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离开淳王府回转到上清观中之后,饮恨真人对大理宝光王一家三口被人在云屏寺中一夜之间灭门的事情心中虽然总是有些隐约疑惑,但是眼下还是要以先在江湖上追查在降龙山下失却的三件皇纲寿礼要紧,只是江湖中人销赃的本事可是一直都是不可小看的,这三件价值连城的皇纲寿礼,想再追回来的希望定然已是十分渺茫,更何况清风寨中的山贼盗寇,本就是一群为祸作孽的妖精,因此上虽然降龙山清风寨的地盘确是在湖州府管辖之下,但是当地官府中的官差衙役却又有哪一个不是凡夫俗子肉眼凡胎的?指望他们上山去平清风寨,被人一把火点了天灯,却倒是连棺材钱都省了,说不得,还是自己亲身上降龙山上去走一趟是了……
饮恨真人一念及此,在杭州城里一刻也不敢耽搁,收拾好一身行囊即带着阿才和阿宝一路上快马加鞭马不停蹄的向二百里之外的湖州方向绝尘而去,也不知在半路驿站中倒换了几匹快马,这一日三人终于风尘滚滚的来到层峦叠翠山路陡峭的降龙山脚下,沿着蜿蜒崎岖的上山小路左兜右转了大约半个时辰上下,山路旁的茂密树林子里即陡然之间闪出两道魁梧人影,“喂,几只小杂毛,身上有令牌吗,降龙山也是你们几个小杂毛牛鼻子敢来的地方?”一个手持钢叉的彪壮汉子圆瞪双眼上下粗略将眼前三人打量了一番之后,稍稍有些不耐烦的向他伸出一只污泥斑斑的粗大手掌,“令牌拿来,”他说,“不然,哼哼,管杀不管埋,”说话间,一柄明晃晃钢叉,已然寒气森森的径直抵在饮恨真人脖颈上面,旁边另一手持短枪的魁梧汉子二话不说,当即“嗤”的一声将他背上宝剑收缴过去,饮恨真人无奈,只得自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鼓囊囊的碎银袋子,“二位大哥,不成敬意,贫道道号饮恨真人,现下正在西湖边上上清观中清净修行,身后这两位本是贫道的侍奉随从,此次前来降龙山上,只是有心拜会一下清风寨中众英雄好汉,”他一脸气定神闲的从容将银袋子恭敬奉送在手持钢叉的彪壮汉子掌心里面,“初次见面,不成敬意,江湖艰险,人心难测,日后小弟行走江湖时若是一不小心误闯进清风寨地盘之中,还请各位英雄好汉千万高抬贵手,莫要存心为难在下,”他说。
“哼,小杂毛,莫要装了,老子才不管你什么和尚道士秃驴牛鼻子的呢,敢和咱们降龙山抢饭碗子,老子看你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彪壮汉子一脸不耐烦的将手中钢叉在他脖子边上轻轻晃了晃说,“若不是大当家的点名说要见你,老子恨不得现下就一叉子插下你脑袋来当皮球踢,”他说,“你这两个随从就只在山下等着好了,少时见了我们大当家的放老实点,兴许点天灯时还能让你少遭点儿罪呢……”
……
“主人,不要丢下阿才阿宝,这几个大汉看起来很凶恶啊,”斩孽一听说饮恨真人想要只身一人独自上山,赶紧趁势装作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乞求饮恨真人将二人一起带上山去。
“哦,不妨事的,降龙山上的众位英雄好汉平日里是最喜欢劫富济贫的,他们并不是什么见人就杀的山贼恶匪,你二人放心好了,”
“可是,可是……”
“好啦好啦,老子平日里不怎么喜欢吃人肉包子的啦,”彪壮汉子一脸极不耐烦的举着手中钢叉在二人眼前晃晃,“再平白耽搁老子时间,老子将你二人剁碎了喂山下的野狗……”
二人一看见彪壮汉子手中挥舞着的那把明晃晃的锋利钢叉,登时间给吓的再不敢多说一言,至真还故意趁势一把搂在斩孽怀中呜呜大哭起来,惹的彪壮汉子和他身边的喽啰在一旁洋洋得意的哈哈大笑……
……
虽然一满袋子沉甸甸的散碎银子细算起来也足足能够五十两有余,但是在降龙山上这一群素日里偏爱打家劫舍强抢豪夺的妖精堆里竟自是还有机会将这一袋子散碎银子活着施舍出去,想想也当真是件天下间难闻少有的稀奇事了,饮恨真人暗自庆幸之下,一路上仍旧是依照规矩轻纱罩眼的被身边两个彪壮魁梧大汉推推搡搡的给押解到山顶上一片开阔云台上的清风山寨之中,一直到了山寨前院的聚义厅里,才被大当家的亲自下令取下轻纱眼罩,赏把椅子让他坐在一旁说话:
“饮恨真人,多日不见,你这个满打满算也才十六岁年纪的小道士倒却显见的比三年前在快乐居时一本正经道貌岸然了一些,”清风寨大当家沈归尘一脸嘲弄戏谑府嗤嗤看着他说,“怎么,这白天在道观里念经,晚上到赌场里坐庄的逍遥日子过的够了,什么时候却又开始惦记起我的清风寨来了?”他问,“不消说我也知道你是为什么来的,”他说,“只是老子好心提醒你,赵玖儿那条小龙崽子,现下可还不知究竟是条龙还是只虫呢,”他冷冷谑笑着看着他说,“可别到了最后,当真落得个靠山山倒,靠河河干的落魄下场,”他说,“大宋朝廷要是靠得住,老子现在还用得着在清风寨里当山贼的嘛?”他问。
“大当家的,稍安勿躁,那三件皇纲寿礼的闲事,贫道本来就没打算管,”他说,“只是因为当日赵玖儿他一心要将事情交给逍遥观处置,贫道深怕对大当家的你不利,才一力担下这桩已经在杭州城里给折腾的天翻地覆满城风雨的京畿要案,”他说话间忍不住微微笑笑,“只是大当家的可否痛快告诉贫道,那三件寿礼现下到底被大当家的你给藏到哪里去了?”他问。
“哼,当真是神仙难救该死的鬼,”沈归尘气恼之间忍不住冷冷笑笑,“你知道镇江江心之中这十几年来都已经淹死多少贪得无厌的水鬼了吗?”他问。
“敢问寨主,二当家的她现下可还在清风寨中?”
“怎么,小牛鼻子,三年前的事情,敢则你却是直到现在都还一心惦记着呢,”
“大当家的误会了,贫道当日就已和大当家的约好以德清县为界,贫道只管在杭州城和德清县地盘之内的赌场坐庄,其余的地盘子,大当家的你有本事抢来多少就是多少,”他说,“只是这江湖上总是以义字当先,大当家的可不要忘了,现下咱们可是还有一个共同的仇家逍遥观呢,”
“好啊,想利用我清风寨去对付逍遥观里那一群小道姑,我说你这个小牛鼻子,当真是想要造你那三清道祖的反吗?”他微微有些好奇的笑看他问。
“大当家的一身素衣长衫,容颜清俊,怎么看都像是个修道之人,大当家的敢来这降龙山上当大寨主,贫道却为何不能稍稍修理一下同门中那一群不知好歹的小浪蹄子?”他问。
“哼,你们上清观和逍遥观之间的内斗,本不关老子的事,只是你想要利用二当家的替你干什么鬼祟勾当,今日非要在这聚义厅里当面给老子说个清楚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