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一念之差 二
作者:横水浮萍      更新:2020-02-18 14:14      字数:7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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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之后,点沧山下,山茶花境中一片果实累累的佛手瓜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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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莲自瓜园之中的佛手树上细心挑选了两只酥脆甜嫩的佛手青瓜疾手掐拽下来一把塞在已经在逃命路上将自己给自暴自弃的肆意作践的衣衫不整风尘满面的逝水忧云手中,好言好语的哄他快些吃下解渴充饥,忉利天上的那些个护法侍卫眼见得就要追上来了,他们现下最要紧的,还是尽快向前跑路逃命要紧。

他心中虽是不知父亲大人他究竟是因何在灵鹞山上被潜伏在一旁的忉利天庭众护法侍卫给一哄而上趁其不备生擒活捉下的,只听说是因为在灵鹞山顶上擅自施展什么回光逆流秘法,想要暗中算计整个梵天界众神佛仙圣,因为回光逆流秘法本是自般若真经上得来,因此上被帝释大人他认定父亲大人是暗中和天妖界狼狈为奸,为祸三界众生,一怒之下一状将父亲大人告来兜率天上,存心要师父他老人家羞愧难堪,即是你兜率天庭不仁在先,却又岂能当真怪罪他忉利天庭不义,想是帝释大人他至今还未曾忘记当日在东海之滨自己低声下气的请求灵鹞山上的善逝大人慈悲留孔雀一命时的忍气吞声和俯首下拜,现下终于有了回过头来狠狠扫一扫佛门一脉无上颜面的千载机会,又岂会轻易放过了的?若不是因为忉利天庭一力相逼,又何至于让师父他老人家被逼无奈之下亲下手谕将父亲大人立时押回兜率天上来推上斩妖台待斩,自己是心急之下私下里瞒着师父自兜率天上逃跑出来半路上将父亲大人他自戒备森严的押送队伍中强行劫持出来的,只是没想到忉利天上那些个锦衣绶带的护法侍卫对父亲大人他下手好狠,出手好重,将人给一顿拳打脚踢的奄奄一息不说,还存心用父亲大人自己在兜率天上潜心修习出来的真言秘法强行封印住他的仙身功体,让他似世间凡人一般七日不饮不食即会因饥渴而死,父亲大人他虽然自是知道此真言秘法的释解经咒,但是此经咒却非施法之人亲自持咒释解不可,无非是很怕父亲大人他半路挣脱逃走,但是人都已经给出手重伤成现下这个奄奄一息的荏弱落魄样子,若是没有自己豁命将他自押解中强行劫持出来,他又怎能凭借自己一己之力伺机挣脱逃跑的了呢?

但是看样子,父亲大人他心中本自是早已经心灰意冷,万念俱灰的很了,未必当真想要和云莲一起山高水远的天涯奔命,既如此,那就千万要恕云莲以下犯上,只得以真言法力尽数封印住父亲大人他心念中一切前尘旧忆,从此后就这样带着他一起一路上饥餐渴饮的江湖浪荡,逃命天涯最好,至少这样一来,父亲大人他就再不会似十七年前那般一念之差之下狠心将自己给悄然抛弃在归云山庄大门外的青石阶子上闭目待死的了,他心中一直认定了当年父亲大人他狠心抛弃自己必定只是惊慌失措之中的一念之差和一时冲动的,自己恨不起他,从前恨不起,现下恨不起,日后也必定是一样怨恨不起,虽然是一个阴狠歹毒,六亲不认的孽障父亲,但是这世上有他,也总比没有要好上很多才是,父亲大人,恕云莲不能如你所愿心净如水的在兜率天上好生当一个青丝断尽的小秃驴了,断了这三尺青丝,至多只是让云莲在世上没了父亲大人你之后不至于太过伤心难过,但是云莲现下要的却是父亲大人你和云莲一般好端端的在这世上活着,七伤之中,唯爱最伤,七苦之中,唯离别最苦,爱别离的至伤至痛至苦虽不曾慈悲轻饶过世间任一芸芸众生,但是身为兜率天庭弥勒佛主座下亲传弟子,云莲自是不信自己当真不能替父亲大人你渡脱此劫,超凡入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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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之间苦孽沉沦,一念之间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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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云莲在一旁因为担惊受怕之下一个劲的催促父亲大人快快将两个青瓜吃掉充饥解渴之后好有气力继续躲藏逃命,但是这世上又当真岂有白白偷了人家瓜吃却不必付出任何代价的,莫要忘记,这个佛手瓜园可是山茶花境中的善法太子亲自命宫中内监经日里精心侍弄浇灌出来的御供瓜园,里面的佛手树可是三百年一开花三百年一结果的仙根灵树,即是有人擅自闯进来偷吃,那不消说了,负责看守瓜园的御前内监侍卫自是会豁出命来将二人五花大绑的给押送到善法太子跟前依律治罪,以儆效尤。

