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间,耳边一阵鸟鸣。
小伦睁开眼睛,光线有点暗,以为这一觉睡过头了,缓了缓,再看,才发现原来是一柄蓝色的伞撑在头顶,遮了阳光。
回头,看枕在自己胳膊上的人,她睡的挺酣——本来他和彦是来野炊的,可来的时候正是烈阳高照,两个人就躺在草地上聊天,打算下午天气凉些了再玩儿。结果不知是林子太安静怡人,还是因为有心爱的人陪伴太过惬意,小伦躺着躺着就睡着了。燥热的阳光很快穿过树林射了下来,晒得人皮肤火辣辣的,彦后来太热,就起来给她和小伦撑了把伞在头顶遮阳,然后也挨着小伦睡着了。
中午时天空中还稀稀拉拉飘过几片云,偶尔还吹几缕风,现在,太阳已经转到天边了,天空一碧如洗,林子里的阴影投了下来,周围清净了好多,只是那悠扬清脆的鸟鸣依旧。
小伦想坐起来伸展下被彦压麻的胳膊,可又不想吵醒彦,斟酌一下,于是就继续让她枕着。他躺着无聊,就去望天边的风景——这样宁静的日子多美好啊,和爱人躺在草地上,欣赏夕阳美景,多舒坦……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非得要勾心斗角到你死我活呢?
“嗯……”彦突然动了,把一只胳膊搭在了小伦身上。
小伦歪头吻了下彦的头发。
“大老远跑这荒山野岭来就为了睡觉啊你……”彦一醒来又开始拿小伦说笑了,她翻身坐起来了。
小伦也坐起来,转了转肩胛骨,然后又抱住了彦:“反正有你在一起……”
“少恶心了……”彦用头顶了下小伦的脑袋。
“嗯……”小伦蹭过去用嘴唇咬着彦软软的耳垂,然后是她羞涩的脸颊……
“去去去。”彦推开肉麻的小伦,直接站起来了,然后埋怨,“天都快黑了。”
“反正周末啊,”小伦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杂草,又拨拉了下头发,“要不今晚不回去了?”
“哼哼……”彦走过来,一眼看穿小伦的心思,“你不说我倒忘了,是你把我骗出来的,我今晚就要回去住,你赶紧想办法。”
“骗?不能说委婉点吗……”小伦嘀咕,“再说了,早上出门的时候你比我还积极呢……”
咕哝完,小伦蹲下把地上的花格子布拉平,然后抬头看彦:“彦,你饿吗?”
“不饿,”彦发现小伦头发从间还粘着一片青草叶,走过来用手指帮他捻掉了,“你饿了?”
“有点,嘿嘿。”小伦毫不掩饰。
“猪……”彦鄙视了下小伦,然后打开储蓄虫洞,把手伸进去翻找了起来。
不一会儿,彦就把昨天准备好的吃的喝的全都给搬了出来,把那块布堆得满满的。
小伦看着眼前的小山丘,额头三条黑线:“彦,我记得昨天没带这么多啊……”
“啊?没有吗?哦,”彦说着耸了耸肩,“还有些是我之前一直就丢在储蓄虫洞里的。”
“之前?”小伦不禁冒冷汗,“多,多久?”
“大概……记不清了,有地球时的,也有前两天刚装进去的……”彦故意一副不负责的样子。
“哦……”小伦松了口气,那还不是太惨,反正最多就一个月,储存虫洞里的东西又都是完全的真空隔离,吃的喝的是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变质的。
心踏实了,小伦就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而彦却一改往日缠小伦喂她吃东西的习惯,只站在一边一手插着腰,微笑着,看着小伦吃。
小伦一个人在那山丘里翻了好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了彦:“彦,你真不来点儿?”
“不,你快吃。”彦甜甜一笑。
“哦……”小伦看了眼彦,继续吃自己的,只是心里有些发毛——彦又这么干笑……不是又给他挖了什么坑吧?
