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与死人的区别就在于一口气。
我蹲下来仔细查看董倩她们的尸体,发现她们的指甲盖里有一些淡淡的淤血。虽然颜色很浅,但是足以表明在萧九九动手之前,她们的确已经是死人了。
活人一旦断气,身体的各个部分就会出现问题,最先表现出来的就是手指脚趾,就和树要枯死一样,最先衰落的肯定是树叶树枝。
知道自己错怪了萧九九,但此时想要道歉又不好开口。
好在郑三燕看我们都不说话,在旁边说了一句,“行了,不管这董倩到底之前是不是死人,总之我们没有人中招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那古曼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附近,要我说我们还是赶紧办正事。”
郑三燕抛出一个台阶,我和萧九九自然也就顺着台阶下了。跟着师父走进那入口,我们这才发现这玄宫的门是半开放式的。
先迈过石门门槛儿,往里走二十一步才看见两扇紧闭着的石门。而就在石门的两边,两面墙壁都雕刻着繁复的云纹,云纹中间偶尔有那么一只像眼睛的图案夹在其中,给人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
师父喜欢史书,尤其对东汉战国的历史有所研究。他一看这墙壁上的云纹眉头就皱了起来。因为东汉战国时候的人对于花纹的掌握相对来说比较单一。除了云纹、霞纹、星纹、水纹、再有就是木纹和一些花花草草的纹路。
见师父盯着石壁上的云纹发呆,我忍不住开口问道,“师父,是不是这里有什么问题?”
师父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什么问题?就算真有机关会设在门口吗?”
我讪笑一声,“那机关会不会设在门口谁说得准。我就是想知道师父您有没有看出什么名堂,这门里到底是什么?”
师父也不回答我,此时的他想必也是一肚子的疑惑。
从风水相位上来看,这玄宫的的确确就是阳宅,也就是活人住的地方。但谁会在这种山顶修阳宅。这水电气三不通不说,方圆十几里都没有活物,真不知道住在这里的人靠什么活下去,难道靠打坐辟谷吗?
疑惑归疑惑,既然虫后有可能就在这里面,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个情况我们肯定是要一探究竟的。
本以为这两扇石门肯定是什么了不得的机关,再怎么也要用点什么特殊手段打开。谁知道师父很是淡定地伸手一推,两扇石门就咔咔地自己打开了。
石门之后是一地白骨,奇异的是这些白骨面朝的方向都是我们这边,就好像他们生前拼了命的想要从这门里出来却没有办法一样。
有死人的地方就必定有阴气,阴气重那么阳宅也会变成阴宅。
我将驱邪符捏在手上,小心翼翼地从这堆白骨中间跨过去。很快我发现这些白骨身上穿的根本就算不上是衣服,只能算是破布。在这种环境下我们穿两三件毛衣都直呼冷的受不了,这些人是怎么靠穿着这些破布来到这山顶的?
“张师傅您看,这些是不是他们用的工具?”
怡安观察地仔细,走到石门边随手将一个镐头给拿在了手中。这镐头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年,木头朽了不说,镐头表面还完全锈蚀了,轻轻一碰就碎成了渣。
师父看了眼石门背面,这才发现石门背面有许多的划痕。这些划痕一看就是被人用工具砸的。看来这些人原本是想要将石门给破开,但奈何石门太厚实,所以最终还是全都死在了里面。
看了眼石门下面的轨道,师父顺手从旁边拿了几块石头放在轨道上,沉声说道,“这石门是能进不能出的设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石门中间应该有一个卡槽,如果这石门再关上,除非外面有人再推开,否则我们也出不去。”
师父这话说得我心惊肉跳的,探墓最怕的是什么?就是能进不能出。
就算是这墓里有金山银山,带不走还不是会和这些人一样变成一堆白骨,一点意义也没有。
我缩着脖子对师父说道,“要不你们往里走,我就在这里守着门吧。”
郑三燕白了我一眼,“你怕什么?就算这个门锁住了,说不定还有其他出口能出去呢?再说了,我们这一进去不知道要走多远,要是真找到了其他出口,难道我们还回来通知你?”
