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天泣的询问,月酒不难猜出结果来,只是这结果,让月酒心中低落了下来。他虽然和凌老算不上什么知己好友,但两人都是声名在外,自然是免不了神交一番,如今听闻凌老去世的消息,月酒顿时觉得自己有些被时代遗弃的感受。
“月爷爷,你知道凌老的故乡吗?”
“如今魔族入侵,哪里是故乡?”月酒摇了摇头,天泣沮丧的低下了头,可月酒的下一句话,顿时又让天泣充满了希望,“如果我没有记错,他的家应该是在南天往东,尧光山以南的交界处,一处小村落之中。”
见到天泣这般沮丧的样子,月酒自然是没有隐瞒他,只是那里如今算是地家的管辖地界,恐怕天泣只身前往,会有危险!
天泣立刻起身,告别了月酒,兴冲冲地朝着南天的方向狂奔而去。
三日之后,天赐的命令几乎是传遍了所有的村落和城镇之中!无数人得知最初的那群魔陨的第三道禁令之后,同样是热血沸腾的听闻了天赐的最高命令!所有魔陨,第一时间集结!
同一时间,人们还得知了天家七少大战魔族魔帅的故事……传的可谓是神乎其神,即使是他们问询到了当日亲眼见到了这场战斗的南天军,这些人也同样是朝拜一般的目光,将这故事娓娓道来。将六人吹的是天神下凡一般,直取幽猊的首级!
不过这时候,天泣已经带着数人在前往凌老故乡的路上了。这一行人可是不少,天泣几乎是用最短的时间赶回了南天,旋即便是领着雪儿、瑶儿、怡香、素清、小狐狸以及慕容锦一行人,一通前往。
“锦哥,我们这是去哪儿?”温别雁好奇的走在慕容锦的身后,他们几个在队伍的最后方,雪儿等人坐在马车之中,他们则是只好骑着马跟着了。幸好秀儿进入了马车,不然的话,只怕她还吃不了这颠簸之苦。
“嘘……公子叫我们去就去,别那么多问题。”慕容锦瞥了一眼最前方坐在马车车头的天泣,从他一回来,慕容锦就立刻察觉到了公子的不对劲!往日的公子虽然冷酷,但总能够让人察觉到一丝温暖的存在,可这时候的公子,让所有人不寒而栗,即使是他们这些亲近之人,也有些畏惧。
温别雁点了点头。
“锦哥,你听说踏雪城的事情了吗?”
慕容锦点头,眼神之中顿时露出了兴奋,到底是孩子心性,在听到这消息的第一时间,慕容锦觉得理所当然,可立刻就愣住了,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真正踏入了武道之后,他才明白境界的提升是一件何等困难的事情。即便是天赋如他,努力如他,如今也还是定乾坤二重的实力,可短短数日,公子等人竟然是横跨乱心境数个境界,直达九重巅峰!横扫断空魔帅!这是何等可怕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慕容锦顿时绝对热血沸腾,想着或许将来有一日,自己的英雄事迹,也能够如公子这般天下名传,这是何等快意人生的事情啊。
“我听说,公子的二哥一手幻境,直接是吓退了那断空魔帅,青衫折扇,硬是震慑了所有魔族!”即使是少言的兰临渊,也是忍不住向往着那样的战事。
这些少年都向往着这样的日子,烈酒宝驹,纵横天下,香车美人,肆意潇洒。光是想想,便让他们心潮澎湃。
然而在马车之中,却是另一幅景象了,慕容秀乖乖的坐在雪儿的身边,有些不敢看月瑶儿的眼神。但月瑶儿却是一脸忧愁的看着帘外的天泣。
“我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月瑶儿说道。在得知天泣在惊天海之中度过了五年的日子之后,她们倒是也不奇怪天泣模样的些微变化,只是天泣的状态,让她们分外担忧。别说月瑶儿,即使是雪儿,也没有见过天泣这般模样。
当日天木死去的时候,天泣心中同样是悲痛万分,可好歹他还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可如今的天泣,让她们感受到了真正的孤僻!明明就近在眼前的人,却是如同相隔天涯一般的遥远。
之前他们曾在路上遇到过一支劫匪,甚至是对她们有些歹意,若是以往,在这般世道之下,天泣会教训他们一番,然后劝他们改邪归正,可这一次,天泣甚至是没有多说一个字,直接出手,以雷霆之势灭杀了所有人!一个不留!
“夫人……公子他伤心过度,听不进劝的。”最了解天泣的人,或许就是雪儿了,相伴数十年的感情,天泣的一举一动,雪儿都清楚他心中所想。这时候的天泣,旁人越是安慰劝阻,他就越是心有不甘。反倒是让他自己好生发泄一番,他还能想的清楚。
月瑶儿沉默了下来,她知道雪儿说的是对的,可心中就是忍不住的想要去拥抱前方的背影,他太孤独了。
怀中抱着凌老的衣物,天泣的心中更是烦闷。到最后,他都没能找到凌老的尸首,那一场雷霆,将所有的事物尽数毁灭!