果然,在小伦走神时随口咬下某颗青苹果后——他的脸瞬间绿了,然后发黑,又成蓝墨色,接着黄色、红色……
“噗!噗啊——咳咳咳!什么味儿!”小伦看着手里的半颗果子。
彦直接笑翻了,她诱惑地走过来,把手搭在小伦肩膀上轻轻抚摸着:“什么味道?这是……一千年的味道……哼哼哼……好吃吗?”
“一,一千年?”小伦哭——彦你这是要毒死你老公吗?呜呜……
“哼哼,好啦,”彦看小伦似乎真被那果子苦到了,就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背。
“全世界就这一个哦,专门给你留的,这可是一千年前在你母亲家……”彦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想避开话题,可看小伦脸色,已经来不及改口了,只好道歉,“小伦……对不起……”
小伦没有怪彦,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何况都一千年了,逝者已矣啊!
只是看彦有些自责,小伦心疼,他脑筋一转,想出了一个逗彦的笑话:“一千年的古董老果子啊,得吃!”
小伦说完笑着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只是那不争气的眼泪却由不得他控制,吧嗒吧嗒落在了那布上——他想母亲,父亲,还有他的妹妹,曦曦……当年,小伦的他们一个个离小伦而去后,小伦并没有哭,但那只是在人前的表现,她清楚的记得,那些夜里,小伦蜷在她怀里,哭得像个小男孩……
彦看小伦眼睛红了,就伸出胳膊把他抱住,然后靠在她怀里:“小伦……”
小伦收敛了下眼泪,然后把彦抱住,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愉快些:“嘿嘿,我有你啊。”
“对,我是你的守护天使,我会永远守护着你。”
“才不,你是女王,我的女神啊……嗯,”小伦一手捏着那半颗苹果,一手捋了捋彦颤抖的后背,继续哄她笑,“我才是你的守护骑士。”
“小伦……”
“好了,都过去了,来,”小伦松开胳膊,继续耍贫,“让我好好品味下这千年的果子。”
“我也要!”彦生涩地笑着,伸手去抢小伦的果子。
“不行,可苦了。”
“凭什么,我珍藏了一千年的果子就全要给你这头大笨猪吃,我后悔了,还给我!”
小伦执拗不过彦:“嗯……好吧,就一小口,不然吃坏肚子……呐。”说完递了过去。
彦微笑着张开嘴,顺着小伦刚刚咬过的地方轻咬了一口,那么生脆清凉,比她吃过的任何果子都好……只可惜太苦——是小伦这一千年的挂念亲人的孤苦眼泪的味道……
“好了,剩下的都是我的了,不许再抢。”小伦继续逗彦,然后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彦咀嚼着那苦涩的果子,那苦,让她难以下咽,而鼻子也突然酸了,她也想起了一千年前的事,那时候她和小伦的路走得那么辛酸,那么苦……她已经在努力憋着了,可是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小伦……”彦伸出胳膊向小伦索要怀抱。
小伦也装不下去了,心顿时软成一堆醉泥,他紧紧抱住她,给她他的温度与呵护:“彦,都过去了,我有你,有你就可以。”
“小伦……”
“不哭了,来,我知道你也嘴馋,跟我就不要装高冷了嘛,一起吃点吧。”小伦伸手摸了颗完整果子,然后递到彦嘴边,“来,张嘴,啊——”
彦被呆萌的小伦逗笑了,她接过果子,也狠狠咬了一口。
“不哭咯……”小伦替彦抹了抹眼角的泪痕。
后来,两个人干脆靠坐在一起,在那堆食物里挑拣着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时间如水流淌,一眨眼,天黑了。
而地上那堆零食看起来纹丝未动。
小伦拍了拍平坦的肚皮,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唉,白吃了……一点感觉都没有。”
彦知道小伦是在把话题往远离那些伤感往事的地方绕,也就配合他笑:“猪!”
“嘿嘿,是你老公……”小伦贫嘴。
“去,”彦轻踢了脚小伦,然后又给他发难了,“哎,天黑了,怎么回去,反正我不在这荒山野岭待。”
“啊对啊!”小伦一拍脑袋,“我看看……这样吧,反正附近也没人烟,我们先飞一段,等到了德尔市郊区,再打辆车回去,你看行吗?”