因为山茶花境本自是自无情一脉叛逃自立,当日本已被九霄天阙上的凌霄大殿下令诛除九族,除根斩草,但是无情至尊炽雪统领因为念及山茶花境本自是无情一脉众生,如此刀兵相见斩尽杀绝心中确是十分于心不忍,因此上好言托付帝子洛水向天帝大人求情,以山茶花境众生是在亲得自己点头默许之后才叛离自立的虚妄理由苦心救下山茶花境众生一命,天帝大人当时碍于帝子洛水情面,嘴上虽然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是凌霄大殿在此后却一直严密监视着栖身大理界内的山茶花境一族动静,偏生这善法太子生性又是个十分不肯安分守己好生度日的,时常瞒着父皇母后给自己惹些麻烦,前日里方才自无量光天上脱去花胎,化身成人,刚一回来山茶花境之中就急不可耐的将平日里豢养在丹房之中的血蛛,毒蝎,妖蟾和赤尾壁虎四样毒虫放出丹房来活动透风,结果因为疏忽大意而至这四样毒虫私逃入大理城内,夤夜之间吮吸了不少精壮男子精气,害他们一辈子躺在床榻上瘫痪不起,巡夜的城隍土地连夜将此事上报天庭,玉皇大帝一气之下,派人下凡来收缴了这些害人毒虫,禁在八卦炉中,准备以炉中六甲丁火炼化七七四十九日,烧成一片灰烬之后取来归还善法太子殿下。

善法太子气忿之下自是不会心甘情愿向玉皇大帝俯首低头,痛悔认罪,偏巧现下正有两个忉利天庭通缉逃犯被自己命人强行扣押在山茶花境之中,善法太子气恨之下当即向玉皇大帝提出要以手中这两个天庭逃犯交换自己四样毒虫,不然即以偷瓜之罪将他二人立时斩首示众,界时看灵霄大殿该如何向忉利天庭交代。

玉皇大帝听得太白金星稽首奏报之后心中登时间忍不住一阵无名火起,龙颜盛怒之下当即传召东瀛仙山上的东华帝君亲率十万天兵天将清剿诛杀山茶花境一脉,帝君大人念及善法太子昔日里毕竟也曾在东瀛仙山上跟随自己修习精进无上道法多日,当即自点沧山上请来无情至尊炽雪统领亲身去到灵霄宝殿上替山茶花境一脉俯首求情,玉帝无奈,只得顺水推舟的卖了炽雪统领一个小小人情,亲口答应炽雪统领只要山茶花境甘愿将善法太子亲自交给灵霄大殿按天规戒律严加治罪,即可当即赦免山茶花境一脉无辜众生死罪,但是这善法太子只要一步踏进自己的灵霄宝殿之中,只怕此生也就再不要想能够活着回去山茶花境中去了。

虽然心中多少还是深深有些于心不忍,但是因为昔日在点沧山上即隐隐听闻到距离点沧仙山不足五百里之遥的山茶花境善法太子平日里没少了在大理城内外为祸作孽,欺虐苍生,因此上对东华帝君想要亲身前去山茶花境之中缉拿善法太子之事,炽雪他真心是自觉到自己当真是不好在灵霄大殿上不顾玉帝颜面的当众从中横加妨碍阻拦,一切只得顺其自然,只没想到仅仅半日时辰不到,即蓦然听说东华帝君在山茶花境之中不顾花皇花后苦苦乞求而强行将善法太子捆绑押走之后,却真心是因为一时大意而一不小心误闯入点沧山下的华严寺中,结果因为寺中负责看守清霜沉水剑封印的祭司云水尘莲一时气忿于善法太子他平日里没少了在大理城中欺男霸女,为祸作孽,大理城中众多平民百姓长年来被他肆意作践欺虐的怨声载道,苦不堪言,而立时要将他在华严寺中就地处决正法。

