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莫相汪
作者:陆安瓜片      更新:2020-02-18 17:07      字数:4272

论剑堂某处偏僻安静的房间内,响起一道带着浓郁口音的声音:“堂主大人,这一次参加文论的剑诀已经全数整理好了,质量和水准都和从前相比,有很大的提高,说明我们这一次的论剑大会很成功。但是,属下在那些剑诀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剑法,似乎是白玉京方面的,如何处置,还请堂主示下。”

一双手,恭敬地托起一本剑诀。

翻开纸张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颇为刺耳。

然后是一声轻呼,一道声音响起:“居然是皇子的剑法,没想到,这一次的论剑大会,还把他吸引来了。”

“请问堂主,我们该怎么做?”

一阵沉默的思考之后,那个声音回答道:“子本来就有‘剑痴’之名,他这一次来参加论剑大会,也是用的化名,想来是要和第六天的剑者们来一次公平的较量。既然如此,我们干脆做个顺水人情,就给他公正。皇子在剑术一道上的天赋斐然,这本剑诀中的剑术也是精彩绝伦,是我生平未见过的好剑法,排为榜首,实至名归。”

听他这么说,对方为难地说道:“可是,属下却认为,还有一套剑诀,远胜过皇子。”

说着,一本剑谱被呈上,那人伸出手来,仔细地翻阅着剑谱上的剑术,忍不住惊呼起来:“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王道的剑术?!”他看了一眼剑诀上的署名,是个无名之辈,但那个姓氏倒是让他有些在意。

“这本剑诀是谁交上来的?”

“属下问过手底的人了,但是当时众人是一拥而上的来到高台,交了剑诀,他们也没有注意到是谁的剑诀,那人长得什么样子。”

那人“嗯”了一句,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剑诀,说道:“临摹一份,将这份作为榜首,皇子的那份作为第二名。”

“是。”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

那个恭敬的声音说道:“冥灵老人死了。”

“谁做的?”

“堂里的人已经去把尸首收敛了,伤口上没有灵力波动的残留。”

没有灵力波动,那就意味着对方也许不是修真者。那人皱着眉头,问道:“难道是被小孩子杀死的?”

“收尸的人说,在不远处,他们还发现了一具尸体,经过辨认,死者是神剑门的弟子,叫做‘明堂’。他身上的伤口处也没有灵力波动的残留,但和冥灵老人不同的是,他身上只有一处伤口。”

一击必杀。

那人陷入了沉默。

死的人既然是神剑门的弟子,那么他的实力必然不会差到哪里去。能够用一招就把对方杀死,还没有动用灵力波动,看来凶手的实力是很强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看来,月氏城里来了个大人物。”

那人淡然地吩咐道:“这件事情就翻过去吧,不管是那个凶手,还是神剑门,都不是我们能惹的,至少现在不是。所以这件事情封锁消息吧。”

“属下遵命。”

在一阵“吱呀”的开门和关门的声响之后,房间里再度恢复安静,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

。。。

昨天夜里的月氏城肯定很热闹,至少有许多人都睡不着,这其中就包括了非衣曰文。经历了一夜死斗的非衣曰文很累,他恨想休息,但是夜里发生的事情又让他百感交集,不管是连山炎的欺骗,论剑堂的压力,剑秋的实力,紫微垣的剑术,神剑门的挑拨,都让他辗转反侧,心里乱作一团,怎么也没办法入睡。

第二天上午,阳光依旧,非衣曰文装作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取了热水和毛巾,将自己的脸和肿起的眼睛敷过一遍,对着镜子检查没有任何问题之后,非衣曰文出了门,向着广场赶去。

今天是武论的第一天,非衣曰文作为论剑堂的食客,自然是要到场,监督着武论的进行,避免出现伤亡。

要知道,来参加无论的人自然都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的剑者们,难免心高气傲,以往的论剑大会上也出现过许多次恼羞成怒而发展成为私仇的事件,最后交手的双方非要斗个你死我活才能收场。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论剑堂可没有少花时间和心力来寻找方法,派遣强大的剑修作为监督,避免在场上出现流血事件,便是论剑堂想出来的一种方法。

