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信息与交通的闭塞,所以医疗便成了一个大问题,苗人有自己的医术,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蛊药,但它们都有自己的局限性,如果只是个普通的头疼脑热还好,一旦有了大病,说句不好听的话,就只能等死。
于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一种传言在苗寨里流传开来,族长的女儿,是不祥的妖物。
然后仿佛为了印证了这个流言,无论她走到哪里,或者是谁和她接触,那个人就一定会得病,他们的病各有不同,有的只是普通的风寒,有的却是可怕的恶疾,得病的人撑不了两天,便全身脓疮,死相凄惨。
阿尤金自然是不相信这种无稽之谈,一开始这种传言流传开来的时候,便用自己的族长身份镇压了下来,其中不乏酷刑和暴力,但那些躲在幕后的人,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随着阿尤金的残酷镇压,怨气和不安开始在整个寨子里蔓延。
而这个时候,陈凡的母亲哪怕是成天躲在屋里,不与任何人见面,也依旧再不断的死人,从老人到儿童,从男到女。
这些人的死亡,自然就被愤怒的族人怪到了陈凡母亲的头上。
但迷信和封建最可悲的地方就在于,他们从来不会用科学的方法来解决问题,于是有人说要将她拿去献祭,要用最残忍的死法解决妖物。
这就是那些幕后的人聪明的地方,他们不直接让阿尤金生病或者下台,而是玩弄人心,你自己的女儿是妖物,害死了那么多的族人,现在要让你女儿献祭,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事实上这是一个无解的局,无论阿尤金愿不愿意,对他的族长位置,都是巨大的动摇。
阿尤金最开始是坚决不相信这些风言风语的,甚至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些事,都会被他严厉的惩罚,但是!
但是这世界上最难揣测的,就是人心,当那些可怕的疾病终于找上阿尤金自己的时候,他内心的那份坚信第一次开始动摇,但他这个时候还是清醒的,献祭自己女儿的事他还是做不出来的。
可随着病魔开始侵蚀他的意志,流言变成了公认的事实,阿尤金第一次开始思考献祭的可能性,念头这个东西,非常的可怕,它就像一个种子,深埋在内心的深处,但只要它开始发芽,那么便无法遏制。
于是那一天,陈凡的母亲记得,晴空万里,每一个寨子的人都来到湖边,想要亲眼见证妖物被处死。
阿尤金选择的方式是水淹,其他的那些过于残忍的死法,阿尤金还是没有忍心去用,而是选择了相对缓和的淹死。
可对于陈凡的母亲来说,这一天几乎看不到太阳,陈凡可以理解这种心情,自己的亲生父亲,居然愿意淹死自己,就因为那些子虚乌有的流言,放眼望去,全是冷漠,没有一个人关心她还是一个十**岁的少女,在他们的眼里,只有散播疾病的妖物。
她死死的盯着阿尤金,竹制的笼子正在缓缓的沉下,但她居然没有任何的害怕,有的只是无助和愤怒。
是的,她死了,真的死了,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但寨子里的人却依旧该生病的生病,该死的死,没有丝毫的好转。
于是,阿尤金仿佛苍老了十岁,一夜白头,有人说他残忍,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有人说他恶毒,居然用如此残酷的刑罚,就好像他们当时没有在现场喝彩一般。
这一切的一切,直到一个人的出线,改变了所有故事的走向,那个人,就是陈凡的母亲,陈高远。
当时的阿尤金,身边还是有亲信的,那个人,就是黑石的父亲,他是这场事件中,最冷静的一个,他劝阻阿尤金不要相信流言,而是噗调查那些反对派,但阿尤金没有听,他病的太厉害,已经被消磨了意志。
在众叛亲离的时候,黑石的父亲不远千里来到了南京,请到了当时中原的第一医圣,也就是陈凡的父亲,陈高远,他用了非常庞大的代价,请陈高远和他一起回了苗寨,这一来一去,用了整整十天,当他们回到寨子里的时候,陈凡的母亲已经死了,并且阿尤金的位置也岌岌可危。
但就像陈老太爷说的那样,陈高远是个奇人,他用了大概两天时间,就治好了大部分的疾病,并且发现,他们都是人为的。
阿尤金从陈高远的身上看到了希望,于是将所有的权利暂时全权交给他,希望他能帮自己摆脱困境。
陈高远也的确做到了,他从许许多多的蛛丝马迹中找到线索,然后用雷霆手段,用了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将所有幕后的黑手抓到了慕前,摆在了所有苗族人的面前。
他们的下场自然是不言而喻,在最后的时刻,阿尤金居然想让陈高远救自己的女人,或许是这个时候他开始后悔了,或许是他对陈高远,已经变成了一种盲目的崇拜,总之他对陈高远提出了一个看起来像是无理取闹的要求,去救一个死人。
但这还不是最离奇的,最离奇的是,陈高远居然答应了,他将陈凡的母亲带走了,后面的事情陈凡大概也知道了,自己的父亲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将自己的母亲复活了,但是人心这个东西吧,你一但有了裂缝,就再难缝合,何况造成裂缝的还是自己的父亲。
陈凡的母亲决定远离那个让她伤心的地方,和陈凡的父亲远走高飞。
这就是故事的全部,陈凡把它细细的看完,夜已经很深了,他抬了起头,看向自己的母亲,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却忽然想起自己的兜里有个东西,是阿尤金让陈凡带给她的。
那是一个小小的香囊,表面都已经有些模糊不清,陈凡将它轻轻的放在桌上,他看着母亲有些茫然和泪花的双眼,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于是将所有的时间和空间都就给了她,静静的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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