当时东华帝君因为情急之下出手阻拦云水尘莲而一不小心误伤了他,谁想到一心不知悔改的善法太子沐水长恨却趁机一掌击伤东华帝君大人之后顺势劫持着云水尘莲自华严寺中夺路出逃,杳无音信,玉帝自灵霄大殿上听闻太白金星惊慌上奏之后心中虽是早已无名火起,雷霆盛怒,但是因为据下界各方山神土地仔细追查缉寻之后纷纷上奏禀报说那个沐水长恨现下确是已经劫持着云水尘莲私逃出南天界辖下中原之地,现下怕是已经一路跑去恒河边上东躲西藏去了,因为他现下劫持的是水莲圣王昔日寄养在大理皇宫之内的一个私生孽子,因此上此事现下已不在灵霄大殿的裁决发落范围之内,玉帝无奈之下也只得先行好言安抚东华帝君大人一番,亲口托付炽雪统领好生将帝君大人护送回东瀛仙山上去安心静养疗伤,至于善法太子这只孽障畜生,想来自有忉利天庭亲自派兵缉捕治罪,这桩闲事他灵霄宝殿眼下是彻底可以撒手不管了的,只是日后更加要加派人手仔细监视警惕山茶花境一脉心思动静即可。

……

“喂,小妖精,忉利天庭的通缉要犯,你当真也敢擅自劫走?”

恒河之畔,流云与孤鹭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湿华神像跟前,逝雪青莲淡然微笑着翻手执着手中七尺长剑,看似是十分嘲弄戏谑的将剑尖轻轻向一身青衫斜挂的澈水云瑶喉下点了一点,“天妖界前日里可已经当真是不知死活的冒犯过帝释大人一回了,你现下若是再敢不知好歹的横加阻拦本座去路,本座可是被帝释大人亲下口谕凡遇天妖界中大小妖精肆意寻衅冒犯,立时先斩后奏,格杀勿论的,”他说。

“大祭司看清楚,云瑶现下是无量光天上的人,”

“呦,燃灯佛主什么时候又拐了一个小孽障崽子去座下当小和尚去啦,”青莲忍不住侧目笑笑,“世人常言佛法无边,能让一只平日里横行霸道为祸作孽惯了的小妖精心甘情愿的经日里只是跪在佛前依靠敲敲木鱼念念经过活度日,燃灯佛主他的本事,看样子倒当真是大的很呢。”

“大祭司不要出言不逊,云瑶现下可还只是一个俗家弟子,佛门法器还没资格动呢,”

“动了杀念,可就更没资格动了,”

“大祭司误会了,方才云瑶只是一眼看见尘莲他想要背后偷袭善法太子,情急之下失手误伤了他,并未存心想要杀他,”

“但是失手误伤,若是一掌毙命,与存心出手,却又有何分别?”他问。

“大祭司你也看见了,尘莲他只是些许受些内伤,并未伤及性命,只消回去忉利天上好生静养几日即可痊愈,既然他现下还好端端活着,可知方才云瑶那一掌当真只是失手误伤,大祭司你却为何非要无端替云瑶定罪?”

“你方才一心想要自本座手中将忉利天庭的缉捕钦犯劫走,这还不是罪吗?”他淡然笑笑,“即是慈悲为怀,普渡众生,可也没有这般渡的,”他说,“即是天庭钦犯,待上过斩妖台之后,本座将他魂魄交给你去诵经超度一番如何?”

“大祭司你心中明知山茶花境一族本自是无情一脉叛离众生,身死魂消,真灵寂灭,善法太子他若是当真上了忉利天庭上的斩妖台,云瑶即是想渡,可也不会再有任何机会了,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是善法太子这般一世花开,无悔无怨的人。”

“哼,一世花开,无悔无怨,可不该用在他的身上。”

“众生平等,大祭司你这是起分别心了,”云瑶淡然笑笑,“但是大祭司你可知这分别心却正是梵天界众神佛仙圣虽逍遥长生,却难超六道轮回的根本因缘所在。”

