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北边?多远的北边?”
青衣剑者来了兴趣,区区一个灵力裂谷,神剑门本不必问就可以用的,不过这位华彩剑者还是专程跑来。是为了显示神剑门对东辰岛的重视,还是说,另有所图?
“荒原以东一百里。”
“拿来做什么?”
“引动符阵。”
“什么样的符阵?”
“巩固城防的符阵。”
青衣剑者问的快,华彩剑者回答得更快,显然是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
青衣剑者对这份诚意的释放很受用,接着他说道:“荒原以东一百里,那不就是白玉京?什么时候白玉京成为你神剑门的地方了?”
华彩剑者叹气,心想果然还是骗不了对方,只得说:“华彩剑者只是转达宗主的意思,不敢多言。”
“**啊,如阳光般刺眼,被隐藏的**依然是昭然若揭,如月光般闪耀。”
“罢了,你们尽管拿去用吧。”
“华彩剑者在此代号称是天下最强的男人大人向阁主大人致谢。”华彩剑者拜后便离去。
青衣剑者在座位上已经坐了一整天,早就不耐烦了,只是阁主职责所限,他不能随手便撂摊子不干,高声说道:“下一个。”
接着喃喃道:“劳碌命啊劳碌命,百年休息,百年辛勤。”
一个少年捧着一柄剑登上殿来。
“哦?小朋友你来有什么事情?”
“弟子小道童,拜见阁主大人。”小道童轻轻地放下剑,将腰间的剑鞘解下,对着恭敬地青衣剑者行了一套大礼。
接着他又重新系上剑鞘,手捧长剑,说道:“前几日屠龙之刃丢落,现在弟子呈上。”
看到那空空的剑鞘,青衣剑者奇怪地问道:“你的剑呢?”
“前几日被秦阁主借去了。”
揉了揉有些迷糊的头,青衣剑者想到那天皇兄的确是拿着一柄铁剑。
“原来那是你的剑。”
“不过,那柄剑被皇兄弄坏了。既然如此,就把屠龙之刃赔给你。好了,你退下吧。”
小道童说这样不妥,然而青衣剑者二话不说就把他赶出去了。
“下一个。”
出乎意料,这次没有人再进来,看来小道童就是最后一个了。
青衣剑者一扫之前的轻佻模样,手指轻轻划开虚空,身前出现一道金色的轨迹。
接着他便在大殿中消失,出现在山间。
他的面前是一柄古剑。
圣魔之刃。
驿馆的位置是在白玉京的偏僻角落,为的是在方便城外来玩的商队入住和出发。离开繁华的商业街道,安国带着二人一头钻进房屋之间的过道,一边走,一边说道:“真人,过了这条巷子,前面是间大屋,绕过去之后便到城墙角了。”
白玉京以强悍的防御力闻名于修真大陆之上,而这份强大的防御力,有十分大的一部分来自于白玉京那坚不可摧的城墙。珞珈玉的打算是从城墙的防御开始做起,从外到内,一环一环地布置符阵。
因此,珞珈玉一行人要到的第一个地点,便是城墙。
抬头看着高耸的城墙,珞珈玉不禁深呼一口冷气,耳边听到珞珈尘说道:“有点高。”珞珈玉笑道:“施展御风术,皇兄能飞过这座城墙吗?”
珞珈尘撇撇嘴,不置可否。珞珈玉见过皇兄的身手,知道虽然城墙很高,但是要飞过去还是很简单的事情。只是却听珞珈尘说道:“飞是飞得过去,但是飞过来也没什么用。皇弟,你是读过史书的,当年白玉京外发生的战争中死掉了多少修真者前辈,他们可不是被城墙困住的,而是因为飞过城墙之后,被城中的修真者们围困杀死的。”
珞珈尘淡淡地看了珞珈玉一眼,说道:“能杀谁修真者的,只有修真者。”
珞珈玉沉默不语。虽然不知道何时会开战,虽然第六天的护城将军明确地和他保证了不会是修真界,但是终究是会死人的。不知道会有多少修真者同辈们死在自己布下的符阵之中呢?珞珈玉不敢多想,松开乾坤袋的绳子,取出一枚法宝残片。
指尖之上,闪耀光芒,珞珈玉引动灵力,只见他的手指上下纷飞,在空中画了几十笔,那些轨迹连成一个复杂的符文,缓缓地飞入城墙之中,最后消失不见。
珞珈玉在城墙之下挖出一个小坑,将之前从乾坤袋中拿出的法宝残片埋在城墙之下。
“这样就完了?”
