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多时,桌上的饭菜就在两个人的努力之下被一扫而空,收拾了桌面上的残羹冷炙后,他们便赶赴城主府。一路上,二人与许多支巡逻军队擦肩而过,护军对此的解释是修真界最近有些波动,城主卫丹青出于安全着想才加紧城中的巡逻与布防。不仅如此,城外还修筑了御敌的工事。
听见与自己无关,河洛也就没有再多问。
“说起玉藻道友,”河洛开口向护军打听玉藻的底细,问道:“不知道将军对玉藻道友知道多少?”
护军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故作姿态地说了句无关系的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人诚不我欺。”
河洛赶紧和他解释:“是我的师兄很欣赏玉藻道友,我作师弟的,就想替他多了解一下。”
护军明白是自己会错意,给河洛讲述道:“几个月前,东城门来报,说是有修真者要进入城中,那便是玉藻道友。因为她是个修真者,为了霜雪城的安全着想,城主下令但凡修真者进出都要记录调查。当然那个时候不比现在,现在是动荡时期,这条命令便暂时被废止了。我去到东城门询问玉藻道友为何要进城,她的说法是宗门的游历。但是,当我问她的宗门师承的时候,她对此却是三缄其口。我和城主也都私下里打探过,并没有打听到确切的消息。最开始我们对她颇有戒心,后来发现玉藻并没有什么异样,我们也就不再戒备她了,关于她的身份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想来她如此忌讳,是和师门关系不好的缘故。甚至可能是叛出师门也不是没有可能。”
“原来是这样。”河洛心中笑道:能够隐忍这么久,必然是所图甚大。要是护军知道了玉藻想盗取石匣秘境的事情,不知道又会怎么想。
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说:“我和师兄也都问过她,玉藻道友也是无可奉告,可能正如将军所言,她是和自己的师门有什么矛盾,所以不屑说出来吧,这也是人之常情。只要道心通透,品行端正,和我那位率真的师兄也是般配的。”
河洛来到城主府门前,看见有个仆人正抱着扫帚清理门前的尘土和脚印,一边扫一边长吁短叹的,不是小丁又是谁?看见护军与河洛,小丁赶紧上前去说道:“将军您来了,城主说见到您就直接请您进去,他现在在书房。”
“知道了。”护军转头对河洛说道:“河洛道友,走吧。”
冷冷山风,吹起风中之人的几缕青丝。
那人剑指轻拂,割开猛烈的风,一步一步地踏上石阶,走上石台。
“师兄,你来了。”公子剑客坐在石台中的一块大石头上,向那人打招呼。
来者正是蓬莱剑阁之主,于言卿的师傅,之前湖边砍柴的那位守剑人,同时也是蓬莱剑阁的阁主,秦古离。
“修鱼师弟,好久不见。”
公子剑客从石头上跳下来,说道:“既然你还记得我的名字,那就是说还记得我要的是什么。”
剑阁之主收回剑指,双手背在身后,望向远方的云海,沉默不语。
“秦古离,事情过了这么久了,难道你觉得那帮人的做法是对的吗?”
这不是质问,这是愤怒。
“我没有觉得他们的做法是对的,只是如果要讨回公道,就需要付出一些东西作为代价。”剑阁之主秦古离迎风而立,回答他:“要想得到什么,就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和束缚。我是剑阁之主,长老们便是我的禁锢。正如你是修鱼,这石台便是你的禁锢,你没法离开这里,向更远的天空和大地。”
修鱼愤怒地甩动衣袖,咆哮道:“要不是你不让我出去,山上的那群老东西早就让我给杀了几百遍了!”
“所以我才让你禁足,本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你的性子会改一些,没想到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听不进别人的话。”
“因为我是修鱼,所以我不会变。”修鱼如是说道:“难道连师姐的仇你也忘了吗?”
“秦古离啊秦古离,是我看错你了。”
修鱼的声音里充满了悲愤,傲然的山风,吹不灭他心头的怒火。
秦古离却转过身来,眼神中闪耀着欣赏之色。
“看到师弟你还是没有变,真是太好了。”秦古离欣喜地说道。“如今修真界要有变化了,我想,蓬莱剑阁也要有些改变了。”
听了他的话,修鱼说道:“如果你想剑阁有改变,就应该先把长老会的势力铲除掉。否则,变化什么的,都是空谈。”
“师弟放心,我会的。”秦古离淡淡地说道。他的声音很平静,修鱼却能感受到这份平静之中蕴藏的莫大决心。
“以前是我做不到,现在不一样了。我能够做到了。”
秦古离说道:“只不过,正如我之前说过的,如果想做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一些代价。不知道为了除掉长老会,师弟你能够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代价?自然是不管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肯付出,哪怕身死道消也无妨。”修鱼扭头向石阶走去,却被秦古离拦住,不禁道了一句:“怎么,师兄刚刚的话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秦古离没有回答,转而和修鱼分享起自己做阁主的感觉:“蓬莱剑阁阁主的位子不好做,凡事都要为剑阁着想,所有的事情和决定都要从剑阁的角度出发,难得想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却并没有自由去做。”
“自由?我已经被禁足一百年了,除了这座山和那柄剑,以及我的一条命,什么都没有。”修鱼撇嘴,不服气地说道:“既然你这阁主做的这么不爽,那就让位吧。我修鱼就不推辞了,可以勉为其难地替你做做剑阁之主。”
“可以。”
秦古离接下来的声音很轻,却传遍整个云海。
“我,东辰岛岛主,蓬莱剑阁之主,明日让位于师弟修鱼,从此云游四方,与东辰岛再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