“不,我吃太多,累!”彦继续刁难小伦。
“你是要我带你吗?”小伦坏笑一下,一把揽起了彦,然后展开大翅膀飞了起来。
彦本来的打算就是让小伦多抱抱她,算是给他安慰,所以就配合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小伦飞出树梢,瞅准方向,然后朝德尔市直飞过去。
一路还真连个野村都没有看见,他就更放心地往前飞去。
很快,两个人就到了德尔市环城路边,小伦把彦从怀里放下来,然后四下瞅了瞅:“这会儿还不算晚,应该有车,我们就在这儿等会儿吧。”
“呆在这儿干等?你不无聊吗……还是边走边看吧。”
“哦也是啊,”小伦说完就迈开步子走,可是彦站在原地不动。
“怎么了?”
“不想走。”彦笑着——她还是希望能多给小伦发点“糖”,毕竟那会儿提起小伦已逝家人的人是她。
“我抱你!”小伦屁颠屁颠跑过来,兴奋把彦抱起来,“走咯!”
彦靠在小伦怀里,感受着他起伏的胸膛,热血,是爱的热血。
“彦。”小伦静静地走了一会儿,突然放慢了步子。
“怎么了?”
小伦低下头,看怀里的小脑袋:“你好像胖了……”
“嗯,然后呢?”彦眼神平静。
“嗯……没了……”
“那就走你的。”
“哦哦!”
两个人又沉默了。
最后,小伦还是忍不住了:“哎彦。”
“又怎么了?”
“我刚说你胖,你怎么没反应?”小伦满脸疑惑。
“那我该有什么反应?”彦轻笑着反问。
“女生不是都讨厌男生说她胖什么的吗?”
“可是我又没胖啊,而且我也知道你是在开玩笑啊。”
“彦……”小伦无语。
“行了,专心走你的路!”
公路边每隔不远就有一盏高杆路灯发着晕黄色的光。小伦抱着彦,这对和谐的背影,在望不见头的纵路上,一点点往前移动着。
走了一个多小时了,小伦也没瞅见辆车,而怀里的彦早就舒服地睡着了。
小伦仔细观察了下公路上的间区摄像头,大约每两公里就有一架,所以飞的话,很容易被拍到,而且一旦飞得高了,气流声太大,又可能会吵醒彦……
他看看怀里的彦,又看看天上的星空——时间已经不早了,估计都有十点了,照这么走下去,得走到明天早上才能回去啊……
犹豫再三,小伦决定还是用两条腿走,只是稍微用了点超级能力。
当小伦抱着彦走回德尔市的别墅区后,已经是午夜了。
小伦放慢脚步,轻轻唤醒彦——因为他没空闲的手去开门啊。
彦正睡得香,突然被叫醒,然后满脸茫然地看小伦。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到家了。
彦从小伦怀里下来,取出钥匙,走过去开门,突然发现门口靠坐着一个人,还睡着了。
“小雪?”彦小声叫着。
“啊?”小伦走上前去,一看,还真是小雪那傻丫头,她怀里还抱着一个盒子,“怎么睡这里了?我以为她和瑶瑶在学校呢。”
“先把她抱进去。”彦习惯地使唤小伦。
“啊?”小伦抓了抓脑勺,不动。
“行了,”彦也对小伦无语,“我不介意的,快点。”
“哦。”小伦这才走过来蹲下,把小雪怀里的东西抽出来交给彦,然后扭捏地抱起了她。那身子看似丰满,实则轻瘦的可怜。这丫头这会儿睡得很沉,而且小嘴微微地一张一合,似乎在梦呓。
彦打开锁,推开门:“进去吧,直接送她回房间去。”
“哦。”小伦点点头,然后绕过彦上楼去了。
等彦开了灯,爬上二楼,小伦正杵在小雪门口。
“怎么样了?”彦怕吵醒小雪,就压低声音问。
“放好了。”小伦有些尴尬,毕竟他刚才是当着彦的面抱了别的女生啊……
“嗯,”彦吱了一声,然后轻推开门,走进去。看到床上的人后,彦瞬间有种想打小伦的冲动——这猪头干的什么事嘛,他就把小雪那样扔床上,还好意思说放好了?