“好啊,不过才在无量光天上念了几天经,听了几天法,灵台即被洗得这般干干净净,想是这么快就忘记了他先前以身内栴藩血毒暗算戕害你的前尘旧恨,”他说,“即是要带他回去无量光天上,为了万无一失,最不济也该先尽数逼散他身内栴藩血毒才是,”他冷冷笑笑,“莫怪本座没有事先提醒你,养蛇不拔毒牙,养到最后说不得你自己却反而是要含恨下黄泉等着别人来渡的,”他说,“既然如此,本座现下倒是很该一剑斩了他才对,左右身内栴藩血毒一旦尽数散尽,他的功体也就一并废了,即是活着,也是生不如死,不若趁早烟消云散,大家落得干净。”

青莲说话间,手中七尺长剑已经顺势滑落在正瑟瑟蜷缩在云瑶身下奄奄一息的善法太子肩上,因为方才善法太子已经在湿华神像跟前被青莲出手打成重伤,现下虽然是明知一把明晃晃的七尺长剑正在自己脖颈下面蛇吐信子似的仔细舔舐嗅觉,可是万念俱灰之下,也当真是再没半分力气挣扎逃命的了。

“大祭司,请你手下留情,可知对一个戴罪钦犯,只要是亲身感受到了刀架脖子上的一刻,就已经算是受到最大惩罚的了。”

“是啊,若不是因为一心想要活命,他也不会一路上千里迢迢的自大理城外逃来这里,”青莲忍不住笑笑,“他若是个不怕死的,早该在华严寺中引颈自裁才对。”

“还请大祭司不要再无端戏谑玩笑才好,无情一脉众生即是一世花开,无悔无怨,一心执著生死尘欲,想来也是该的。”

……

“好啦,本座可当真是没有闲心来管这只孽障畜生的死活,”他翻手之间轻轻收敛下手中七尺长剑上的清冷剑锋,“尘莲本座这就带回忉利天上去好生静养疗伤,”他说,“至于这只孽障畜生,算是本座滥用职权,枉法徇私,五片金叶子卖给你了,如何?”

“多谢大祭司慈悲为怀,但是五片金叶子的价钱,可是也当真是稍稍嫌高了一些,可知云瑶现下一个月的月例,也才仅仅只有三片金叶子而已,”他微微笑笑,“左右善法太子他现下也已经身受重伤,回去无量光天上之后少不得又要一些时日的延医调治,依云瑶看,三片金叶子的价钱,已经很公道的了。”

“好啊,到底还是对之前的栴藩毒血之苦耿耿于怀,念念不忘的,”青莲忍不住嗤嗤笑笑,“你在本座跟前这般似买卖奴隶牲畜一般的斟酌行情,讨价还价,善法太子他的自尊心,一定很受催损折挫的吧?”他问,“如此即是带他回去,他心中又岂是肯承你情的?”

“大祭司多心了,无量光天上的教化驭人之术,又岂是旁人参悟得透的,”

“本座知道,佛门一脉之中,若论慈悲为怀,以西天极乐佛主为首,若论参禅论道,以灵鹞山善逝大人为首,但是若论以玩弄人心之法降妖伏魔,倒是还当真非无量光天上的燃灯佛主莫属,”他说,“只是不知道你们兄弟二人现下到底在燃灯佛主座下被教诲感化的怎么样了,可还记得回天妖界的路该如何走吗?”他问。

“大祭司玩笑了,据云瑶所知,忉利天庭中被收容感化的那些个御前护法侍卫,当真也是很乖顺听话的很呢,”

“那可是不一样的,”青莲淡然笑笑,“你可知忉利天庭中的那些个护法侍卫,一个月的月例至少可有三十片金叶子呢,”他说,“若是奉命来下界出趟闲差,光是下界中山神土地仙精妖孽的殷勤供奉,就足可抵得住半年月例的了,若是再不乖顺听话一些,可当真即是忘恩负义的很了。”

……

“大祭司可知,这却正是佛门一脉最看不惯忉利天庭的地方,”云瑶忍不住叹口气说,“只怕也一并是梵天界中众神佛仙圣此生难超六道轮回的最大症结所在。”

“莫要忘记,你现下还不算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和尚呢,以后这些和尚话,在本座跟前还是少说一些才好。”

“大祭司,云瑶方才只是失口冒犯忉利天庭,还请大祭司你勿要太过放在心上。”

“好啦,本座此番前来只是为了要带走尘莲而已,”他说,“三片金叶子本座也不要了,不管怎样,无量光天上多个和尚,却总比大理城中多个妖精要好上很多……”

“多谢大祭司慈悲为怀,”

