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怕,就怕前面有活的,它们的牙口我可是领教过,说是无坚不摧都不为过,而且又是群居动物,到了人家的老巢,我和黑子这大块头两个人加起来可能还不够塞牙缝的。
一脚一脚的往上爬,“吧唧吧唧”的声响不绝于耳,没用多大会儿,浑身上下就每一块干净地方了,浓烈的腥臭味引人作呕。
“四哥,到头儿了。”
我看着面前坑坑洼洼的墙面手足无措,走了半天,居然是条死路?
不应该啊,按照我的设想,既然是虫穴,那必定是四通八达的,就算这条路存在尽头,那也应该会有分叉或是其他相连的空间才是,不然意义何在?
黑子摸索着墙面,似乎还没有放弃,倘若这里是一条人工修建的甬道,那还有机关可言,坏就坏在它是畜生修的,就算搞花头也有心无力。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回头的时候,黑子把耳朵贴到了墙壁上,“四哥,你来听。”
他退了下来,我凑上前附耳一听,立马就不淡定了,墙后居然有呜呜呜的风声传来,是空的!
后撤两步,飞起一脚。
墙壁纹丝不动。
黑子效仿了几下,结果也是一样。
在这么深的地底,岩层的密度十分的大,相应的,隔音效果也很好,如果不是贴得特别近,风声根本没法传进耳朵里来。可就算知道贴得很近,我们也拿这面墙没有任何办法。
“咚咚咚。”
后方突然传来几声闷响。
“你留在这儿,想办法打通它,我回去看看。”
说罢,也不等黑子回话,掉头就往里面冲。
那几声闷响,听起来就像是在湖底引爆了*,不知道是不是那万岁爷的手笔,如果是,那六大爷和王修谨......
借助下坡的惯性,我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往回窜,等我抵达先前的位置时,却没看到两人的身影,心里登时就凉了一半儿。
那位万岁爷也不见了,是不是把他俩逮回去了?
“咚咚咚”
那声音又响起来了,仿佛就在耳边。
我接着往前跑,一直抵达二大爷踹出来的大洞前。
声源,就在这里面!
我猫腰钻到墙后,落脚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一片泥地,不过湿润程度却和之前走过的那片没法比,充其量只能算是微潮,地面上有许多凌乱的脚印,一看就不是一个人的,但却全都笔直的向着正前方延伸。
循着这些脚印,我一路小跑,耳朵里时不时的就会想起那种震耳欲聋的响声,越来越清晰。
“挡住他!”
这是二大爷的声音!
环顾四周,皆是黑乎乎的一片,根本看不到他具体在哪儿,我只能加快了步子向里冲。脚下去了一两百米,肉体碰撞的声音就开始接连响起,黑暗里,我能朦胧的看到几道人影不断的纠缠在一起,更远的地方,有一个极其庞大的东西在不住挪动。
亲娘嘞,是那只老王八!
“不是让你走么!”
在我把灯光送过去的时候,六大爷也自然而然的注意到了我,这个空档,他正巧被面前的万岁爷掀翻在地,地上的烂泥成了泄愤对象,被他扣起一把又狠狠的砸进地里。
“我......”
没等我选好说头,他翻身起来,再次投入了战斗。我先前嘱咐过王修谨,不能看那人的眼睛,相必他和六大爷通过气,后者总是有意无意的向一侧偏头,打得十分吃力。
“印,找印,就在周围!”王修谨喊道。
“什么印?”
“发丘印!”
发丘印?!不是被落在那口巨鼎里了么?怎么会在这周围?难道二大爷又回去过?
时间紧迫,我没有多做思考就打着手电在泥地里奔行起来。
那东西也就巴掌大,而且入手的时间不长,平日里鲜有把玩的机会,所有根本没有包浆,灯光就算打上去了也不反光,落在这泥地里就好比泥牛入海,找起来就和大海捞针差不多。
在外围兜兜转转跑了好几圈儿,没有任何收获,正当我打算往里靠靠的时候,王修谨再度开口了,“没有就往后找找!”
于是乎,我改变了朝向,一路向着老龟的方向寻。目光浏览之间,也将那老王八的动向掌握在了眼里,它看上去有些异样。
老王八在不住的跺脚,“咚咚咚”的动静就出自它的脚底。
从架势上看,它是想要挪身,可是不论如何努力,就是没法离开原地,动作了好半天,也只是在来回的调转朝向。
我低了低身子,手电的光柱也跟着压了下来,当视线扫过老王八腹下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那棵长在它背上的血菩提,已经把它给捅穿了!