郑三燕这话说得也不无道理,但我总觉得如果这墓还有其他出口,这些人也不会全都死在这同一个地方了。
就在我纠结到底应不应该留下的时候,一阵大风突然从门外往里吹,吹得我们眼睛都睁不开。也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咔咔咔的声音,我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刚想要过去帮着把门给顶住,谁知道下一秒就看见师父放轨道上的石头无情地被碾成粉末,一点阻挡作用都没有起到。
我在门后看得冷汗直流,这么大一块石头都直接被碾碎了,我就算上去顶门那也于事无补啊。
哐当!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石门整个关上了,毕竟我们从里面无论怎么推都是纹丝不动,看来是真的打不开。
师父倒是淡定,一扬手示意我们继续往前走,看前面又是个什么情况。
说是玄宫,没想到这地方还真的就和皇宫差不多大。
从那堆满白骨的大厅出来,紧接着的就是一个祠堂一样的洞窟。从洞窟的上面垂下来许多黑色的旗子,旗子中间有白色的怪兽,正是门口那两尊石雕怪兽的样子。洞窟的正中间有一个三米来高的人形雕像。整个雕像披甲执锐,左手拿着一把锤子,右手扶着一把腰刀,看上去威武不凡。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腰间挂着的一块石牌,石牌上用小篆清清楚楚地刻着兵匠两个字。
小篆是秦国统一使用的文字,一看这字体和洞窟的造型,我就知道这应该是出自秦工的手笔。但让我疑惑不解的正是兵匠这两个字。
按照秦朝兵制,这兵就是兵,匠就是匠,而且这种身份还是世袭的。也就是说如果你的爸爸爷爷是当兵的,那你不管在其他方面多有天赋,你生下来的时候就注定了你也只能是当兵的。
我忍不住看着师父问道,“师父,这兵匠是个什么玩意儿。这雕像该不会是个西贝货吧?”
师父出神地看着雕像上石雕盔甲每一片甲叶的排列分布。他一边看一边对我说道,“兵匠,就是工程兵,军队里的特殊兵种。”
“啊?在秦时就有工程兵了?”
师父点了点头,“始皇帝千古一帝,正是因为他立规矩,定方圆。但同时他也不迂腐,善于变通。就好像这山顶玄宫,如果只是派寻常百姓或者劳工来建造,你觉得有多少劳工能坚持下来?恐怕这玄宫还没有开始修建,那些劳工就死得差不多了。”
师父说的这倒是实情。
秦人注重军功,因此当兵的待遇普遍要比那时候的劳工要好。那些劳工说是工,实际上全都是六国战败后的俘虏,或者一些犯了罪的罪奴充当的。
这样的人秦国肯定不会把他们给养的白白胖胖的,要不然他们拿起武器造反怎么办?
所以以前我就在一本书上看过秦兵与劳工的对比。说是秦兵大多身材魁梧力能开二石之弓,举半百之石。而那些劳工大多面黄肌瘦,羸弱难堪。万里长城之所以能修起来,全都是用劳工的命去堆的。
在修建的过程中如果有劳工意外死亡,连草席都不会有,直接就丢到坑里和长城筑在一起。
秦时有兵匠这下我是知道了,这个洞窟看来就类似于一个教育中心,帮那些来这里修筑玄宫的兵匠竖立一个典型,搞搞思想政治教育,这样才能克服各种各样的困难。
我正这样想着,突然觉得身上有些发热。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刚才受了惊吓所以正常的生理反应,但是很快我发现萧九九和怡安她们头上也有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我这下意识到不对劲了,这破地方总不会还有中央空调吧,怎么连周围的温度还改变了呢?
师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拿出罗盘推算起火的位置来,很快就将目光投向了洞窟的东南角,看见那里有一根用黑布蒙起来的石柱。
我们都朝着那石柱走去,这一靠近就明显感觉到温度提高了,就好像这黑布下面蒙着的是一个电热炉一样。
“玄清,你去,把黑布给揭开。”
我苦着一张脸,“怎么又是我?”
“你去不去!”
得,心里再不情愿还不是只有去。
我磨磨蹭蹭地靠过去,甚至觉得这石柱温度高的有些烫人。
我伸手拿住黑布一角,一咬牙猛地往下一扯,一股热浪就朝我涌了过来。
通体如铁,赤纹如虹。
这黑布揭开以后,我们才发现,这下面蒙着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石柱,而是一块陨石!
更为灵异的是陨石上刻着一行小字:
始皇帝死而地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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