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究没将程青峰的名字说出来，毕竟一旦说了，她这女儿以后如何能自处。

她自己有婚约，程青峰又是被殷春花看上的，若是这事让外面知道，还不翻了天。

“娘。”殷玖儿叹了口气，娓娓道来，“我昨日晒菌子时，衣袖拉得高了些，杨秀才看到我手腕上有疤，想来是因为这个事。”

她说话间将衣袖拉高了些，她手腕上有个像是圆形的不规则形状的疤痕。

殷三娘看到她手上的疤，也是吃了一惊。

“这是几时弄的？”

殷玖儿哪知道，不过看她娘亲这反应，这疤痕肯定不是娘胎里带出的胎记，也不是被卖前在家里弄的，那很可能与她那师父艮先生有关。

被卖掉的女儿，当丫鬟当通房甚至禁脔的都有可能，她也不知道是遇上哪种，弄来一身疤。

她只告诉娘亲手腕上有，怕说别处吓到她。

可知女莫若母，殷三娘很快发现她手腕上不只一点。

她撸起女儿的袖子，发现那疤痕一直蜿蜒至手臂，她不敢再看眼泪跟着啪嗒啪嗒掉下来。

“这，这怎么弄的，疼吗？”

“不疼。”她帮娘亲擦着眼泪，平静地说道，“娘，没事的，别哭。”

“是娘不好，都是娘不好。”殷三娘也猜出，她身上这些疤是被卖后弄出的。这孩子不知吃了多少苦，她还幻想以为是在艮先生那里享了福，却不想是这样。

殷三娘哭了许久，最后擦干眼泪说道：“我们退亲，你别再和杨家的接触了，这门亲事我们不稀罕。”

殷三娘不是个能有主见的女人，订亲时尚且等着殷家男人替她决定。可如今退亲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一口说了出来。

想来也是真的疼极了这个女儿。

两母女从屋里出来时，正听到殷四叔在说程青峰。

一向不是好脾气的他全程闭嘴不争辩，低头由着殷四叔说他，直到门开时，才抬起头来。

殷三娘眼睛通红，殷玖儿表情还算平静。

她出门立即解释道：“四叔，真的不关青峰哥哥的事，他只是可怜我，我们真的没什么，你不要怪他。”

程青峰听她说出“可怜”这样字眼时，心中不由一涩。

殷玖儿说着这样的话，脸上并不是自怜的模样。她眼底依旧澄清，自信地目光坦诚看着他。只是因为说这样话，才能说服殷四叔。

殷四叔仍是不信。殷三娘这次确是信了，玖儿身上有那样吓人的疤痕，程青峰当初救她时怕是见过。

哪个男子会对这样有瑕疵的女人动心，想来也只是可怜殷玖儿罢了。

“青峰啊，谢谢你一直帮着我们家玖儿，其实我早该说了，若不是你那时拼命相救，我家玖儿早连命都没了。我们家承了你这么大的恩情，都不知道怎么报答好，你要不嫌弃我我……”

殷三娘本想说是他娘，可想他义父是殷老四，这话要说出就尴尬了，再说她这般普通人也帮不上他什么，说出这话来哪是报2恩，根本就是占他便宜。

“三婶，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是举手之劳。”他那般冷漠的人，与殷三娘说话却也客气。

他们正说着话，那躲在窗下偷听的殷大娘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