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踉跄的走了,他身后的通天塔顶,站起来两个身影,正是萧俞卿和虞方,他们在塔顶坐了一个晚上。
望着乞丐离去的背影,萧俞卿若有所思。
出云大侠是渝州的守护者,是威慑北方的存在,他本人并不干涉渝州事务。
渝州城是大泽一脉的根基所在,所以萧俞卿他们一直都在和涉入渝州的外部势力做争斗。
之前贺必来等人的作为,也一直都在萧俞卿他们的监督之下。只是他没想到,石青锋会和庐州城的纳兰若扯上关系。
萧俞卿苦笑道:“这个臭小子,尽给我惹麻烦。”
一旁的虞方有些严肃,他问道:“所以说今天晚上,你是真准备和那位摊牌了?”
在他看来,纳兰若如此拙劣的女扮男装,居然都能把石青锋瞒过,他不确定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交易。
萧俞卿有些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虞方显然问的不是他的态度,而是大泽山。
之前纳兰若只是一个人,那大泽一脉还有选择的余地,是站在纳兰城主一边,又或是站在庐州将军一边。
但,事与愿违……所以,萧俞卿来了,他是来护着石青锋的,也是在向各方传递一个态度。
“还好有‘他’。”萧俞卿用力的扶着额头,有些头痛的想着。
“没有,大泽一脉没有态度。”萧俞卿看着虞方说道:“我只是来通天塔饮酒观星的。”
很多事情,他不能够轻易出手。因为只要他动了,那便是代表着大泽一脉。
所以今晚,如果不是‘他’强插了一杠子,那就真的不可收拾了。
虞方眯了眯眼睛,说道:“庐州城这边,因为纳兰老城主重病,大权一直在他的弟子庐州将军手里。”
虞方盯着萧俞卿的眼睛,继续说道:“庐州城历来重武轻文,老城主的三位子女都曾在前线历练,结果现在只剩下纳兰若一个后人,如果她想继任城主,要得到纳兰家族以及庐州百姓的承认,她就必须通过这条试炼之路。可她只是吐纳境界,你知道的,这很难!”
萧俞卿用力的嗅了一下手中的出云老酒,让浓烈的酒香冲入脑海。
他需要让自己清醒,冷静的分析一下。
萧俞卿抬头看着虞方,说道:“京州的使团已经在半个月前到达了渝州城,借着探亲渝州夫人的名义,在渝州城逗留。使团中甚至混入了一些神都军暗卫(暗卫是神都军负责刺杀的部门)的人。可是庐州方面却一直没有动静。难道他要放弃纳兰若么?我要的是他的态度。”
萧俞卿接着说道:“这些还只是明处的势力,暗处的呢?并州什么态度?青州是什么态度?渝州城主呢,他又是什么态度?”
虞方看着萧俞卿依旧在扯皮,目光有些冷淡,说道:“前几天庐州将军找上了师门,所以现在内门已经传来了喻令,我今天来只是要告诉你我麓山的态度,而你的态度我根本不在乎。”
“纳兰若这件事,我们麓山剑派概不介入。告辞!”说完,也不等萧俞卿起身,虞方右手起了一个剑势,一步踏出塔外,御剑飞行,走了。
萧俞卿拿着酒杯,有些发呆,呢喃道:“师兄,你来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萧俞卿想起了那个乞丐,那个曾经的同门师兄,朝夕相处,是他最尊敬的一个人。
是的,那个乞丐就是曾经风光无限的大泽一脉-阳刀樊瑀。武功卓绝,人品一流,放眼整个神川大陆都是数的上的人物。
他更是在年仅三十岁便踏入了成婴境,成为了千年来接近圣境最年轻的人。
他是个孤儿,自幼被师父捡回山上,和师父的女儿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他是前任渝州守护者祁言百年来唯一的弟子。
可没想到,后来他的师妹祁雨儿身患重病,她爹祁言耗尽了全身的功力要为她逆天改命,结果不成,身死渝州。
祈言死后,渝州城更是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接着被北方神都军顺势一路攻破。而此时的樊瑀趁乱带着祁雨儿远走大漠。(并州以西是一片毫无人烟的荒漠,这里是并州犯人的流放之所。)
此后,世间再无阳刀樊瑀。斯人已去,长刀依旧。有的只是杀手榜上第一刀客,大漠孤刀——莫。
十九年了,他几乎什么任务都接,他不要钱,他只求药。
……
白天的时候,萧俞卿简单和掌柜的交代了一下,说石青锋来找他的时候,就说他有事回师门了,让石青锋自己多保重。
交代完毕之后,萧俞卿一路御剑,直飞往城外的十里坡。
白天出云酒馆,莫走的时候,萧俞卿在他身上发现了一张燃烧殆尽的冥纸,混在一堆污泥和呕吐物中。
十里坡外有片乱葬岗,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他打算先去那里碰碰运气了。
下午的十里坡,树荫斑驳,时不时会有阵阵微风吹过,这里可要比渝州城清冷太多了。
萧俞卿提着一壶出云老酒,走过一片片简陋的坟头,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
就是这里,安葬着渝州曾经的守护者祁言,只是个长方形土堆而已,没有墓碑,无人管理,连棵遮阴的大树都没有。他说,他要为自己赎罪,期盼着渝州百姓的原谅。
萧俞卿站在坟前没动,他眼睛通红,像一个犯错的孩子,在等待长辈的批评。
良久,才开口道:“祁师伯,俞卿来看你了。”
他从怀里拿出两个酒杯,满上,放在坟头。
自顾自的说道:“祁师伯啊,这一次,俞卿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纳兰容绝不能在渝州城出事,可是大泽山又不能出手。我苦啊~”
……
在祁师伯的坟前诉说了很久,萧俞卿有些无助的站起身来,看着身边一座座简陋的坟头,颇为感慨道:“十里长坡闲不住,半砖片土埋孤魂。师兄,一切都拜托你了。”
言罢,转身走了。
萧俞卿知道,‘他’就在这里,祁师伯的坟孤零零的立在这里十九年了,一直没有人舍得打扰他。这次再回来,坟前的野草却没了。‘他’还是放不下师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