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摊伙计胡乱的将几个孩子给自三人身边赶开,在一旁赔笑着山村野孩子没大没小,还请几位千万不要介意。
流云溘然之间将眉睫微微一皱,“伙计,前面最近的村子在哪里,”他问,“今日我们弟兄三人只怕是要在村中叨扰借宿一晚,”他说。
“客官,不是在下多嘴,现下天气也不很冷了,就是在外面露宿一晚也无甚大碍,山野之人上不得台面,哪里敢冒然收留客官这样的富贵公子在自家留宿,”茶摊伙计赔笑说道,“其实几位脚程若是快些,五十里之外的兴隆镇上酒家客栈可是多得很呢,”他说。
“五十里之外,伙计,别打量我们弟兄没走过这路,”隐尘冷笑,“别说是五十里,就算是一百五十里之外,也不过是个百十来户人家的小小村镇,而且还要翻过一座鬼王冈去才行,”他说,“那鬼王冈白日里上去都是九死一生的,你要我们夜里去那山冈上喂老虎去吗?”他问。
“客官,老虎再凶,毕竟是凡间畜生,三位若是不怕闹鬼,就当在下方才什么也没说过,”
“哼,闹鬼,有拿鬼脸罩子罩在脸上闹鬼的本事,为何却不在村口搭个戏台扮鬼脸唱戏赚钱,好歹也算是个正经营生,”沁儿冷笑。
“客官,不是在下作践自己,耗子自来只有上灯台偷油的能耐,搭戏台唱戏,这世上又有谁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戏中人的呢?”他问。
“伙计,我们确是只想在村中借宿一晚,不会给村民招惹什么麻烦,”流云微微蹙蹙眉睫,“怎么,难道伙计你当真看我们像是被官府通缉的逃犯不成?”
“哎,神仙难救该死的鬼,几位若是执意如此,前面半里地外的牛头山下,就是牛头村了……”茶摊伙计一边麻利的收拾着桌子,一边一脸无力回天般的无奈摇摇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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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流云早就听出来方才那些幼稚孩童嘴里的童谣有问题了,所以才执意非要亲自去牛头村中走上一遭不可,隐尘和沁儿因为好奇,就在流云身后寸步不离的紧紧跟着,生怕他将自己给寻个借口打发走人了事。
三人堪堪走了半里多路,果然看见一条杂草丛生的野河边上有个百十几户人家的小山村,小山村就在牛头山底下,村子虽然不小,足有一百多户人家,但是村中人家的房子却一家一家的全都十分简陋,看起来就像是上古三皇五帝时候用椒泥夯起来的一样。
沁儿忽然发现河边上有很多被咬的稀烂的死鱼和生鱼骨头,但是附近却并未看见什么野猫野犬,而人是断然不会啃生鱼吃的,心中不禁微微有些奇怪,这时候村中几个老妇见生人来了,赶忙上前来询问,当得知三人想要在村中借宿一晚上时,其中一个老妇微微的低下头来迟疑了一下,然后就让旁边两个妇人将三人给带去村后牛头山下的那座荒废已久的老宅之中,勉强将就一晚上也就算了。
沁儿乍一看见村中那几个老妇时,简直吓了一跳,她们脸上的皱纹重重叠叠的不知能有几千道,脸上沉积多年的黄斑已经锈成了棕褐色,脸皮衰朽的简直让人不敢直视,她却是当真不知道这几位老婆婆现在到底究竟有多高寿了?
