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钟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二郎,不是我嘴碎,而是你娘太过分了,之前小溪被人推下河中,差点没命,你娘非但不给银子,还断了她们娘仨的三餐,好在娘仨命大,熬过了那段日子,可你那狠心的娘,就是见不得他们好,朝着小溪他们泼了一盆冰水,凛冽寒冬,就算小溪和舟舟能受了,豆丁又怎么能承受得住寒气的侵袭?你知道吗?豆丁差点死掉,可即使如此,你娘他们始终没有给过一文钱,要不是小溪和他们拼命,别说银子了,连被子都没有,这还不算完,他们趁着小溪上香的空隙,将舟舟卖给人贩子,若非小溪,你现在哪儿还能见到舟舟。”
肖钟氏说着说着,眼泪流了下来,伤心的抹着眼泪,她闺女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呢?
路明礼瞪大眼眸,震惊的看着肖钟氏,“娘,这是真的?”
“你知道为什么小溪要重新给豆丁做饭?那是因为那次之后,豆丁的身子再也禁不起任何的伤害了,而且,每日三餐后,都需要喝药调理身子,一旦误了一次,他很有可能活不下去。”
肖钟氏心疼的将豆丁抱在怀中,她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个外孙能好起来。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路明礼不可置信,他无法想象,肖钟氏口中所发生的事情,皆因为他的娘,他一直以为的家。
“二郎,娘之所以告诉你,不是挑拨你们母子的关系,而是希望你以后能多关心一下小溪他们母子仨人,这样他们的日子或许会好过点。”
如果有可能,还是分家单过吧!
“娘,对不起!”
对不起,辜负了你们的信任,对不起,让娘子受委屈了,对不起,没有尽到一个做爹爹的责任。
肖钟氏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话,事情到了这一步,她能说什么?不管是小溪,还是舟舟,或者是豆丁,他们所受到的伤害,并非是路明礼所造成,说起来,路明礼爹不疼娘不爱,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片刻之后,肖溪端着碗走进来,碗里面有六个鸡蛋。
肖溪递给肖钟氏一个,肖钟氏拒绝,“小溪,娘就算了,你们吃吧!”
肖溪坚持,“娘,拿着!不差这么几个鸡蛋。”虽不差,但也只剩下六个鸡蛋了。
肖钟氏从肖溪的手中接过鸡蛋。
肖溪将剩余的五个鸡蛋全都磕开,将鸡蛋壳剥掉,舟舟和豆丁一人两个鸡蛋,还有一个,肖溪给了路明礼。
豆丁嚼着鸡蛋,眼睛开心的眯成一条线,“娘,好吃!”
身侧的舟舟拿着两个白嫩的鸡蛋,黑黝黝的眼睛望着啃着糠菜饼子,喝着野菜汤的肖溪,“娘,您呢?”
“嗯?”
顿时,肖溪反应过来了,她摸了摸舟舟的小脸,“娘吃过了,你快吃吧!”本来肖溪没打算给路明礼鸡蛋,但念在他受伤的份上,又是舟舟和豆丁的爹爹,于是将自己的鸡蛋让给了路明礼。
舟舟闻言,小小的咬了一口鸡蛋,小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娘,好吃!”
“以后娘天天给你们煮鸡蛋,直到你们吃腻了为止。”
舟舟好骗,路明礼可不好骗,他不相信娘子会在两个孩子都没有吃的前提下,她先将鸡蛋吃了,路明礼将手中的鸡蛋,递给肖溪,“娘子,你吃吧!”
肖溪心里正对路家憋着火,恰好,路明礼‘撞’了上来,她怒喝道,“让你吃,你就吃,哪儿那么多的废话。”
她看见路家的人,包括路明礼烦着呢!所以,路明礼最好不要招惹她,不然她发起火来,连她自己都害怕。
肖钟氏推了推肖溪,低声的对肖溪说:“小溪,怎么说话呢?”
“娘,您不用管!”
吃过晚饭之后,肖溪将肖钟氏送到张家,借住几天。
从张家回来,肖溪给舟舟和豆丁洗脸洗脚后,将两个孩子塞进被窝里,之后,肖溪简单的洗了脸,洗了脚,至于路明礼,肖溪自认她还没有那么勤快,好在路明礼经常猫在深山里,也习惯了。
肖溪洗漱后上了炕,睡在炕边上,她和路明礼的中间睡着舟舟和豆丁,所以,肖溪并没有感到不好意思,当然了,就算中间没有舟舟和豆丁,她也没有那个精力不好意思。
要知道,今天的肖溪特别特别的疲惫,一大早被翠萍嫂子喊着去万佛寺上香求平安符,从寺院回来,还没有歇息,又去追卖舟舟的歹毒柳氏,之后,上山寻找路明礼,将他送到镇上医治,这般来来回回,她早已身心俱疲,所以,肖溪躺在炕上,不消片刻,爷仨听到肖溪打呼噜的声音了。
舟舟和豆丁在肖溪的呼噜声中,很快的睡着了,兄弟俩今天过得也是惊心动魄,尤其是舟舟,差点就见不到爹爹娘亲和弟弟了,
漆黑的屋内,只剩下心思百转千回的路明礼还没有入睡,他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柳氏和肖钟氏所说的话,越是深想,越是痛苦,他一直以为娘只是不喜欢他,可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娘根本没有把他当成儿子,甚至因为他的缘故,让他的娘子和孩子受到万般的委屈,他无法想象,在他拼命的为这个家挣银子时,他的娘子和孩子在这个家里,承受着什么样的折磨?
如今,他成为一个废人,爹娘定是恨不得他立刻死去,免得拖累他们,他死了不要紧,但是,娘子和两个孩子怎么办?娘子成为寡妇,村里的人极有可能会将他的死推到娘子或者是两个孩子的身上,让他们背负克夫或克父的名声,到时,他们该怎么活下去?
所以,他不能死,不管如何,他都不能死,不能让娘子和孩子背负那样沉重的莫须有的罪责。
可是,他一个废人能做什么?
路明礼想了一夜,都没有想明白。
土炕的另一头的肖溪对路明礼的心思,心知肚明,任谁一下子都无法接受这样残忍的事实,不过,她没有那个心思去开解路明礼,谁让她不待见路家呢?
东屋,路富足和柳氏也是一夜无眠,倒不是担心路明礼的伤,而是想着怎么才能将成为废人的路明礼赶出路家,而不让村里的人说三道四,毕竟他们家还有一个秀才郎。
老两口商量了一夜,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最后决定,问一问他们家的秀才郎。
北屋的路明义呼呼大睡,他的媳妇苏氏,心里盘算着什么,也是一夜无眠。
路明考在得知路明礼的双腿废了之后,开始算计了。
听过柳氏的话的路明勇更不用说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想娘的话,想二哥的遭遇,反正,想了很多。
总之,在这个小院里,除了身心俱疲的肖溪之外,也就路明义、路玉婷和大腹便便的毛氏没有受到影响,睡得安安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