“只不过,就算他们顾忌论剑堂的名声,能在高台上停下手来,也难保离开月氏城会再起纷争。”非衣曰文认为论剑堂的对策是治标不治本,根本杜绝不了参加的剑者们的私斗,只不过他也想不出来什么更好的方法。

非衣曰文站在高台上,对众人说明了武论的规则。判定胜负的标准有:

只要有一方的剑脱手了,并且落在地上,就算是输掉武论;

一方的要害被另一方先行制住,输掉武论;

一方离开高台,掉落在地面上,输掉武论;

一方开口认输,输掉武论。

“另外,不允许故意伤害对手,否则也算输掉武论,而且作为监督的我也会出手教训一下想要伤人的一方,这一点,两位请切记。”

非衣曰文见众人已经明确了规则,斗志昂扬,便不再说什么,自行退出战圈,站到高台的边缘,示意无论开始。

武论的第一场,是一名来自策天城的年轻剑修,对上一名来自没有听说过的地方的中年剑者。

“嗯?”非衣曰文瞥了一眼后方,在不远处的茶摊儿上,紫微垣的眼睛盯着他,手上端着一杯茶水,嘴上微微动着,看得出来紫微垣是在用“传音入密”的手法,准备告诉非衣曰文什么事情。

“神剑门的事情,我已经摆平了,现在的月氏城情况有些复杂,等到论剑大会结束后,连山炎会给你个交代的。”一道声音悄然传入非衣曰文的耳畔。

“另外,今天的武论你要仔细看,正所谓‘观千剑而后识器’,看得多了,对自己也会有很大的益处。”

非衣曰文点头。其实,不用紫微垣提醒他也知道看别人剑法的好处,不然的话,参加论剑大会的人只有一百余人,但是来到月氏城的剑者却是有接近万人,这些人的心思不外乎是想看看武论中的强者的剑法,让自己能够有所得罢了。

再说了,非衣曰文昨夜里发现在使用剑术的时候,不动用灵力居然能够发挥出十分强大的威力,这样的发现无疑是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让他的眼光有了长远的提升,如今再看那些剑术,能够获得令他耳目一新的感触。

此刻,高台上,只见火花四溅,金属撞击的声音响起。

“叮!”“叮!”“叮!”

高台上出现一个个残影,交手的二人身影都迅速交错着。

非衣曰文看见这一幕,心中也是凛然不已:“这年轻剑者是策天城中的后起之秀,剑法空灵,修为正统,对灵力的使用得心应手,能够有这份实力,倒不是浪得虚名。”

“只不过,这名中年剑者,也是高手。”面对年轻剑者极快的剑术,中年剑者没有采用稳重的慢剑来应对,而是以快打快,虽然年龄略长,但那份争强好胜的心情倒是不输年轻人,非衣曰文眼睛一亮,心中暗暗赞叹:“好剑法。”

“叮!”“叮!”“叮!”......

连续十数声撞击,同时十余道剑光从高台上洒落。

“噗!”一道鲜血飞溅,原来是中年人瞅准机会,长剑一抹化消对方的攻势,而后顺势一挑,打在对方的胸膛上,那名策天城的年轻剑者被抛飞跌出高台倒在地上,胸口上有着剑痕,但是并没有血迹,周围策天城的一大群剑者立刻涌上去,帮忙看伤势、止血等。

“真师弟,怎么样了?”一名策天城的弟子担忧道。

“师兄放心,没伤到要害。”那年轻剑者连连回道。

非衣曰文看得清清楚楚,中年剑者是用剑脊打得他气血喷涌,只是稍微的内伤,并未伤及根基,后者会受伤,还是实力不如中年剑者的缘故,因此在礼节性地询问了年轻剑者的伤势之后,便重新回到台上,宣告中年剑者的胜利。

