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 圣花寺中 一
作者:横水浮萍      更新:2020-02-18 14:16      字数:4103

虽然那块被撕扯下来的僧袍上隐隐沾染着的确是只是世间非常寻常的无言花香气无疑,但是斩情却知道,这无言花在世间虽然是非常寻常多见,但是在大理境内却是很不容易见到的,因此上这件事情多多少少还是会让他稍稍有些放心不下的,所以在回来悦来客栈之后,斩情就急切的想要前往青裳花境左近探看。

但是还没等到二人自悦来客栈中将客房退掉,只听见悦来客栈门外的大街上一阵嘈杂纷乱的吵吵嚷嚷,斩情好奇之下打开客房临街的一扇窗子探头向外看看,只见一群一群的凡夫百姓不分男女老少的竟然全都在慌慌张张的四下里奔跑逃命,而在这一群一群的凡夫百姓身后,一个身穿明黄色僧袍的金身罗汉正在提着一把戒刀凶神恶煞似的追赶砍杀,一路上已经不知多少男女老少被这个疯癫之极的金身罗汉一刀一个的砍倒在大街上,斩情和斩孽心知情势紧急,登时间一个飞身自窗子中跳落下来,一左一右的横剑挡在这个疯子罗汉身前。

疯子罗汉一见竟然有人胆敢阻挡自己前路,二话不说提刀就向二人凶狠杀来,这个疯子罗汉看来现在都已经是杀红眼了,竟然连斩情和斩孽二人真身都没有来得及认出,就提刀气势汹汹的冲二人身上一顿乱砍乱杀,二人拼死格剑相抵,三人在大街上只是刀剑相交的刀光剑影,难解难分,最终,许是因为双拳到底是难敌四手,在斩情和斩孽的左右夹攻下,疯子罗汉渐渐败下阵来,就在斩情和斩孽以为二人定然可以将这个疯子罗汉当场生擒活捉时,只见这个急于想要夺路而逃的疯罗汉竟然铤而走险在二人眼前虚晃几招之后趁着二人不备化成一股子邪风向着青裳花境方向飞奔败逃而去。

斩情和斩孽气急败坏之下也只得先开始好言安慰那些方才在大街上被这个凶神恶煞的疯子罗汉无故提刀追赶砍杀的凡夫百姓一番,顺势向他们详细寻问了一番众人被那疯罗汉提刀追赶砍杀的来龙去脉。

据在场众人所言,他们方才都是因为这几日里一不小心感染了些许风寒疫症,在西边大街上那家名为济世堂的医馆里等着抓药时,却被这个疯和尚忽然自外面提刀进来一阵乱砍乱杀的,幸而医馆当时临街的几扇门板都已经被卸下去了,逃生还算容易一些,不然这一众老小只怕是都要在医馆中被那个疯和尚给砍尽杀绝不可。

因为很快知府府衙中的官兵差役就来仔细清点了已经被砍死的百姓人数,斩情一听说方才被砍死之人并非是九九八十一人,而只有七十几人,心中立时断定明日这个疯和尚还会继续来济世堂中行凶,所以就和斩孽一起体现埋伏在济世堂房顶上,专心等待着凶徒再次出现。

果不其然,等到第二日济世堂大门敞开,数十感染风寒疫症的男女老少一拥而进急等着抓药救命时,昨日里那个杀红了眼的疯和尚竟然当真再次提刀横在医馆门外,眼看着又要闯进医馆中大开杀戒,斩情和斩孽见状登时间自房顶上飞身落地,还是似昨日一般一左一右的横剑拦在这疯和尚身前。

疯和尚因为昨日里已经在二人手下吃过一次大亏,这一次在医馆门前陡然间看见二人再次现身,给吓得连连后退几步之后转身就逃,斩情和斩孽随即飞身提剑在后面急急追赶,眼见得那疯和尚一溜烟似的飞奔出大理城外径自逃来青裳花境结界外面,斩情和斩孽看准时机,在那疯和尚一步迈进结界中时也急急用瞬移之法飞身跃进结界阵法之内。