不过细想一下也能理解小伦,小伦也就对她才会体贴,对别的女人从来都是能避多远避多远。
彦摇摇头,走过去帮小雪脱了鞋,拉了枕头给她枕好,然后解开她衣服扣子,又拉开被子,这才退出去了。
彦出来后,看小伦还立在门口,而且脸那么红,又忍不住想调戏他了:“你干嘛脸这么红?”
“啊?我……有吗?没有吧……”小伦摸了摸自己的脸,烫手。
彦笑着走回自己房间,然后坐床上了:“你不会是有了什么……其他的……想法了……才会脸这么红吧?”
小伦跟进来,急得连忙解释:“没有!你看我连她多一下都没动!”
“哼哼,知道了……笨,就跟你开个玩笑,还那么大反应……”
看彦没有介意他抱小雪这件事,小伦松了口气:“我怕你不开心……”
“我才没你那么爱吃醋……行了,睡觉。”彦说着就向后倒去了。
“嗯?你不洗澡吗?今天跑了那么远。”
“想洗,可是懒得动……”彦躺在床上,放松四肢,缓缓闭上了眼睛,她那会儿睡得正香,被小伦突然叫醒,这会儿又困得不行了,“算了,明天早上再洗……”
小伦没想到,彦和他待久了居然会变这么懒,真是被他宠坏了唉……
那就宠到底吧,反正是夫妻嘛。
他走过去,不由分说就把彦抱起来,然后推开门朝浴室走去。
“干嘛?”彦想从小伦怀里挣脱,因为她意识到,小伦这是要亲自动手!
“我帮你,我的女王不能臭哄哄的……”
“你才臭呢!”彦捣了捶小伦,“行了,放我下来,我自己洗……你去给浴缸添水,我先去拿件睡衣。”
“哎!”小伦这才把彦放了下来,然后奔进浴室去给彦放洗澡水了。
不一会儿,彦抱着一会儿要换的衣服和一双拖鞋进来了,小伦带上门出去了。
小伦回到房间里躺下等着彦洗完,他好进去也洗一下黏糊糊的身子,跑了一天,浑身都是味道。
等着,等着……
不知道躺了多久,小伦都要等得睡着了。
他按捺不住了——彦怎么还没洗完。
他起身走向浴室,轻敲了下门:“彦,洗好了吗?”
没声音……
“彦?”小伦又叫了一遍,还是没回应。
小伦顿了顿,推开门进去了。进去,他看到浴缸里的露出的那颗脑袋,瞬间哭笑不得——彦居然睡着了!
小伦轻声走过去,把手伸进浴缸里,摁开排水孔,把浴缸里面的水放了。因为再愣下去,他的彦就要被水淹啦!
小伦放完水,然后……忍不住低头飞快瞟了一眼!
没看清……
不过……
好紧张!好紧张!呼!呼!!
小伦摸了摸鼻子,确定没流血。然后他抽过旁边小凳子上的浴巾,给彦盖上,把她从浴缸里抱出来,裹紧,然后抱回房间。
小伦把彦轻放在床上,放平,然后取掉她身上的浴巾,给她拉了被子盖好。
照顾好彦,他才找了件睡衣退出去,进浴室淋浴去了。
小伦也犯困,三下五除二洗完,回去关了房间的灯,就躺床上去了。
虽然是夫妻,但是小伦从不猥亵彦,所以彦裸着身子,小伦就有些窘,而房间里就一条被子,于是他就和衣躺在彦旁边了。
可是躺着……莫名的热……
房间里黑咕隆咚,安静得很,小伦却睡不着了。
犹豫再三,他最后还是拉开彦的被角钻进去了。他搂住彦温软柔香的身子,调整了下呼吸,这才踏实地睡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