粗壮无比的根茎从老王八的身下穿透了出来,那些被鲜血浸染的根须在这一刻化作了一条条血红色的巨蟒,不断的蠕动着,拼命的想要接触土地。而它们当中最为健壮的一支,已经率先达成任务。
看到这一幕,我甚至打心底里对这只老龟生出一丝怜悯,那棵血菩提就像是一根钉子把它钉在了原地。梨儿说自家主子曾经将它好生供养,心存崇敬,现在看来全是狗屁,他怕是早就打好了算盘要用它的命!还有这血菩提,说是什么驱鬼辟邪的神木,就眼下这幅光景看来,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脚下踩到硬物,我回了回神,弯腰拾起发丘印,对着王修谨大喊:“找到了!”
“喂那老龟吃下去!”
我特娘的没听错吧......
喂王八吃铜印,让我想起了民间一句很常用的歇后语,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且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我要怎么去实现?就我这小个子,跳起来也只能砸到人家膝盖,实在是有些为难。
要不就试试投掷,我看那老龟正疼的龇牙咧嘴,计上心来。
一边小心翼翼的往那边儿靠,一边在心里不断的计算着距离。我能投掷的极限距离应该在五十米左右,但是要考虑到精确度,必须把这个距离缩短到三十五米以内,毕竟我可没有江染那个准头。
站在理想位置上,我和老龟几乎就是面对面,那种震撼是无与伦比的,当然,那种发自内心的敬畏也是无法抑制的,要不是那老龟现在行动不便,我想我早就掉头跑路了。
老龟的嘴很大,因为疼痛,所以时不时的会开合,张到最大的时候差不多有米缸口的大小,我看看手里的发丘印,对比之下,它简直就是一粒小石子。
我全神贯注的看着老龟,尤其是下颚,它在张嘴的时候那里的肌肉会受到牵扯内凹,只要我掐准了时间就不是没有可能。
“呼......”
就是现在!走你!
扬臂推手,发丘印飞上高空。
“四儿!快跑!”六大爷嘶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我的目光被迫从小印上脱离,转头正好看见向我冲来的万岁爷,他来得太快了,快得我根本反应不过来,直接就被撞飞出去。
他最先接触的是我的肩膀,我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十分清脆,而且因为来得太过迅猛,在第一时间我没有感觉到疼痛,直到快落地,我才受不住那股子剧痛惨叫出声。
绝对不是脱臼那么简单,应该是......臂骨断了。
皮肉之痛算什么痛?深入骨髓的疼痛那才叫人生不如死!我抱着左臂压抑的叫喊着,我不想喊出声,可是真的真的受不了,不叫,我就得哭,总要有一个发泄痛苦的方式。
“救,救我。”这是我第一次发出如此绝望的求救,这几个字,几乎是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可是声音小得几乎只有我一人能够听见。
在这一刻,手臂的疼痛已经不是最紧要的了,我才发现,我的头顶,居然就是那个老龟,那个如同擎天之柱的龟足,就在我的左侧!只要它稍稍挪动一下,我就得被踩进泥里,化作这片泥地的一部分。
努力的抬了抬头,那个天杀的黑毛粽子还站在原地,他没有要过来的打算,而他身后的王修谨与六大爷,两个人都是一脸的惊悚,六大爷率先反应过来,撑着两只手往这边爬,但是速度很慢很慢。
我把后脑勺摔在泥里,并不奢求他能赶到,只盼这老龟能有些灵性,不要惨下杀手。
“四哥!”
黑子?是黑子!
我的心里顿时燃起一蓬灼人的火焰,再次把头撅了起来,黑子已经到了六大爷身旁,后者歇斯底里的向黑子吼着,“救他!救他!”
黑子在往我这边奔袭,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
“我草你妈!”
他被那个黑毛粽子挡住了,我认命似的躺平,眼球转动,看着老龟腹下那些互相缠绕的血菩提根茎怔怔出神。
它们已经停止了蠕动,根茎中的绝大部分还停留在半空,晕染在它们表面的鲜血,泛着一股子深灰。
我想看仔细些,以便确认是不是因为自己不行了,眼睛无法辨认出准确的颜色。但是,有人在这个时候,拾起我的脚踝,拖动了我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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