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倒是没有直接去九曲山,因为到安徽境内的时候天就大亮了,车子去了镇上,一行人填吧了两口,直接就找了个宾馆住下了。
把东西都安置妥当,我们算是简装出行。受到肉灵芝时间的影响,九曲山上还在戒严,只不过相比之前要松懈不少。我们从山脚绕到山腰儿,瞅见几个才搭建不久的岗亭,岗亭里都有荷枪实弹的军人站着,因为目的不纯,我们根本不敢大摇大摆,所以从头到尾都是躲着走。
东躲西藏的打了半天的游击,总算是来到了山后,上回来的匆忙,走得也匆忙,压根儿没去留意这片水库,此时再看,周遭山体环绕,这偌大一块透明蓝镜犹如嵌在掌中的炫目宝石,或许是因为我现在已经有了心理暗示,所以怎么看怎么不一般。
“这么大的湖,咱们从哪儿开始找?”
二大爷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落贴副本,用放大镜瞅了半天,指了指左手边三百米开外的一座从山体上横裂出来的巨石,“去那儿看看。”
这是一片原生态水库,根本没有绕行的路,我们在乱石中磕磕绊绊,走得很是吃力。
当初那些“老干部”一个个的都拼了命的想要维护好它,原因是下游的城镇还有数十万的人口,但这回倒是歪打正着的便宜了我们,只要水质没有问题,那还不随便我们折腾?
走了十多分钟,我们一行人在巨石下方停了下来,王修谨摸出罗盘原地绕了两圈儿,口中念念有词,“坎位为土,离位为水,紫气由东走西,临乾位,清风化煞。应该是在我们身后。”
我回身看了看,是一面绝高的山壁。几乎是成九十度角竖立的那种。岩壁上光滑无比,连根儿藤蔓都没有。
太干净了,奇怪就奇怪在太干净了。
安徽的气候属于暖温带半湿润季风气候,注定多雨,所以安徽境内绝大部分的山都是绿茵成片的,相比之下眼前这个就太突出了。我当时就把想法说了说,六大爷连连点头,“气候不气候的咱不知道,但临着这么大一片湖,水汽浸透是肯定的,有水就有藓,有问题。”
“这里阳气太足了,没有东西能生长。”二大爷沉吟着说。
听到阳气足,我不由发问,“难不成不是墓?”
王修谨把罗盘收了起来,一边儿往山壁低下走,一边儿说:“是墓,而且是个大墓。”
我坠在他的屁股后头像是个好奇宝宝,“怎么说?”
“这地方后倚山,前傍水,风水学看山势,看水势,前者看得是藏不藏风,后者看的是顺不顺水,两者皆有就是风水宝地。可在我们道家的理论中,山属阳,水属阴,山水并作,称为阴阳交汇,眼前这么大一片活水,必须要有定水定穴的点儿,才能使阴气顺行,阴阳不移。做到这一点,绝对是大手笔。”王修谨这时候已经停下了,仰着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山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开这墓的人,一定不是普通的风水师。”他最终断言。
“那,咱到底要怎么进去?”我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就应该在这附近。”
书生已经不在了,要是他在,应该可以分辨出具体的方位,王修谨的道家理论虽然有些用,但并不如何对口,判断出大致的位置已是极限。
黑子在边上听得云里雾里,到这一句,才知道接下来要一寸一寸的找了,他是最缺耐心的,一干细致活儿就脑仁疼。索性就跟在了我的屁股后头,半找不找的晃荡起来。
这一面山壁,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横亘了近五十多米,我在不断寻找的过程中,还意外的发现了很多刀斧的痕迹,居然还是人为开凿的?这么高的山,硬生生被人打磨出来这么一块镜面,工程之大就不谈了,只是赞叹墓主的大气魄。料想这里的风水一开始应该是不如人意的,这是硬生生的劈山斩石,造出来的一个风水宝地啊!
要说我也在上面下了足够的功夫,整整一个钟头,就是沿着山壁来回的走,来回的摸,就是没有发现什么猫腻。就连被大家寄予厚望的二大爷也是一般,到后来,大家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王修谨把地方给划错了?
这人到也不怕被质疑,因为他底气十足,如果有入口,那就一定在这儿。
我沉吟了一下,“会不会是在水下?”
