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殷三娘点了一把干草塞进了灶膛，膛里干燥的木柴跟着点燃，木头被烧得吱吱冒油。炭火香气和灶膛里传出的热量让殷玖儿感觉到活着的温暖幸福。

殷三娘从女儿的眉眼里看出些什么，心酸地问：“玖儿，这几年你吃了不少苦吧。”

“不记得了，不过活着就好。”殷玖儿由衷说着，她心里是很知足的。

这个身体的主人也叫殷玖儿，而且比她好，没有看到父母亲人在面前死去。

“我先给你冲个鸡蛋汤。”殷三娘看她饿得狠，摸出柜子里藏着的两个鸡蛋，单手打进碗里拿着筷子哗哗打着。

殷玖儿看着光滑的蛋液在碗里转着圈儿，口水不由往外冒，她多久没看到鸡蛋了。还这么新鲜，还冲什么蛋汤啊，都饿死了，生吃一个先吧。

她寻思着正想开口，突然外面传来重重的拍门声。

“老三媳妇，开门，是我！”

那妇人声音听着苍老，极不客气。

殷三娘赶紧去开门，殷玖儿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碗里的鸡蛋，这才跟出来。

迎面看到个肥胖的老妇人挥着指头吼着，“还真回了，赶紧把她送回去，都已经卖了，怎么可以留在家里。跟我走！”

“求求你了，大嫂，玖儿受了这么多苦也够了，不能再送她回去了。”殷三娘抓着她的胳膊哭喊着拦住她。

“说什么胡话！卖出去的，怎么能留在家里。”殷大娘推开殷三娘，径直想去抓走到殷玖儿。

殷三娘想拦，但两人吨位悬殊，殷大娘长得像个地主婆似的敦实，哪像殷三娘瘦条条的，被她那胖手一推就被掀倒在地上。

殷大娘跟着就上前想来抓殷玖儿。

这穷人家里被卖出去的儿女，少有能逃回来的，即使逃回来，左右也是会被主家抓回去。殷大娘身为村长老婆可精得很，要是她主动送回去，指不定能在主家那领点赏钱。

想想当初卖掉老三闺女时，那位先生出手可是阔绰得很。

殷大娘心里想着这等好事，去抓殷玖儿时，心里就像抓了把银子似的，但她肥短的手一伸却抓了个空。

殷玖儿侧身躲过了她的肥爪子，赶紧地上前扶起地上的娘亲。

再抬头时，她整张脸冷了下来。

殷大娘跋扈惯了，哪会管她的脸身，一抓不中，立即吼了一句：“个小贱蹄子，你还敢躲！”

她吼着，伸手又抓了过去。

殷玖儿没弄清情况，本来还想以和为贵。可这老妇人，进门把她娘亲推到地上，现在又出口骂人。

她涵养再好，也忍不住。

她这会儿身子虚软，还使不上力。不过对付这个黑脸老妇人已经足够了。

趁着殷大娘伸手抓过来的时候，殷玖儿侧身一躲，同时伸脚绊了她一下。那胖妇人咕噜一下就滚到地上，愣是滚了个珠圆玉润。

“哎哟，我的娘唉。”殷大娘摔了个狗啃泥，她的朝向更是不好，一头竟扎进鸡窝里。

她头上的钗子也掉了，披头散发的蹭子一头的鸡毛鸡屎。

殷玖儿本想抬脚踩住她的肥屁股，但那头才爬起的殷三娘已经眼疾手快地抓住她。

她忙给女儿打眼色，让她不要。

殷玖儿以为自己行为出格吓到她，赶紧说：“娘，她欺负人。”

殷三娘没说她，而是打了个眼色，指了指院外头让她小心外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