“不谢,”

“来日云瑶一定亲身前往忉利天庭上拜谢帝释大人,”

“千万不可胡来,帝释大人他可自来即是个一看见和尚就头疼的,”

“所以师父他才一直没让云瑶剪光头发当小和尚,”他涩然笑笑,“不然云瑶可当真就只能日日躲在无量光天上敲木鱼了。”

“好啊,那就即刻将这只孽障畜生押回无量光天上去剪光头发当小秃驴,让他一辈子不敢出来见人,倒也是件功德无量的事。”

“大祭司,爱美之心,人尽有之,即是个孽障囚犯,也不必非要如此执意夺人所爱才对。”

“既如此,本座就此告辞,这只孽障畜生,就交给你了,”

“云瑶谨遵大祭司托付,一定将善法太子好生押回无量光天上严加看管,”

“如此说来,尘莲他,自当也该在忉利天上严加看管几日才可,”

“大祭司请了,恕云瑶不送……”

……

“小秃驴,离本王远些,”眼见得逝雪青莲怀抱身受内伤的云水尘莲以瞬闪之法一瞬之间即以在自己眼前消失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善法太子又羞又气之下,执意强忍挣扎着向湿华神像跟前蹭了一蹭,尽力躲避着澈水云瑶额前半绾三尺青丝半掩中一双翦水清眸中那一缕看似是十分晶莹湿润而又沧蓝深湛的清澈眼神和目光。

“别逞强了,你身上的伤,若是回去无量光天上请师父来治,是药到病除,换作旁人,说不得可就当真该是药到命除的了,”他说。

“哼,回去无量光天上作甚,本王可还不想当和尚呢,”

“太子稍安勿躁,无量光天上的俗家弟子也很多的,护法侍卫人数也是不少,当然,你若是执意想要当个在后园中劈柴担水的粗使奴隶,云瑶自然也不会拦你。”

“都说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你这小秃驴这佛成的未免也太快了吧,”他挣扎冷笑,“不知为何,本王到现在都在怀疑你头上这三尺青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真的,太子,”他含眸凝睇的淡然俯下身来,伸手抚在他肩上,“君子不夺人所爱,你不愿意剪光头发,谁也不会强迫你的,”

“犯了法的也不会?”

“不会,”

“你为何救我?”

“看见我还活着,殿下你很意外吗?”他在湿华神像跟前一脸冷冷清清的含眸看在他脸上。

“本王有何意外,”他忿然冷笑,“本王何曾将你死活放在心上,”

“如此即是云瑶救你的理由,”他淡然笑笑,“当日无量光天上的御花园里,以善法太子的灵犀聪慧,又何曾看不出蟠桃林中那座小小坟茔是座空坟,”他说,“但是你当日到底,还是将茉花沐雪丹给留下来了,”他说话间已经忍不住真心是淡淡的自眼眸中潸然滚落下几颗逝水清泪,“在玄冰水牢冰床上闭目等死的煎熬滋味,逆转奇经八脉苟延续命的痛彻心肺,在云瑶心中已是深深烙印的惊魂动魄,刻骨铭心,”他说,“不管怎样,太子你当日既然甘心赐丹救下云瑶一命,这忉利天庭上的斩妖台,云瑶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去的。”

“哼,别太激动,本王又不是傻子,你若当真死在栴藩血毒之下,天妖界只怕立时即会兵发山茶花境,”

“太子既然知道山茶花境现下还并非当真能够在三界之中横扫千军,无敌天下,早日找到一个法力无边的后台靠山,也该是件对山茶花境一脉芸芸众生功德无量的事情才对。”

“为什么你一见面就急不可耐的非要强拉着本王去跟你一起当和尚不可?”善法太子气急,“本王跟你去当和尚,玉皇大帝他能轻饶得了山茶花境吗?”他问。

“人活着总该有个归宿,”云瑶笑笑,“咱们当妖精的,这辈子除了和尚道士,还能去当什么呢?”他说,“现下既然山茶花境已经回不去了,即是不想当和尚,又能怎么办呢?”他说话间已经伸手轻轻将他自湿华神像跟前小心搀扶起来,“犯了法的人又岂有不受惩罚之理,”他说,“你看,你现在可就已经算是失去自由了,”他嗤嗤一笑,“现下,想不想去无量光天上当小秃驴,可当真已经是由不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