珞珈玉拍拍手,正要准备离开,却听到珞珈尘疑问地说道。
随着珞珈玉的符阵写完,城墙周围原本漫无目的、无神般漂浮的灵力波动突然变得井井有序,如同洪水涌入河道似的,缓缓流动。而当珞珈玉把法宝残片埋进土壤中的时候,已经变化过一次的灵力波动,再度发生变化,多了几分肃杀之气,让珞珈尘感到周围顿时生出强烈的杀气。
珞珈玉回答道:“嗯,完成了。”
灵力波动的第一次变化,由无序变有序,这是符阵的作用。而第二次灵力波动的变化,则是法宝残片在发挥作用。珞珈玉在城墙之下掩埋的便是那枚箭镞,虽然已经没有灵力蕴含于其中,但箭镞主战的性质,也因此让没有属性的符阵多了几分战意与杀气。
珞珈玉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转而对身边的安国说道:“好了,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三人沿着城墙走了许久,来到第二个地方,珞珈玉一如刚才,如法炮制,在城墙之上画下一个符后,在墙角埋入一枚法宝残片。
在前往第三个布下符阵的地点的路上,看着一直欲言又止的安国将军,珞珈玉开口问道:“将军也懂符阵?”
被珞珈玉这样突然的一问,安国倒是吓了一跳,赶忙说道:“真人说笑了。修真一道对我这样的粗人来说,可谓是天书,符术一道更是只听说过,从来没有接触过。”
接着,安国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末将平日里也曾经领军练兵,对于战阵倒是知道一点。从刚才我就想问的是,真人选择的几个地点,好像暗合九宫八卦之理。”
听他这么一说,珞珈玉眼睛亮起,大喜过望地说道:“正是。实不相瞒,在下曾经在妖界之主府中见过城防图。我发现,白玉京的形状是一个标准的正方形。四四方方的一座城,如果要加强城防的话,最外层我便是打算用八个符文,组成一个巨大的符阵,也就是八门天锁阵,用来锁住里面的几层符阵,同时强化城墙本身的防御。八门天锁阵在防御上的威力极为强大,符阵变化万端,使用得当,可挡数万精兵。白玉京中有了这个符阵,修真者就不能够从空中发起攻击了。”
“八门天锁阵里面,我打算布下北斗天罡阵。由七个符文组成的北斗天罡阵,自然会比八门天锁阵来的要小一些,放在里面最合适不过。”
“再里面的话,就是**元阵,五行斗阵,四象临阵,三才兵阵,两仪全阵,太极玄阵。等到这八个阵布好之后,我准备将白玉京分为九个区域,以整个白玉京为全图,在上面布下一个九宫真阵,将原本的八个阵全部都练成一体,让城防的符阵更加的坚不可摧。”
接着,珞珈玉继续说道:“至于在妖界之主府,我是打算在霜雪大道上布一个”正当此时,珞珈尘却出手,打断了珞珈玉的话,幽幽地说道:“说到布阵的事情,珞珈玉皇弟,你知道皇兄我叫什么吗?”
被他这么一问,珞珈玉愣神,搞不懂这位皇兄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说起这样的话题,只是为道:“皇兄不是叫珞珈尘吗?”