“我们要去凌老的故乡。”天泣突然之间对着众人开口说道,即使是后方的慕容锦等人,也能听见他的声音,顿时神情肃然的起来。他们都知道公子的心情不好。
“南天太乱,所以你们所有人跟我一起走。”
想必是天泣听到了身后众人的言论,让他们好放心一些,之前他的表现,的确是过于冷漠了。
又是数日的时间过去。
这一路上他们经过了不少村落,天泣都会挨个问询,却并没有凌老或者风铃的消息。天泣也不气馁,走的很慢,甚至会在一个地方来回周旋,多找一些村落询问。可再慢的速度,他们还是来到了华天和摩伦的交界处了。
这里还算得上和平,摩伦那边就没有这么好的治安了。交界处偶尔还会有魔陨的巡逻卫士或者是南天军的巡逻部队过来,所以一些摩伦的山贼也不敢冒犯。可摩伦却没有这些安排,出去地家所在的珠城和周边的一些小村落,以南的地界几乎是乱成了一锅粥,甚至是超乎了当年的乱战区。
马车停在了一处村落的前方,雪地上深深的印着两道车轴,中间还夹着些马蹄印,显得更外匀称。天泣的肩上,也是落了不少的雪花。这里显然是没有经历过战乱的洗礼,房屋也还维持着以往的模样,看来这些偏南方的村落并没有出现魔族的踪迹。算得上是极为幸运的存在。
一见到马车的到来,顿时便是将这村落热闹了起来。这并不是一个小村落,看上去还是有些规模,还有集市的存在,虽然较为简陋,但生活物资都是一应俱全。偶尔也会有外来人到这里来置购一些生活用品,但像是天泣他们这般,锦衣华服,香车宝马前来的,古往今来算是头一遭了。
“啧啧,你看见那马车里的美人了没有?”一名卖着蔬菜的小贩对着身旁的伙计说道,“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我的天,多看一眼都会折寿啊……”
“哼,那公子哥那般俊朗,定然是王公贵族的子嗣,也不知道是为何来此……”
“嗨,鸟不生蛋的地方,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一时兴起,趁着太平来游山玩水了呢?”
“太平?”
“你不知道吧,魔陨七大统领齐齐出手,力克魔族数万大军,斩杀最强的那个什么魔帅在阵前啊……硬是把魔族的数万大军的吓退了!”
“这么厉害?你怎么知道的?”
“嘿嘿,前几日有个外来的村子的人,从西边儿来的,他告诉我的。那场大战,打的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天泣听着这些人的议论,也浑然不觉,只想着若是这个村子再没有凌老的消息,只怕他就要到摩伦那边去试试了。
“伙计,你们村长在哪儿?”
“公子……您要找村长?”这伙计显然是一愣,没想到这俊俏的小哥突然之间找他说起话来,一时之间,竟有些结巴。
天泣点点头。
“村长他……他在前面中间的那栋房子里。”
天泣循声看去,这村落的中间,的确是有着一栋看上去较为气派的砖瓦房,和周围的茅屋对比鲜明。朝着伙计点了点头,天泣便是驱赶马车朝着那间房子走去了。这一番动静可不小,惊动了好些人跟随着天泣的车子一路过来,还有些孩子大胆的爬上了马车,天泣也没有理会。
甚至是有孩子拉开了帘子,顿时目光就直直的看着马车里面。好家伙,这些小孩子也是目光一愣的一动不动,大人们生怕孩子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想要叫回来的时候,却是见马车之中伸出了一只雪白的手臂,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旋即一张足以令在场这些村民窒息的容颜,俏生生的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公子,我们到了?”素清做到了马车的另一侧,两只小腿在空中荡着,看的这些村里的汉子一个个哈达子都要流出来了。
可显然,他们的震惊还不够,等到天泣将马车停住,下来的时候,他们才知道什么叫做震撼!这马车上下来的人,居然都是女人……而且,一个个长的当真是……当真是……这些汉子只恨往日教书先生上课的时候不认真,今日竟是连个形容美人的词汇都想不出。
倒是这些村妇,一个个暗骂了一声狐媚子,便是揪着自己男人的耳朵走到了一旁。
这般动静,自然是惊动了这位村长。天泣还未询问,村长家的大门便是打开了,走出来一名老者,看上去年纪应该比凌老还要小一些,约莫花甲年纪的模样。
见到这一行人出现,村长脸上却是波澜不惊,只是微微有些动容,片刻之后,便恢复了正常。来到了天泣的面前。
“这位公子……不知道因何事莅临鄙村?”
“村长。”天泣朝着老村长拱手行了一礼,“我是来寻故人消息……”
“山野小村,不知公子要寻的是何人?”
“是位女子,叫做风铃。不知村长可曾听闻此人!?”
天泣看见,老村长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番,有些震惊的看着天泣,许久方才缓过神来,只是语气仍旧有些颤抖,失态的问道:“公子和此人有旧?”
“村长知道?”
不光是天泣,这时候连众女的目光之中,都是出现的期待,这一路上,天泣问过的村落不下数十个了,可都是没有什么消息。即使是他们,也觉得那村落恐怕早已经消弭在了时间的长河之中了。
“这世上同名同姓之人何等至多,老朽……”
“村长可曾听闻一人叫做凌啸?!”
这一次,村长的目光之中,的确是出现了震惊,天泣看的真切!这村长真的知道?
“敢问公子姓名?”
“我……叫韩拓。”
“韩拓……”村长迟疑了一声,叹息了一声,久久方才再次开口。“公子要寻之人,早已过世,恐怕,公子是白跑一趟了。”
“我知道。”天泣急忙开口,意识到自己有些急迫,方才缓缓说道,“我……是为了安葬凌老而来。”
刹那之间,所有人都看见村长的腿脚一软,似失魂般的神情,震惊的看着天泣,片刻之后,他便是上前仅仅抓住天泣的双臂,震惊的问道:“你说什么?!谁?!”
“凌老。凌啸。”
“他……死了?”这村长痴呆的表情,让天泣一震,心中同样是悲痛了起来,可还是无奈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