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燕京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风光,房价高不说,好的工作也不好找,这个骄傲的城市对那些怀揣着梦想贸然闯进来的外来者从来都不友好。她就像一潭看不到底的深井,每年淹死的理想,大概能有两三吨那么多。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3200年的燕京和一千年前,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呵,理想?值几个钱。
贾天机漫无目的的走着,找工作的事并不顺利。也许是天意,也许是狗血的命中注定。一个别人看过随意丢弃的广告宣传单在春风中晃荡着飞到了他的手中:
“燕京机甲学院招聘历史和体育老师?”
“包吃包住,每年还有四个月的假期?”
“待遇向公务员看齐?”
太好了!
贾天机一拍大腿,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按照《源计划1.0版本》,他应该继承老丈人一大笔遗产然后开武馆,现在既然没有钱开武馆,为什么不转变一下思路呢?
谁说一定要花钱办武馆啊!当老师啊!
我要是当了老师,教他们什么,还不是我说了算?
贾天机在心中默默强调了一遍,我是为了振兴武当这个理想才去面试的,真不是因为他们包吃包住,每年四个月假期,待遇还和公务员看齐!
贾天机兴匆匆的向着燕京一中走去,至于广告下面的一行加粗斜体招聘要求,被我们的贾掌门自动的无视了。
我武当掌门来你们这破学校教书,你们还不乐死?不要我?哈哈哈哈,怎么可能!
贾天机不知道的是,现实这biao子总是喜欢在理想最美好的时候,给上一巴掌。
一个小时后,燕京机甲学院的办公室里,贾天机正在侃侃而谈:
“我是一个努力的人,我有很多优点,比如我很爱国,再比如我普通话说的很好,而且我武功真的很好的。吴主任,我愿意发光发热,在这里实现我的梦想!”贾天机看着眼前肥胖教导主任,强忍着不把对方想象成一头发情的大猩猩,就像一个可笑的保险推销员一样努力推销着自己。
“我们学校教员学历必须得是985重点大学毕业生……”教导主任吴三跪推了推眼镜,有些含蓄的提醒道。他现在很无语,你愿意发光,可我不想让你发热啊。
发光发热就一定是好东西么?你看谈恋爱的时候有谁喜欢旁边有电灯泡的?
“也许别的地方会用学历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判断一个教师是否合格,但是我相信,燕京机甲一中这样伟大的学校是不会这样做的。”贾天机显然没想过有学历这种事情,不肯死心,苦苦哀求道。
“不,我们会。”
贾天机愣了一下,卡词了。这头大猩猩的回答让他有种在面临绝世高手的错觉,对方只用了一招,就击中了自己的命门。简单,粗暴,并且杀伤力十足。
吴三跪冷笑一声,不耐烦的喝了一口茶,准备结束这场无意义的面试。
学历,无。
工作经验,无。
户口,无。
就这三无人士,也敢出来找工作?
武功好?你家招老师要看武功的么?
“判断一个人才的合格与否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几行字,一个证书来决定,这些只是人才选拔的条件之一,却不是决定性条件,变则通,通则久,当教师,更是这样。当我们习惯于用学历来衡量教育者的成功与否时,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本身,已经失败了。”贾天机做着最后的尝试。
吴三跪楞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对方会有这样的回答。他陷入了一阵沉思。
贾天机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你说的很对,小伙子。”吴三跪点头表示赞同。
贾天机微笑着看着他,果然,能做燕京机甲一中这种名校教导主任的人,没一个简单的,被自己点了一下,一下子就察觉了现代教育制度的弊端所在,当他看到吴三跪在思索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有戏了!
果然,整整十秒钟后,吴三跪才推了推眼镜,感慨道:“贾老师,你说的很对啊,我们的教育出问题了,真出问题了。为什么要让我们的孩子习惯于早晨六点就起床,早饭都来不及吃,匆匆奔向自习室?为什么要让我们的孩子习惯于每天看着倒计时表上一天天减少的数字,彷徨,并且无助?为什么要让我们的孩子习惯于一次次被分数撕碎,理想被那鲜红的数字所改变,在最美好的年龄,做了最俗气的事情。为什么……”
贾天机看他如此煽情,赶紧很配合的附和着说了一句:“我愿意,和您一起改变这一切!”
吴三跪感动的擦了擦眼镜上的水蒸气:“贾老师,你真是一个伟大的教育工作者。赶紧去燕京机甲二中报道吧!二中缺的就是您这样无私的教育工作者啊。”
贾天机愣了一下,回忆着面试之前从晶脑那收集来的信息,疑惑道:“你们不是叫机甲一中么?机甲二中不是你们的死对头么?”
吴三跪一拍桌子:“瞎说,怎么能叫死对头呢?我们一中和二中……可是很友好的吆!”
贾天机愣了愣,叹了口气:“哦……懂了。不过吴主任,我走之前能不能问您一个问题?”
“你说。”
“之前你为什么这么忧伤,这么彷徨,那十秒钟的停顿和眼镜上的水蒸气,不似作伪,我相信自己的直觉,您的痛苦是真的,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一起改变这一切,改变这可悲的时代呢?”
吴三跪满脸痛苦,不愿意回答。
“我明白了,是因为在这可悲的教育制度下,一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了么,吴主任,我懂你。对于你的选择,我虽然不认同,却不怪你。理想?呵,值几个钱!”
贾天机叹了口气,起身萧瑟离去。
吴三跪等到贾天机一走,赶紧往菊花部位重新塞了一片卫生巾,麻痹犯痔疮太疼了!
被扫地出门的贾天机同志走在路上难过的踢着一个易拉罐,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他突然很想找个人一起大醉一场,想了半天,却发现其实偌大的燕京,他根本没有朋友。
你看,孤独这种事情从来不需要理由,它就像被点燃的白磷,撵不走,浇不灭,直到把你烧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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