那疯和尚因为一心只顾逃命,根本就来不及先设法将身后的二人给尽快甩掉,就这样不管不顾的一头扎进花王山下的圣花寺中,虽然在逃进寺中之后即回身施法紧闭了圣花寺山门,但是没想到紧跟着山门即被斩孽给气势汹汹的一脚踹开。

其实斩情之前以鹿精之身来到花王山上时,就已经开始对花王山下这座粉墙灰瓦的圣花寺心中有些难以控制的唯恐避之不及的了,那其实是自己心中最不愿意去回忆的一段隐痛,或者说,是西天极乐净土上任何人都不愿意轻易去回忆的一段隐痛。

久远之前,大理城中有座青松观,观中差不多有三千道士清修,因为观主青松道长本是三清道祖之一的通天教主门下弟子,所以青松道长即在青松观中以青松派掌门自居,门下弟子尽皆得到他的道法真传。

只因那时大理城内佛法极为兴盛,而道士在凡夫百姓心中的地位反而要稍稍低微一些,青松道长气愤之下即在青松观中开坛说法,下帖子请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亲身来青松观中和自己辩经论道。

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接了帖子之后即亲身来到青松观中与青松道长辩经论道,那时斩情自然也是随侍在佛主他老人家身侧,二位尊长在道坛上针锋相对的论辩了整整三日,最后青松道长他还是在这次论经中被佛主他老人家辩驳的哑口无言。

论经完毕之后佛主他老人家就和斩情一起返回去了西天极乐净土上,本以为这只是佛道两派中一次寻常辩经,佛主他老人家心中自是没有太过在意,但是谁想到第二日,青松观中传来消息,青松道长他竟然因为在此次论经中遗憾落败而羞愤之下而在论经结束之后即在青松观中自尽身亡了。

青松派门下弟子以为掌门他定然是被西天极乐佛主他在论经时给活活气死了的,纷纷声言定要攻上西天极乐净土去打杀了西天极乐佛主替掌门报仇雪恨。

三日之后,青松派门下三千弟子当真气势汹汹的一路喊杀着攻上来西天极乐净土,斩情无奈之下被迫率领西天极乐净土上的众护法侍卫出手阻拦,因为青松派三千弟子一心只想要取佛主他老人家性命,斩情不得已对这三千弟子下了格杀令……

因为格杀令已下,众护法侍卫出手时自然是再不会容一点情面,以至于青松派三千弟子那一次尽数在激战中不幸殒命,青松派就此彻底覆灭。

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后来特意去玉瑶天上的太清宫中向通天教主请罪,通天教主却倒是很通情达理的没有过多和佛主他老人家计较什么,只是因为青松道长和门下众弟子皆是无情众生,身内没有命魂,死后就会魂飞魄散,所以通天教主已经及时将青松道长和门下众弟子的魂魄收在乾坤袋中,只求佛主他老人家施舍一钵盂佛血,让青松道长和众门下弟子得以在自己的道法加持下化出命魂,投生为人。

佛主他老人家当即自腕中取了一钵盂佛血交给通天教主,此事就此彻底了断干净。

但是没想到,虽然青松派门下三千弟子已经尽数殒命在西天极乐净土之上,但是昔日青松道长亲手栽种在青松观后园中的四株仙草,却因为青松道长在自尽前将身内真气尽数渡给他们而很快即在后园中化身成人。

这四株仙草分别名为六月雪,风尘茉,无言忍和随意杀,四人化身成精之后发誓一定要替青松道长和三千门下弟子报仇雪恨,四人擅自进入当时已经无人看守的青松观藏经楼中将青松道长严令禁止门下弟子修习的《太清宝卷》找出,苦心修炼出来一身弑佛魔功。

《太清宝卷》本是昔日通天教主瞒着太上老君和元始天尊所创功法,因为此功法修炼到极致时确是可以有弑佛之力,通天教主为了不引起佛道两门争端嫌隙,所以一直也没有将《太清宝卷》之事在三界中公之于众,而是私下里悄悄的将《太清宝卷》交给青松道长封禁在青松观中的藏经楼内。