“那个是姓,是复姓珞珈尘。”
看着珞珈尘明显是有话要说的样子,珞珈玉开动脑袋,想了很长时间。只知道面前的这位珞珈尘皇兄在院里很有名,说起他的名字的话,珞珈玉还真的是没有仔细想过。最后珞珈玉还是无奈地挠挠头,难为情地开口说道:“不知道。”
珞珈尘“嘿”然一笑,“咳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十分正经、严肃地不能再严肃的语气说道:“我复姓珞珈尘,原本的名字是什么,并不值得说。之所以不值得说,原因是院里给了我一个新的名字,那个名字在修真界中应该是相当得有名了。”
听他这么一说,珞珈玉突然想到了什么,张口说道:“难道,皇兄你是”
“**。”珞珈尘微笑着说道。
“一二三四五六的那个**。”
“他不是无名之辈。”
珞珈玉看着那把剑在自己的眼前消失,忍不住地说道。
“他当然不是无名之辈。”
想到刚才的死斗,那名女子脸上各种表情浮现,着实非常精彩。
“最后那招叫做‘大雪山’,就霸道而论,在修真界众多法门中可是排的上号的。虽说被我破了,你可不要小瞧了。”
“军神杀拳,大雪山,再加上他身着的铁甲,他是哪方的手下,呼之欲出。”
看着她有些怀疑,珞珈玉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我虽然反应慢,但我不笨。”
“他是修真界的人。所以你在骗我。”
“他虽然是修真界的人,但那个糟老头子也是修行者。他杀了糟老头子,说明他也不是好人。”
珞珈玉摇了摇头。
“他会shārén,是因为糟老头子先杀了那支军队。而糟老头子之所以会那么做,是因为你的挑拨。说到底,都是因为你。”
那名女子笑盈盈地说:“别忘了,你没有掺和这件事情,可他也想杀你。”
“所有人都想杀我们。”
“这里是极夜之地,寸草不生,如果没有目的,谁也不想进来。”
“军队,糟老头子,他们都在雪地里找东西。发现我们之后——或者说,发现你之后,他们就停止了寻找。”
“为什么?”
“因为他们找到了他们想要的。”
“很明显,他们在找你。”
珞珈玉仰面望着天空,雪花片片落在他脸上,让他又清醒几分。
“我傻了,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连续数月拖着石棺在雪地里行走,珞珈玉早就疲惫不堪。再加上事出突然,那名女子在耳边“适当”的提醒,所有的因素放在一起导致他没能对眼前的情形做出正确的判断。直到看见那名女子强大的实力,以及妖界的神将的剑,珞珈玉如醍醐灌顶,回想起种种细节,方才明白过来。
珞珈玉觉得这不是原因,而是理由。
原因可以被接受,因为有情可原,理由却不行。
理由是用来逃避责任的。
听到他这么说,那名女子愣了一下,接着便说:“那又能说明什么?”
“所有人都想杀我们,说明我们错了。”
心里想到什么,原本死气沉沉的珞珈玉笑了笑。
“除非你是我的老师。只有他才有资格说所有人都错了,他是对的。”
漫天风雪的掩盖之下,原本血腥的场面没过多久又回复洁白的景象。
他本来以为听到自己最后的那句话,那名女子会噗嗤地笑起来,等了好久也没有听到想象中的声响,他怀疑自己并没有多少讲笑话的天分。
那名女子冷冷地问他:“那你想做什么?”
