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
军械库和囤积粮草的大仓库,都被安置在一个位置很偏远、靠近河流的营地之中。
这一天,他为了自己的千人战部的粮草事情,来到营地,因为他的战部的粮草已经迟来了整整三天,他想要讨个说法。
一顿大闹之后,最终,他被一群人追着打,躲到了一个阴暗的小屋里。
屋里有一个很小的窗户,橘黄色的阳光倾泻,尘埃缓缓地在空中飘浮。屋里有一张桌子,桌子上点着一盏煤油灯,“啪啪啪”,清脆的算珠撞击声音,不停地响起。
他定眼望去,一个书生打扮的账房先生在记录着账簿。
“你叫什么名字?”
他搬了条长凳,开口问道。
“啪啪啪...”
那人依然在操弄着算盘,没有回答。
“不说算咯。”
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答案,他愤懑不平地说道:“你们这个军营也真是的,说好的给我们的粮草,拖了三天都没给到,我的士兵,我军里的马匹,都饿着肚子。你说,是营里没有吗?还是说,觉得我的军里人少,故意拖着不给的?可气死我。”
生了一阵闷气,他接着说道:“其实我也知道,粮草不好管,你们只要给我一个说法,然后给个交代,我就知足了,就能回去跟弟兄们说。要不然,他们心里也不服气,他们在前面杀野人,杀荒兽,拼死拼活的,你们在后面却不给我们吃的,要是打起仗来,我都不好意思让大家冲了。”
“说真的,我就是想要个说法。”
然后,他揉了揉手臂上已经变青的地方,说道:“你们啊,要是一直这么乱搞,怕是会寒了前线将士们的心啊。”
“你军的番号,说一下。”
“哇靠!”
他惊了一下,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长凳“噔”地倒在地上。
“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才跟你说了这么多。我说,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你没听过,就当没有这回事,我走了。”
他扶起凳子,把它放到墙边,说着就要开门离去,却听到身后的那名账房先生开口说道:“说说你军的番号。”
他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没有打开门,而是回头轻声报出番号:“第八军麾下,第七战部,第三先锋军。”
那人有些怀疑地打量了他一遍,说道:“千里夜奔的李红拂将军?”
他点头:“是我。”
那人重新低下头,算珠撞击的声音再度响起。
李红拂心想,问完了就没有下文了?难道说,他是记恨我在背后说他们营的坏话,特地记下我的番号,然后下次给我穿小鞋?
正当他忧心忡忡地胡思乱想之际,那人又开口,悠然地说道:“恭喜将军了,要升官了。”
“升官?”
李红拂一脸懵逼地说道:“升什么官?我怎么不知道?”
账房先生说道:“我也不知道,军令还没下来。”
“那你胡说什么。”李红拂探过身子来,小声地对他说道:“妄议军务可是大罪。这样吧,你呢,不要为难我军,我呢,就替你隐瞒这个事情,怎么样?”
算珠声再度停止,账房先生抬起头来,别有意味地说道:“你威胁我?”
“哪里能说是威胁,”李红拂摆手说道,“各取所需,合作罢了。”
“呵。”
账房先生再度低头,低声说道:“之所以粮草没有到位,是因为我们准备了五万人的粮草和军械,临时拼凑出来,时间很仓促,大概,后天就会给你送过去。到时候,调令也该会到了。”
李红拂挠了挠头说:“我军只有三千人,为什么要那么多的粮草?”
然后他明白了,是自己要升官了,手下的兵要变多了。
账房先生说道:“早早回去等着消息吧。”
李红拂的确是高兴了一阵子,不过,接着他便说道:“你现在是在算我军的粮草?”
“不,现在是第三军第六战部的。”
账房先生漫不经心地回答。
“那你怎么知道我军的粮草动向和数量?”
“五天前经手过。”
“现在在营里,官居何职?”
“我不是营里的人。实际上,我和你一样,都是来讨粮草的。”
账房先生说道:“我军的粮草拖欠了十天,我赶来这里讨个说法,他们说现在粮草紧缺,除非是挤出来些。但是那些又太琐碎,没有人想做,我便要了他们的账簿,开始挤粮草。”
李红拂问道:“这方法可行?”
“你看那仓库里,堆满了粮草,可是,总有些藏在暗处的,记在账本里,因为堆压或者是进仓库的时候少计算了的,我就把它们找出来,算出一个数目,然后问营里要。”
李红拂想了想,说道:“假账?”
“像是,但不是。”
他回答:“假账是故意隐瞒,然后私吞。这里的账是因为各种原因而遗漏的。实际上,正如我刚刚说的,粮草就在仓库里,找出来了,就是你的。”
“那你是专门的账房先生?”
他回答:“我是第十军第五战部第七先锋军第六营副官。”
李红拂点点头,然后重新坐下来,脸上微笑着说道:“正好,上一次我的副官死了,你要不要过来?”
“为何是我?”
“因为你做事认真。”
那人摇头,回答道:“算账而已。”
“不要和我说什么做事认真就能够有所成就。这世间做事认真的人太多了,能够飞黄腾达的,能有几个?没有机遇和运气,便很难出头。而机遇,是人给的。”
接着他说道:“我这个人倔强,万事不求人。”
“不想跟着我建功立业?你我二人联手,到时候,要去寒霜铁殿里见见那位,也不是不可能。”
“我人微言轻,建的都是别人的功劳。君不见,古来名将皆孤身,身后尸骨埋荒山。我并不想冒险,和建功立业相比,我觉得还是活着比较重要。”
李红拂被他这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只好说道:“我没法承诺什么,因为我只知道打仗。不过你放心,开战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人,肯定是我。”
“至于你嘛,就算是死,也一定是我军里最后一个。”
李红拂起身离开,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贺新凉。”
那人坐在桌前,说道。
“我叫贺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