但是谁想到虽然青松道长一直将藏经楼中封禁着《太清宝卷》一事苦心隐瞒着众位门下弟子,却一不小心在四株仙草跟前透露了口风,四人化身成精之后自然就想要凭借《太清宝卷》替青松道长和众位弟子报仇雪恨,因此上虽然明知道擅自修炼宝卷上的魔功必定会引来通天教主震怒,但是因为报仇心切,还是不顾禁令的躲在深山古洞中将此魔功练成。

四人练成魔功之后先是来到青裳花境之中拜在花皇劫天座下,花皇劫天因为素日里本来就和青松道长很有交情,也在青松观的后园中见过四人真身,所以当即赐封四人为四花圣使,让他们留在自己身边当四个贴身侍卫。

四人留在花皇劫天身边之后就时常在劫天耳边诽谤青裳花境中各大寺院中的僧众不守清规,为非作歹,因为青裳花境中各大寺院中的僧众都是自外面来到青裳花境中弘扬佛法教化众生的,花皇劫天眼看着佛法在青裳花境中越来越是兴盛,各大寺院中的住持大德在百姓中的威望甚至比自己还要高上一些,本来心中对那些传法僧众就已经有些积怨,再加上四花圣使在他耳朵边上一日一日的对佛门一脉极尽造谣诽谤,终于让花皇劫天在激愤之下断然下令要清剿干净青裳花境中的一切传法僧众。

因为花皇劫天公然下令要将青裳花境中的佛法毁灭干净,四花圣使自然是趁机向花皇劫天讨得了灭佛军令,四人先是悄悄派人在几座香火最为旺盛的寺院中暗暗藏下刀剑兵刃,以此向花皇劫天污蔑僧人造反,劫天本来只想着此次灭佛只要将青裳花境中的传法僧众尽数赶出青裳花境即可,但是一听说那些和尚竟然在寺院中私藏刀剑兵刃,意欲造反,气愤之下将灭佛之事全权交给四人,特令四人在灭佛之事上可以先斩后奏,自行决断行事。

四人得到花皇授令之后带着军队在青裳花境中见和尚就杀,短短七日之内就残忍砍杀了各大寺院中的千余僧众,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气忿之下在斩情的随侍下亲身来到青裳花境中找花皇劫天理论,花皇劫天却嚣张放肆的声言只要是在青裳花境中的和尚,他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无奈之下只好在斩情的随侍下亲自找上正在带着军队在各大寺院中大肆砍杀僧众的四花圣使,四花圣使一见西天极乐佛主竟然亲自现身在四人眼前,可当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登时就四人合力使出《太清宝卷》上的魔功要让西天极乐佛主当场血祭整个青松派。

斩情见势急急一个闪身挡在佛主身前,但是西天极乐佛主眼见得四人合力使出来的弑佛魔功力量太过强大,瞬间急急的一把推开斩情之后硬生生自己接下了此等力量强大的弑佛魔功,因为四花圣使本身根基尚浅,无法将《太清宝卷》修到极致,所以在一阵激烈争战之后,西天极乐佛主还是以损耗自身三成真力为代价将四人打回仙草原形,并且以这四株仙草生机为条件迫使花皇劫天将灭佛诏令收回。

花皇劫天在西天极乐佛主的好言相劝下不得已恨恨的将灭佛诏令收回,将四株仙草自西天极乐佛主手上换回之后就命人将他们给栽种到了花王山下的圣花寺后园之中,自此以后,花皇劫天和西天极乐净土之间就算是结下了一桩解不开的恩怨。

斩情本来在心中是一百个不愿意相信当日自己仅仅只是因为一个误会就下手诛杀了花皇劫天满门的最大原因就是之前青裳花境和西天极乐净土之间的这桩难解恩怨,但是他却也在心中一百个知道若是当时在他面前一脸嚣张狂妄的冲他大呼小叫的那个人不是花皇劫天,他当时本来也可以是耐下性子来和对方一起将整件事情给调查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