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从来没有觉得女人这么难对付过，不论是他姑妈还是班里的那些女生，他都觉得可以把他们耍的团团转，只是母亲除外。

抬头看了看阳光，他已经来到了熙熙攘攘的交易区，各种各样的商品在叫卖，他在努力向前挤。

等到他来到姑妈家前，才发现自己的新衣服已经揉的不像样了。

尼克赶紧把衣服整理好，打开钥匙进去，他又闻见了肉的香气，直勾着尼克的心头，即使有腿伤，他也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厨房，只差没崴脚了。

姑妈庞大的身躯在厨房忙忙碌碌，她看见了尼克，说道：“快去躺着吧，这伤你还跟着出去，呆会给你换药，真是的，让你姑父去不就行了？快，快去。”

她不停地催促到。

尼克靠着门框，看着姑妈来去的身影，他微笑的看着一切，他觉得这几天过的事前两年的无数倍，幸福多了无数倍。

肉味好像有温度，久违的包裹着他的身体，他眯着眼享受着。

......

夜里，尼克倚着窗沿，暗淡的月光只照到了一楼的部分，他只能看见

夜空中的零散星辰，散布在幽深的夜里。

他想起来了那个诡异的紫色双眼。

这双眼睛很怪，他短短几天便看到几次，更让他确信这不是他幻想出的一场梦，去躲避现实。

就算他已经适应了现实。

尼克忍着疼痛抬起自己的左臂。

标记在夜中亮起美丽的紫色，不再一闪一闪，而是持续着亮光。

银色的月下，标记让他心中泛起一阵的怪异。

他肯定这一切都是从那个“墓穴”开始的发生的，那个瞬间消失的能力，还有恐怖的巨力，以及......

尼克又闻到了血液流动的声音，不是他的，是在楼上，四个不同频率的心跳不断刺激着他。

他不自的联想到那天的“舒适”感和血液的滚烫。

慌忙晃了晃头，尼克已经有点轻微的喘气了，他不断提醒自己，那四个是自己的亲人，是收留自己4年的亲人。

他双臂环绕，脑海中不停闪过姑妈的“急躁”的关心，姑父的微笑，那两个表哥的刻薄。

月光和紫色的光在房间里交替照映，偶尔外面传来狗吠，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

......

尼克揉着眼复杂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墓区，狠狠抓了下乱糟糟的头发，昨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意志很坚强的人，他人的嘲讽，亲属的冰冷，路人对他避之不及，一切自己好似4年来都可以忍受。

他感觉到每天依然很开心，可以和比尔那伙人针锋相对，可以和珍妮弗插科打诨，可以和罗宾逗着玩，也可以经常看见罗宾和亨利的对话。

自己经历了很多，他也觉得自己有点早熟，可这三天对他是一个新的挑战。

是对于欲望的克制和意识的挣扎。

尼克越来越渴望鲜血了，最近几天他能感受到10米附近的人心脏的跳动，和他们体内血液源源不断流水一般的声音。

那个声音不断冲刷着自己的脑海，胸口和左臂在这时都会跳出来一种“意识”。

“意识”不断催促他去撕咬，去吮吸那些美味的血液。

这让他经常会产生幻觉，仿佛自己已经在那种血液的包裹之下，每个细胞都很舒服，脑子也昏昏沉沉，整个人都在漂浮，轻松不已。

可是幻觉很快便撤去，一瞬间失落感会填满自己，可以让他疯狂到甚至杀了自己，就用那天的短剑。

他想告诉姑妈自己发生的一切，可有怕自己一个恍惚就会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父亲回来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只能默默承受一切，不和姑妈他们说话，也不和他们有眼神交流，不停的躲藏。

直到现在他已经有点撑不住了，他感觉昨天自己的意识在慢慢垮塌，他会自己去想象自己在血液的温润下，已经不需要那股“意识”的帮助了。

没有人可以帮他，在最近一次的幻想中，他忽然闪过守墓人那天在绿光湖畔的平静。

对啊，罗宾已经记不得任何事情了，自己却每个细节都记得很清楚。

去找守墓人，或许他会有答案。

尼克就像沙漠人中快渴死的人，嗅到了沙丘那边绿草的芬芳。

他一大早就来了，绕过大部分人，来到了镇子外的墓区，可是在即将进去时他却犹豫了。

遭遇到的这一切，他不知道跨进去对自己是好是坏。

可是，自己还能更糟吗？

他苦笑了一下，迈进了门扉，四周的墓碑冷冷看着他，清早的鸟儿在叽叽喳喳的讨论。

......

