击,身后的道路已经一片平坦,碎裂的陶片到处都是,少数还活动在场的,大部分都是骑兵俑,而且,它们的状况也不容乐观,其中很多已经没了骑手,只有一只浑身破破烂烂的骡子在跑。
不用迟疑,再度掉头,往回跑!
借着转身的功夫,我刻意的搜寻了一下大家的身影儿,个个都狼狈不堪,江染应该是受伤了,二大爷带着她有些束手束脚。
车马俑的到来,是我措手不及的,它的速度,也是让我措手不及的。不夸张的说,我们家的老越野都飚不过,起码起步就比不了。
转个身的功夫,“踏踏踏踏”的声音已经敲在了耳膜上。
我暗念了一句,完蛋了。
下一秒,一阵连续不断的“哒哒哒”替代了马蹄声。
明亮的火光,在黑子所在的方位燃起。
他到底还是动用那把微冲了。
陶片碎裂的声音,金属碰撞的声音,子弹射进肉体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很嘈杂,很惹火。
几个呼吸过去,枪声渐熄。
我嗅着空气中淡淡的*儿味儿有些刺鼻,转身看去,一片狼藉。
整个车马俑,面目全非。
马匹,御马俑碎成一堆,青铜车身,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