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眼前的唐俅,是个很深邃的家伙,轻易不会将自己的内心,展露出来。
哪怕是能够看穿他心思的自己,也看不透他的内心。罗睺感到,这个唐俅,如果与他处事,会很棘手。
因为,他是个聪明人。
也正因为他是个聪明人,罗睺才会更加喜欢他。
和聪明人相处,会省很多时间。
“你背叛我?”
终于发现事情有些不对的唐天,无论如何也不想接受这个结果。
罗睺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低估了唐天的幼稚。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一个力量的世界,强者为尊,弱者臣服是最简单不过的道理。最开始,对罗睺来说,唐天这种一心只有自己的人很容易操纵。
只不过,现在,他有更好的选择。
说来也可笑。原本是罗睺在用各种方法,使用力量来尝试与唐天做交易,利用唐天对实力的渴望,最终带着他,来到了含山城,来到了唐家。
没想到,现在,两人的价值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调换,罗睺有了更多的选择,而唐天,在他看来,原本的所有承诺,法门也好,修为也好,七品什么的,都是虚无。
在这一刻,唐天终于意识到了,这个世界,实力是一切话语权的基础。哪怕是生意,也是基于实力之上的。
正如从前,与唐家做交易的那些小商人们,在唐家的强大财力面前,他们只有一条路可以选。
唐天在罗睺面前也是一样,他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选,而罗睺,现在已经有了更多的选择。
哪怕只是多了一个。
那便是,唐俅。
“我并不是背叛了你,只不过,他能够给我更多。”
唐天愣住了,脑海中仿佛是如同烟花绽放,一个东西在自己的脑海中炸开,嗡嗡作响,眼前的世界旋转了起来,令他觉得有些恶心。
对于罗睺说出的这句话,唐天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所以,他听到这个盟友说出来这样的话,第一反应是寻找这背后的原因。
他想的如此入神,以至于,老太爷嘴里喋喋不休的污言秽语,他充耳不闻。
然后,他看到了唐俅,他明白了事情是如何发生的。
看得见的背叛,令人愤怒;看不见的阴谋,令人胆寒。
他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整个胸腔里,都回荡着心跳的声音。
眼前的变化,很棘手,很突然。唐天从心底希望,时间就这样停止在这一刻,自己便不需要再面对现在的局面。
然后,他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僵硬。他伸出手来,捏着自己的两颊,两片嘴唇尝试咧开,牙齿却紧紧地咬着,不能松口。
“果然啊,这个世界不能如我希望的那样顺利。”
唐天笑着说。
虽然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
......
唐老太爷很长寿,还有四个月,就到了他的百岁诞辰。前些日子,唐俅还专门与他商量了,百岁诞辰的宴会上,要请来的客人的名单。
“不必那么麻烦,请几个关系好的朋友,到家里来聚聚,就可以。”唐老太爷很不上心地吩咐道。然后,说了几个人的名字,唐俅接手唐家事务已经有段时间了,平时有意无意地也听说过,这几个人年轻时候,与唐老太爷有些旧仇。
“刚刚我说的那些人,可都是我的至交,一定要请来。”
看着那长长的一串名单,一个随从小声地嘀咕道:“难道是要请鬼来吃饭吗?”
唐俅则是不动声色地将名单收好,脸上准备了讨好的微笑,恭敬地对唐老太爷说道:“爷爷,他们可没这个福分,来参加您的百岁诞辰宴会。”
“怎么了?唐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唐老太爷的脸上,露出很夸张的“惊讶”表情,那是谁都能看出来的伪装和表演。
唐俅一脸平静地站在唐老太爷的面前,仿佛没有看出来他的表演,回答道:“因为他们做孽许多,都很短命,不像爷爷,寿比南山,长命百岁。”
唐家的事情,在几十年前,唐老太爷便不再自己亲自打理了。只不过,家主仍然是他,唐家的每件事情,依然是按照他的想法来进行。这也是为何现在的唐家,会是一团糟的原因。
在唐天懂事以来,这位唐老太爷,每天的日子便是遛鸟,读书,写字。后来,听说钧天宗的那位道宗大人,在山上开辟了一方花圃,唐老太爷也照葫芦画瓢,在自己的那个巨大的院子里,整理出了一块地,种上些名贵的花草,每天扛着锄头,几十个仆人顶着大伞,为他遮阳挡风。唐老太爷乐在其中,还自号为“护花人”。
这样一个修身养性的慈祥老者,如今,从他的嘴里,唐天听到了最恶毒、最下流的谩骂。唐俅也不住的皱着眉头,从唐天进门开始,唐老太爷的嘴巴就开始“进攻”,不管其他人在说什么,唐老太爷如同疯狗一般,咬住唐天,连环的骂语,说了这么久,居然没有重样的。
唐天心想:我可能遇见了一个假的老爷子。
唐家经商,以诚信立家。以前,因为唐家的口碑好,难免经常会有冒充唐家的人,打着唐家的旗号,在含山地界里大肆行销货物。
当时,唐家里管事的还是唐老爷子,他知道这种事情后,火冒三丈,派出去一群暗哨,打探冒充唐家的商号,将他们一个一个的,全部都抓了起来,在含山城最热闹的街上,斩首示众,头颅被吊在城墙上,让众人引以为戒。
通过这样的雷霆手段,含山城中,再也没有人敢冒充唐家。
唐老太爷对此很是得意,经常对唐天说:“假的,永远真不了,这句话是错的。在世间上,唐家,有一个就够了。如果有个假的唐家,那就把它杀掉,不能留情。否则,等假的唐家做大,把真的唐家干掉了,假的,也就成了真的。”
“假的。”
唐天抬起了自己低下的头颅,冷眼看着座上的老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