是你想,是打算,却不一定能做。
“我想回去。”
“既然你想往北去,接下来的路你一个人走吧。”
“我得回去了。”
“好。”
珞珈玉本以为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没想到那名女子的回答如此干脆。
“听说,”那名女子望向那个方向,“南方人潮拥挤,阳光灿烂。”
“我也想去看看。”
她拖着石棺,在珞珈玉茫然的眼神注视下,头也不回地一步一步向风雪更深处走去。
最后变成一个小黑点。
最后消失不见。
珞珈玉向南走了三个月,和另一支骑兵,在一座山背后的平原上相遇。
向南又三个月,渡过一条无限宽阔的冰河,珞珈玉突然有了一个巨大的发现,那就是,天黑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久违的夜晚很漫长,他睡得很香。
向南又两个月零三天,珞珈玉看见一条蜿蜒而漫长的山岭。然后军队便转而向东,在第三个月的时候,他们来到了军营。
魔族军队设立的最北端军营。
直到这时候,珞珈玉意识到两件事情。
一是他最初所在的地方并不是修真大陆的正北方,确切地说,是西北偏北。
二是他终于回到了修真大陆。
休整了几日,魔族军队给珞珈玉专门tígòng了一个帐篷。晚上,珞珈玉大致估算了自己离开妖界白玉京的时间。
离开妖界白玉京后他在修真大陆上闲逛,花掉三个月;
然后他按照老师的要求去了荒原,路上花掉两个月,在荒原里呆了三个月;
接着就是误入秘境,从秘境中逃脱出来,这段时间倒是不长,半个月左右;
最后就是在回来过程中花在路上的时间,是十一个月。
珞珈玉朝帐篷外面看了一眼,星星很亮。
自己已经离开妖界白玉京一年零八个多月了。
也不知道院里的同窗们现在过的怎么样,亭子旁边的梧桐树长大了多少。
珞珈玉想到自己的老师,从荒原开始,每个听到老师名字的人,他们的反应令珞珈玉觉得十分夸张。
珞珈玉明白“侍者眼中无将军”的道理,只是他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自己的老师一定是个在修真大陆中十分有名的人。
因为“不是无名之辈”那个人的缘故,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尝试在那支骑兵那里打探点消息,然而他们什么也没有告诉珞珈玉。
看来只能在大陆上多注意一下了。
突然,远处有个人影引起珞珈玉的注意。
这个影子是什么时候就在那里的?珞珈玉一开始还以为那只是树影。直到刚才对方动了一下,似乎是在换班,这才让珞珈玉发现。
珞珈玉瞬间警觉起来,有人在监视他。
dáàn很明显,在这里,军营之中,监视他的人只有军队。
下一个问题呼之欲出:为什么?
dáàn与问题如同双生子,随之而来。
尽管珞珈玉已经尝试将“他为什么会在那里”的问题尽可能解释得合情合理,但他赢不了常识。
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那么遥远的北方。
大量的信息与推理把珞珈玉的脑袋填充得满满当当,他揉了揉太阳穴,手指的冰冷让他清醒了一些。
还是准备准备,细软跑吧。
珞珈玉庆幸当初遇上那支骑兵的时候,出于对“不是无名之辈”之事的顾忌,他并没有把真实姓名告诉对方,只说自己是个散修符师。
珞珈玉摸了摸胸口,从那名女子那里拿到的书还放在身上。
不知道那名女子是在哪里得到的书,除了最后面的那个一字符,里面还记载了一些符阵,以及其他的符文,有几个甚至是珞珈玉见都没有见过的。
珞珈玉通读道藏,连他也没有见过的符,那说明妖界白玉京的道藏中也没有记载。
又或者是他一时没有想起来。
回到妖界白玉京一定要去藏书馆中找一找那几个符的底细。
珞珈玉坐了起来,查看四周后他又发现了三处貌似有人影的地方。
看来对方很重视自己,珞珈玉有些自嘲地想:我宁愿不要。
在路上的时间里,珞珈玉写了很多符。那些符中的大多数都或抢或送的到了骑兵的手里,因为在军队的战斗中,尤其是大规模的战斗中,符和阵对他们来说,往往助力颇大。但珞珈玉还是想办法留下几张,他清点一遍,一共有三十七张,其中火焰符十四符,御土符七张,驭风符八张,阵符五张,以及三张一字符。