流云看见沁儿在几位老婆婆面前表现的如此不敬,一言不发的赶紧带着二人跟随着几个村中妇人来到牛头山下的那座老宅,及至到了牛头山下一看,三人顿时间觉得这个村子里的村民却倒当真是不打诳语,这座老宅明显的是当真已经老的不成样子的很了,不过和村中那些村民的房子比起来,至少还是砖石砌成的石头房子,只是没有门窗,窗上门上都只是覆上条草麻帘子。
屋中桌子床榻一应俱全,靠墙的桌子上甚至还有一面梳妆用的铜镜。
几个妇人并未进来问三人要不要吃食茶水,流云也没在意,客套了几句之后就将那几个妇人打发走了,待几个妇人走后,流云叮嘱隐尘和沁儿这个牛头村中阴鬼之气甚重,二人虽然是妖精,也不要随意离开他随意在村中走动。
当夜,流云透过窗子上草麻帘子的缝隙之中隐约看见牛头山上有些阴森鬼火,而鬼火四外隐隐的能够觉察出来一股子阴森诡异的怨灵之气,那怨灵之气的阴霾浓重连流云这样的梵云山弟子心中都难免会油然而生出一丝惊心动魄的心惊胆战,鬼气如此之重的地方,他在三界中其实还当真未曾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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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太阳出来以后,三人在屋中被外面一阵纷纷杂杂的吵嚷之声惊动,出来一看,原来是村中有人亡故,村民抬着亡故之人前来牛头山下落葬,不知为何,这牛头村中之人不知何为棺材,只是用几根竹子捆成担架将人抬在上面,流云无意间向那被抬在担架上的亡故之人看了一眼,隐约发现那人的脖子上有一条细细的裂痕,却不像是被刀剑所伤或是细丝勒出来的,一时间也有些不明所以,忽然一转头,却发现隐尘和沁儿竟然一眨眼间就不见了,心中登时忍不住一阵无名火起。
原来是因为沁儿忽然之间善心大发,执意要拉着隐尘到河边来将那些死鱼和鱼骨挖坑埋了,隐尘一个当太子的,虽然自幼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已经习惯,但是为了哄着沁儿开心,自然是分外殷勤的拿着自己的长剑在河边一剑一剑的刨起土来。
就在这时,一个分外妖娆美艳的长发女子悄然之间已经花枝招展的来在隐尘身后,微微怪笑着问隐尘能不能好心将她送回家去,她的脚扭伤了。
隐尘一回头,只见这长发女子的一双眼睛竟然正媚惑不已的盯在自己脸上,不知不觉的就开始向她伸出手去,沁儿在一旁微微发觉到有些不对,三步两步的跑上前来也要一起将这个长发女子送回家去。
二人跟着女子来到牛头山下一座宅院之中,女子分外感激的替二人煮了茶喝,但是不知为何,这碗中茶水就像是喝不完似的,等到二人终于将碗中茶水喝尽,天色却已经很是晚了。
长发女子让二人今夜就在自己家中留宿一晚,明早再回去不迟,二人自喝完茶后确是一直感觉到有些倦怠,也就顺势答应下来,因为里间屋子和外间屋子中都有床榻,二人让女子去里间屋中歇息,声言自己二人在外间屋中勉强睡上一晚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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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二人感觉到里间屋子中有些诡异响动,隐尘悄悄起身,轻手轻脚的来到里屋门外,隔着草麻帘子缝隙,他看见那女子正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拿着柳木梳子梳头,隐尘一看她梳头用的竟然是柳木梳子而非桃木梳子,立时发觉到这女子必非凡人,果然,就在女子拿着柳木梳子在长发上一下一下的仔细梳理时,隐尘发现那女子梳头时竟然是反着梳的,她将长发一缕一缕的梳到额前,后脑勺上却因为长发愈加稀少而渐渐现出一张狰狞恐怖的羊脸,女子一现出羊脸,立时飘飘荡荡的立起身来想要去吸食外间屋子中正在昏睡中的隐尘和沁儿精血,眼见得那羊脸女飘飘荡荡的已经到了草麻帘子跟前,隐尘瞅准时机反手一剑过去,登时间齐着脖子根将她人头铲掉,身首分离的羊脸女登时间变成一股子黑烟飞灭掉了,隐尘这才深深松了口气,拉起沁儿来冲出宅子左转右绕的整整在羊脸女家门口胡乱转悠了一夜,直到听见一声鸡叫才发现自己遇见鬼打墙了,原来整整一夜都是在牛头山下的乱坟岗子中胡乱转悠。
二人顺利回来流云身边时天已经大亮,流云正在气忿二人竟然在外面一夜未归,沁儿微微有些炫耀的向他说起了羊脸女的事情,谁想到这一下子更是让流云火气冲天,责怪二人当时为何不设法将那羊脸女抓个活口回来。
沁儿为此在屋子里和流云生了一天一夜的闷气,天一亮就又赌气让隐尘陪着她去外面再想办法给他抓一只活鬼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