这面山壁可不光有水上的部分,水下同样也有,如果说猫腻就在这儿,那么水下的部分就不能放过。
最终,我,六大爷,还有二大爷都穿上了事先准备的潜水衣,接连入水。
我们三个人只带了一个氧气**儿,还是最小规格的那种,因为是晚辈,所以我有独享权。佩戴氧气**潜泳还是有讲究的,一定要用长呼长吸的方式进行抽氧,不然胸腔压力很难平衡,供氧也就格外的费力。水质还是比较清澈的,视线没有杂质阻挡,下面的山壁就一览无遗。
很宽,起码比上面宽一倍。它就像是一堵墙,一路向下延伸,延伸到不知名的深处,我靠在墙上缓慢的下移,总感觉自己是在顺着某条密径去往某个神秘境地,除却期待,还有一点儿对未知环境的恐惧。
水下世界很是压抑,尤其是头顶的光线越来越暗,你会有一种被黑暗隔绝出去的感觉,但这些我还勉强可以承受,关键是到了后来,水的浮力越来越大,而且周遭传来的压迫感也有些夸张。我心里忍不住的犯嘀咕,之前还看见标识牌上写了,最大水深十三米,对淡水湖来说,这深度已经很恐怖了,我潜了这么久按理说早该到底了,低头看看,还是漆黑一片,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二大爷和六大爷的影子都不知道去哪儿了,知觉告诉我,不能再往下了,昏暗的光线并不能告诉我低下还有多深,万一这水里突然窜出来个水鬼水粽,那谁也救不了我。我努力的平复着心情,在水下的时候,人的心理环境其实是极为重要的,一旦产生恐慌,那么命就撂去一半儿了,我一边儿控制着自己不要继续胡思乱想,一边扶着石壁往上升,我不知道自己往下来了多少米,总感觉这段距离很长,很长。
耳朵里有“呜隆隆”的水响,头顶的光源就是湖面上的自然光,在我看来,它好像一直是那么远,这世界,好像就剩下我一个人,周围环绕我的好像不是水了,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玩意儿,后来我明白,那是恐惧。
“咕噜噜”
我这时候都快被自己给吓得差不多了,手却在不经意间摁到了一块儿内凹的石块儿。我是扒着石壁往上的,手上用的力气不算小,所以这一下直接就把石块儿给推进去了,许许多多的小气泡从手指缝儿里冒出来,摇摆着往头顶去。
原地呆了两三秒,我想,我找到一直在找的东西了。
哪怕水下没什么变化,湖面上,一定有!
想到这里,我加快动作,氧气剧烈的消耗着,我离水面也越来越近,终于,随着一阵水声,我把头探出了水面。
可是,二大爷他们去哪儿了?
我摘下潜水镜,环顾四周,确实没人了。
手脚并用的爬上岸,把装备卸下来,我围着周遭转了两圈儿,最终,在我们一开始绕山的地方发现了他们几个。
“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黑子吞了口唾沫,相当小声的说:“刚才有人巡逻。”
“不会吧,那儿还有人巡逻?”
四个人皆是沉默。
“那你们刚刚在上边儿有没有看到什么?”
我把水下的经历一说,二大爷的眉头紧皱起来。
“我上岸的时候没看见人,他们这会儿怕是已经走了,不然咱们再回去找找?”
“不着急,晚上再来。”
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反驳他。其实我心里还是担忧的,机关已经被我触动了,万一入口开了,被那些巡逻的军人发现了怎么办?
但是想想,我这一路走过来好像也没瞅见什么变化,要么就是那入口不明显,要么,就是我触动的机关有问题。晚上来,那就晚上来吧。
这一天过得相当煎熬,在宾馆里没事做的时候,我摸出手机来百度了一番,九曲山水库,文库上有明确的标识,确实是均深八米,最深十三米,可我先前下潜的远远不止,怎么回事儿?
后来还是六大爷给了我一个比较可信的答案,他说水底压抑,是人都想赶进度上去,加上深处也看不清,搞不好就是我太着急了,光线作用之下,总感觉自己下深了,其实并没有。
我问他怎么这么清楚,他说以前他和南子一起搭伴儿下过水斗,一开始他也总吃不准水下距离,次数多了就好。
提及到南子,他的目光又是一暗,深深的叹了口气就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