这是他全部的wǔqì。
一阵风吹起,几张符纸如蝴蝶一般从帐篷里飞出,正是珞珈玉用三张驭风符,运输了几张火焰符去到离帐篷有些远的地方。接着他又拿出一张御土符,捏出来一个土偶,等会儿自己跑了,就留土偶在这里装模作样地迷惑骑兵们,估计他们要发现最早也得是明天,那个时候自己早就跑远了。
隐藏在黑夜里的监视者仍然在与睡意做斗争,全然不知珞珈玉的准备。突然,马的嘶叫声音震天响,把他们吓了一跳,扭头看过去才发现马棚的方向有光亮,略微一想便知道是失火了。对于骑兵来说,战马无疑是自己的腿,此刻他们也顾不得什么,赶快提醒道“失火了”“马棚失火了”,一边跑去提桶装了点雪回来救火,谁也没有发现原本监视的帐篷里一个黑影在地上滚了几圈后便轻手轻脚地跑了起来,三息之后他便与黑暗融为一体,再也寻不见了。
朋友再见吧,不,最好别再见了。
珞珈玉向着南方,脚步不停。
说到不想再见的人里面,那名女子绝对是第一顺位。珞珈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手里会拿着妖界的神将的剑,但无所谓了,她往北走,我向南去,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第一最好不相见,免得见了尴尬。
然而珞珈玉并不知道,以后的他与她还是会见面的。
珞珈玉看着糟老头子倒下,心中想着,今天死的人太多了。
他的两只手在一起相互摩擦,huódònghuódòng手指关节。血液快速流动,让他的手变得温热起来。
面前的黑衣shāshǒu和骑兵是一伙的,那他的目标就是那名女子了。得及早做准备。
众多的灵力被他调动,就在刚才对面的人挥拳消耗灵力的时候,珞珈玉默默地聚集灵力。
汗水被热力蒸发,黑衣shāshǒu的周身有圈白色水汽缠绕,巍峨的身型,看起来像是一尊身在云端的天神,势不可挡。
然后他停下来,因为面前那道浅浅的线让他有些头疼。
“能不能撤了?”
得到的回复很明显。
珞珈玉的缺点很多。他不仅反应迟钝,而且不擅长拒绝别人。
因为他觉得拒绝别人,就是欠别人的,这种感觉很不好。
萧凤对此的评价是“妇人之仁”。
仅仅片刻过后,萧凤就否定了自己的评价,改口说:“就算是妇人也不会像你这样别扭。”
黑衣shāshǒu本来就是随口一问,不会非达目的不可,深知这一点的珞珈玉心里毫无愧疚地拒绝他的要求。
既然谈不下去,那就只有打了。巨
汉是个军人,对于他来说,行事的流程是先礼后兵。
而所有的礼不过是为了给兵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台阶,要么上,要么下,都一样。
反正最后都是要打,不同的是有时候打一场,更多时候打很多场。
“喂,你的符阵能干掉他吗?”
那名女子扯动珞珈玉的衣角,问道。
珞珈玉想都没想就回答说:
“醒醒,别做梦了。”
那名女子说:“要是做不到,明年的今天,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是什么日子。”
“我知道,咱俩的祭日嘛。”
珞珈玉接着说:“棺材都准备好了,不能浪费了。”
这句话让那名女子直翻白眼,恨不得现在就把他埋了。
“真的没把握?”
珞珈玉摊手:“我只是初品,他至少有七品巅峰的实力,再来一百个我也打不赢他。”
那名女子看他的眼神已经变成看废物的眼神了。
“算了算了,就当我吃点亏,教你一个符。”
珞珈玉本想说“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不过接着就看见黑衣shāshǒu一脚迈进阵中,轻易地踏碎一个符,赶忙说:“快快快。”
“又不是入洞房,怎么这么毛毛糙糙的。”那名女子笑盈盈地拿出一本书,翻开最后一页,递给珞珈玉。
“据说这个符叫做一字符,有点复杂,但是还可以用。”
珞珈玉对着书看了半天,然后抬起头,狐疑地问道:“你怎么不用?”
“学不会,太难了。”
那名女子话锋一转,吐了舌头柔声道:“我只是个孩子,这么厉害的符术,除了那位,只有我们的珞珈玉河大符师才能学得会啊。”
最后那个“啊”字拉长音,听上去很有感染力。
“有道理,有道理。”
孩子?谁会把一个独自出现在极夜之地的人当作是孩子?
