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弼与李承恩心下暗暗叹了口气，罢了，他终究只是个江湖中人，不能以一军之统帅的标准来要求他，况且，这也正是他可敬可爱的地方啊！

一百枚铜丸至少可以杀死数十狼牙军，他却愿以之换取他们自己将士的一条性命，这在李光弼与李承恩看来自然是极其不智的，能以一换数十，哪怕是将士们自己都会觉得十分划算。

若这金属风暴由他们来控制，在敌方前军溃退的时候，他们就会果断结束发射，令全军出击。

此时敌方前军已乱，趁机冲杀，他们必然会乱上加乱，乱军倒卷己方中军，便会逐渐造成全军大乱，进而溃散。

只是如此一来，在敌方全军溃散前，势必会有一番混战，的确会给己方造成一些伤亡，但这在李光弼与李承恩看来是值得的。

毕竟凭借他们这几千号人，别说将敌方前军打得溃散，恐怕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得被对方大军给淹没。

而有了金属风暴，只需要两三千枚铜丸，便能打得对方前军一片混乱，趁机突击必有斩获。

狼牙军有十万人，铜丸却只有五万，况且日后还有的是仗打，这金属风暴可用之地多了去了，所以他们宁愿出现一些伤亡，也要多保存一些弹丸。

但欧阳飞显然是想用金属风暴一直打到狼牙军彻底发生大溃散，这才让将士们突击，突击溃散的大军，其实就是追杀。

杀将后背露给自己的敌军，相比混战，伤亡自然要小得多，甚至很可能零阵亡，可是消耗的铜丸，已经足够再打下一战了啊！

狼牙大军在前列不断有人身上冒着血花倒下的情况下，开始迅速后撤，或者不应该说是后撤。

因为是前排的人拼命想要往后挤，但阵列实在太密集，根本挤不动，反而更方便了重机枪子弹发挥穿透效果，一片弹雨洒过来，便能一堆一堆的屠戮狼牙兵。

不过狼牙军整体还是在向后撤的，一百二十丈……一百三十丈……一百五十丈……依然无法摆脱无形利器的威胁，狼牙大军终于崩溃了。

大溃散开始发生，骑兵纷纷策马狂奔，步卒遭了大殃，骑兵们根本不顾眼前步兵的死活，他们只想离阵列最前方远一点，再远一点。

狼牙大军自相践踏，伤亡不计其数，步卒们四散奔逃，溃不成军，无论蔡希德与其他将领如何呼喝，甚至拔刀砍翻了几个溃逃的士卒，依然阻止不了大军的溃散。

所谓兵败如山倒，此时所有狼牙军将士的斗志都已经消失殆尽，士气全无，只知背后有看不见的利器可以击杀他们，哪里还管什么战事？

最终蔡希德也只能叹息一声，在溃兵的挟裹下往后撤离。

“李将军，就是现在。”欧阳飞终于放开了扳机，转头对李承恩道。

这次只打了三分钟，大约发射出去一千五六百发子弹，不过水也蒸发得差不多，一旁负责加水的俩货这次不用欧阳飞吩咐，立刻上前重新将水灌满。

此时哪里还用欧阳飞提醒？枪声一停，李承恩立刻拔出腰间长剑，大喝道：“东都之狼，獠牙安在？”

“东都天狼啸，长枪已在肩。”天策军将士虽然只得一千人，但这一声呼喝，气势却胜过千军万马。

“全军出击。”

“杀……”

“唏律律……”

李承恩手中长剑向前一挥，一千天策将士发出震天喊杀声，战马一声嘶鸣，四蹄迈开，向前狂奔而去。

人如狼，马如虎，便是天策军将士的真实写照，唐军骑兵本是与天策将士一齐起步，却逐渐被拉开了距离，他们竟是跟不上天策军的速度。

“苍云，手刃仇敌的时候到了，杀……”

紧随天策骑兵之后的，是苍云战士，燕忘情轻眉刀向前一指，率先迈开修长的双腿，向前疾奔而去，速度竟不慢于战马多少。

“杀……”

苍云战士同样迈开双腿，疯狂的冲向溃散的狼牙军，他们暗运内力，保持着与天策战马相当的速度。

阵列在运动的过程中，渐渐形成了一个锋矢，以天策将士为箭头，两侧苍云战士为两翼，这个锋矢阵，又可称之为雁形阵。

天策将士与苍云战士出击的场面引得欧阳飞热血沸腾，猛然从矮凳上站起来，双拳紧握，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跟他状态差不多的，还有他身侧的金义方李无衣等人，便连小七这个女流之辈都是一副蠢蠢欲动的情形，然而她扭头看了看李承恩，最终还是按捺了下来。

李无衣终究没能忍住，对李承恩说了一句：“父亲，此刻欧兄已经无须人护卫，孩儿去杀敌了。”

说完也不等李承恩开口，便已运起轻功，向前追去。

“我也去。”跟着李无衣冲出去的还有金义方，为了追上大部队，他连四方行都用了出来。

苏云袖一言不发，紧紧跟在了金义方的身后，经历过差点失去他的情形，她早已在心下暗暗发誓，再也不要面对那一幕，此生，他在哪，她就在哪。

“诶，无衣……”小七伸手正准备开口，却发现一只大手搭在了自己肩上，扭头一看，是李承恩。

只见李承恩满目欣慰的看着李无衣的背影，沉声道：“让他去，无衣长大了，他是我大唐好男儿，大丈夫顶天立地，只要一息尚存，便不可忘保家卫国。”

唐无影没有追出去，唐门是刺客世家，他们喜欢偷袭暗杀，正面战场他没兴趣。

欧阳飞的目光看了看前方出击的将士与迅速追上大部队的几人，又扭头在李光弼腰间瞟了一眼，他视线所及之处，便是他腰间长剑，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李光弼注意到欧阳飞的目光，十分自然的抬起左手握住剑柄，又不动声色的往一旁踱了几步，站到了李承恩与小七身边。

开玩笑，谁都能冲上去，惟独这小子不行，他可是大唐能不能平定天下的关键之所在，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金属风暴的弹丸以后谁来制造？狼牙军中可还是有那么些高手的。

欧阳飞满脸幽怨的看着李光弼，幽幽道：“李大人，我也是大唐好男儿，我的剑法不在七姑娘之下，只是想借你长剑一用，何必呢？”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