守墓人很清楚，尼克为什么来找他。

看看现在的尼克吧，双眼四周已经有点黑了，脸上油油的，蓬乱的头发，眼神有点飘忽，双手不知该摆在什么地方，除过干净的衣服，他一切看起来都不是很好。

守墓人放下杯子，打断了尼克的行礼。

“我说过，你不该接受那股力量。”

尼克沉默，低着头，右手抓住左臂，慢慢用力。

“可我知道怎么去抑制它。”

尼克猛地抬头，一脸希冀的看着他：“先生，只要你...”

他刚想说什么，看到守墓人缓缓摇头，他赶忙停了下来。

守墓人起身走入房子，出来时，他已经换成了那天尼克和罗宾看到的装束，冬天的帽子，灰色的围巾，厚实的衣服。

他手里拿着布袋和一个药瓶。

尼克看看药瓶里面白色的粉末，这个是药吗？

他有一肚子的疑问，只是碍于守墓人的神秘，不敢向他提。

守墓人看到了尼克的眼神，他递给尼克药瓶，示意他跟上。

尼克接过东西，紧紧跟在守墓人身后。

树叶在他们脚下饶了一个圈，随风向远处飞去。

......

四周的松木在清早依然不让阳光轻易渗透进来，很暗，却很凉爽。

守墓人盯着眼前的土包，他缓缓开口：“你认为世界上曾经有神吗？”

“神？”

再次来到此地的尼克，他还是有点紧张，听到这个问题他愣了一下。

可是守墓人不管他回答了没有，继续说到：“他们无所不能，每位神都有各自虔诚的信徒，他们在400年前统治着世界。”

“400年？可是为什么那些书上......”

尼克又赶紧捂住嘴，不再打断守墓人的说话。

守墓人停了一下，摸着围巾说：“这是因为他们自己抛弃了自己，他们被自己那些虔诚的信徒背叛了。”

“大陆上各个国家纷纷从教权下独立，他们从来不会为了权利而放弃争取，而且科技发展，连他们自己都相信，以前的那些神都是虚假的。”

守墓人跪在那天插火把的地方，周围除过守墓人深沉的声音，一点动静也没有，听着这些话，尼克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可那些神统治了上万年，他们怎么甘心放弃。”

尼克心越跳越快。

“他们在消散自己的力量后，蛰伏了下来，可是这些力量依然对世界产生了影响。”

他看了一眼尼克，“猩红渴望者诞生了。”

“猩红渴望者？”

“对，这在教廷是在这样称呼的。”

守墓人罕见的回答了尼克一次，他仰起头，有点回忆的说：“有的神以宗教的形式存活了下来，烈焰教廷就是这样。”

“虽然他们同样有神，可那神已经不在了，或者说暂时不见了。”

“这个最早被认作一种症状，认为他们精神疯癫，对于血液和心脏有一张病态的执着，只是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疯了。”

尼克想到了那种对于鲜血的追求，和愈加强烈的幻觉，难道自己疯了吗？他感到有点惊悚。

守墓人深沉的声音又响起：“快速发展的医学却根本检查不出任何问题，只是将问题抛给时代和技术的限制。亲属将目光转向了教廷，起码他们是一种精神意识，或许对病人有帮助。”

“教廷早就注意并开始研究，他们发现这个病和古时传说中的吸血鬼和僵尸一类的黑暗种族很是相似。”

守墓人抬高了点声音：“但，并不是。这只是相似，神都消失了，不论是卑劣的还是高尚的神，都消失了。”

“这是肯定的，因为神教消散，连鼎盛一时的光明神教都抵受不住，那场浩劫下，没有神可以独善其身。”

“很快教廷就注意到，所有的病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经历。”

他眼睛亮了起来：“他们都来自各自地方宗庙所在地，都在发病前见到过不同的...神”

“神？”

守墓人转过头认真的看着尼克，严肃的说：“是神的墓地。”

“难道...”尼克颤抖地指着眼前的小土包，一脸的不可思议。

守墓人没有理会，接着说：“烈焰教廷的神墓地在圣山上，从来没有人进去过，每个教宗在生命的弥留之际会把权利给下一任教宗，便会步入圣山，但是...”

他忽然抬高了声音，低下头说：“20年前的前一任教宗他......”

尼克提着耳朵一动不动地听着。

已经快到早上8点了，阳光在这个沉静的墓地渐渐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