迷迷糊糊地应了她一句,珞珈玉继续闷头看书。那名女子眼看着不对,珞珈玉却早已入定,任她怎么摇晃也没有反应。
那名女子心想,书呆子这是看符看魔怔了。
黑衣shāshǒu如同披甲犀牛,凭借护身罡气在阵里横冲直撞,之前布下的阵不多时候便被他冲得七零八落,虽然还没有完全被破掉,但显然已经困不了黑衣shāshǒu多长时间了。
珞珈玉布下的这道阵名曰春雨锁秋池。相传有一年春天一直在下雨。连绵数月的春雨引起洪灾,祸及千里,人们流离失所,日子过得苦不堪言。修真界为此也增调了人手,下山救人渡世。有一位在符术上卓有造诣的修行者前辈面对着灾区的汪洋泽国,深入探究水灾的祸因。
最开始,修真界的众人把这场洪灾归罪于连绵数月的春雨。其实,那年春雨并不大,依然如同往年,雨贵如油,若是在以往的年份,庄稼人会很乐意见到土地被滋润、作物被浇灌的景色。
那位修道者何其天才,诺大心性,走遍全部的水灾河流,最终在眼前浑浊的水中看出了背后的原因。
原来,去年的冬天很冷,于是煤炭的价格疯涨。有许多没有钱买煤炭的清苦人家,为了度过寒冬,人们成群结队地扛着斧子拖家带口地去山上砍树。区区一个冬天,原本漫山遍野古木参天的山岭已是光秃秃的景象。
没有了树,一场春雨,山上的土壤都被汇入水中,一股脑地向着河流中流去。
携带着大量沙土的河流,最终汇入名为秋池的湖泊之中,沉淀成淤泥,堵住了秋池与下游河流相连的水道。秋池便如同一只貔貅,只进不出,最终滔天的洪水淹了两岸,这才酿成无数的人流离失所的惨剧。
面对天道轮回的无常,这位修道者前辈利用从中获得的感悟,创立了春雨锁秋池。
由圆形符组成的春雨锁秋池阵,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入阵者的每一个动作经过圆符的轮转与传导,正如那年春雨,天道轮回,终成难以阻挡的大势。
作为一个防御的符阵,春雨锁秋池很不错。
但也只是很不错。
原本珞珈玉是打算利用一千零八十个圆符组成春雨锁秋池,但时间仓促,画出圆符的要求很高,他只准备了五百个,因此并不能算是完整的符阵,威力更是大打折扣。
感受从四面八方袭来越来越沉重的压力,黑衣shāshǒu皱着眉头,有条不紊地踏碎面前的符。
作为一个军人,排兵布阵的事情对他来说像喝水一样容易。
眼前的符阵还是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他被困住有一段时间了,眼见是已经拆了大半个阵中的符,却还是没有找到阵眼,这样的结果和他的想象完全不一样。
他虽然在前进,却走得很慢。
他虽然走得很慢,却在前进。
如山的身影一点点地在靠近,那名女子的瞳孔慢慢地收缩。
年轻的符师还在参悟一字符,她没想到这个家伙这么不可靠。
她的功体还未恢复,本领并不想动手,只是现在看来只能自己来了。
她在空气之中划开一道裂隙,肉肉的小手伸进去,抽出一把剑。
妖界的神将的剑。
不得不说,非常之人,自然有非常之处。
第六天的护城将军前脚刚走,几名修真者就已经赶到。他们方才在争夺不远处的一件法宝残片,之前第六天的护城将军展现实力,导致的动静,让这群人停止了争斗,纷纷前来查看。
然而,映入眼中的,是一个绝色的měinǚ剑者,一个军人打扮的shāshǒu剑者,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怀中抱着一个面色枯黄的人。
以及,满地的尘埃,随风滚动。
“她是美丽的女子,我在妖界之主府见过她!”
“那个是白玉京的第六天的湖城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