顿时围观的上千名剑者一片沸腾,大家都没有想到,一个没有任何名气的中年剑者,居然能够打败策天城的剑者,那年轻剑者坐在地上,黝黑的眸子死死盯着远处高台上的中年剑者,旋即无奈地说道:“是我技不如人,恭喜道友了。”

“侥幸罢了,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的修为,再加上背后有策天城的栽培,前途不可限量。”中年剑者谦逊地回答道。

第一战结束之后,第二场交手的两个人忙不迭的登上台来,看他们二人的气场,非衣曰文知道他们的实力绝对是很强的。毕竟,在修真的世界里,唯有实力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虽说心里已经有了判断,但在拿到他们的名刺之后,非衣曰文还是吃了一惊。

“咦,看,场上的那名灰衣的剑者,是论剑堂的桓正!号称‘剑冬’的桓正!”

“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原来是论剑堂的四大供奉里最年轻的剑冬,看来他是想靠着武论,在论剑堂里更上一层楼了。”

在场人多,很快就有人认出来了桓正。

在论剑堂里有四大供奉,除了昨夜被非衣曰文杀死的“剑秋”,冥灵老人之外,还有三人分别被冠以“剑春”“剑夏”“剑冬”的称号。他们四个人作为论剑堂的供奉,平时都是各自驻守一个论剑堂的分堂,被安排进月氏城的自然是冥灵老人,其他三人都在其他的所在,因此对于“剑冬”桓正,非衣曰文也是只听其名,今天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这个剑冬,平白无故地来参加论剑大会是要做什么?”

非衣曰文心中直犯嘀咕。

听到自己被人认出来,桓正表面上是无风无雨一片宁静,内心还是很窃喜的。他之所以会来到月氏城,目的是想在武论上一鸣惊人,然后取代冥灵老人,成为常驻月氏城的供奉。身为四大供奉中最年轻的一位,桓正的修为实力不用多说,野心和上进心也是颇为强烈的,对于尸位素餐的冥灵老人,他可是早就看不惯了,生出了想要取而代之的念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如果能够击败所有的剑者,成功登顶这一界的论剑大会榜首,相信就算是剑秋那个倚老卖老的家伙,也得对我刮目相看,乖乖地把位子让出来吧!”

想到自己进入月氏城的美好景象,桓正的嘴角微微扬起。

就是这时——

“原来是论剑堂的供奉,‘剑冬’桓正,久仰久仰。”站在高台上的另一个人面不改色地开口说道:“要是我把你打伤了,会不会有折了论剑堂的面子,接下来的赛程里,会故意给我穿小鞋呢?”

原本还得意洋洋的桓正顿时脸色一边,冷厉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剑者,吼道:“你是什么东西,敢污蔑我论剑堂行事,看来,今天是得给你点好看了!”

二人还没有开打就已经火药味十足了,非衣曰文赶忙出面,对二人说道,就算是参赛的一方是论剑堂的人,也必须要遵守武论的规则,论剑堂行事光明磊落,断然不会做出护短的事情。

“好,桓正道友,闲话不必多说,我们剑下见真章!”那人一抖手中的长剑,只听到一声龙吟,高台上回想起一片金属震荡的声音,单手持着那柄长剑,那人脸上变得严肃起来,整个人的七十瞬间就与这柄长剑融为一体,和之前的感觉竟然是截然不同,判若两人。他站在那里,就好像一座巍峨的高山屹立在前方,让围观的众人不禁是屏住了呼吸。

“唰!”

长剑出鞘,桓正笑着看向不远处的对手。

“等一下你被我失手打死了,可不要恨自己技不如人。”

听到他的这句话,周围的观战者心中升起一阵寒意,这可是赤裸裸的威胁啊,难道就因为他是论剑堂的人,就可以随意杀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