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凉一直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巧合,有的都是精心谋划好的必然。
所以她开始不相信自己重生回来是巧合了,尤其是在得知了长安道长是西蜀的国师以后,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阴谋只有在未知的时候才最可怕,更何况这还是一个涉及到了她重生的阴谋。
若是她以前还觉得这个长安道长是佛法不够高深才导致了她的重生,现在她却只觉得不寒而栗。长安那幼齿小童的身份下,究竟掩藏些什么。
薄凉一整天的情绪都很低落,不管姑苏明斋怎么努力的找乐子都没能逗她笑,让姑苏明斋很是郁闷,不知平时看起来生龙活虎动不动就咬人的薄凉今天怎么了。
“今天你见了国医大人之后就变得很奇怪,是他跟你说了什么吗?”
薄凉正坐在凉亭里对着湖面打水漂,姑苏明斋走过来坐在她身边。
薄凉几不可见的瑟缩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打水漂,石片在水面上弹了九下才沉入水底。
“没有。”她回答,可能是表现的太明显了,让姑苏明斋起了疑心。
“你有什么要求同我说便可,不必憋在心里。你同我相处这些日子还不懂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薄凉一直都不太信任他,他知道,但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慢慢的让她接受自己。
他难得有一个欣赏的来的女孩子,确实比较珍惜。
“我觉得我的伤快好了,你什么时候让我回去?”既然他问了,薄凉也就说了,她也想看看他会怎么回答。
“你想回去?”姑苏明斋吃惊,他倒是没想到薄凉这般闷闷不乐是因为想回去?回去有什么好?继续被那个阎王般的男人奴役上战场吗。
“你上战场杀敌不是被那个司将军逼迫的吗?年纪轻轻的一个女孩子上什么战场。”莫贵妃自小教育他对待女孩子要温柔,女孩子都是柔弱的金丝雀,所以他十分不能理解一个女孩子上战场到底是为了什么?
“自己若是不喜欢,任何人都逼迫不来。”薄凉意味深长的说,她觉得姑苏明斋是个大傻子也不是个明智的想法,不管姑苏池对他进行了怎样的洗脑,若是他自己不想,也不会将她逼迫致死。
归根到底这个男人的血液里,还是有着嗜杀的因子的。
姑苏明斋没想到得到这样一个回答,他一直以为薄凉之所以上战场,是那个朝汉的战神将军太过残暴,连女孩子都不放过,现在听来,似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原因。
“你想出去吗?你的伤还没有好,而且国师叮嘱过……”姑苏明斋说到这里突然截住了话头,反而像是想起什么来“等我几日。”
他突然起身就不知道去哪了。
而薄凉从他的话里也听出端倪,国师叮嘱过,果然是长安道长吗?他到底想干什么?把她囚禁起来?难道是打算要她的命?既然要她的命,她明明都已经死了,何必再让她重生一回。
脑袋疼,薄凉扔下手中的石子回屋去了,不管他有什么阴谋,总会暴露出来的,她只需要安静的等着,左右她现在哪里也去不了。
自薄昼之后,薄凉又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有钱任性,难道朝汉皇室一族的血液里都有着挥霍的本能吗?
薄凉不能离开太子府,姑苏明斋又不想她在太子府呆的太无聊,居然连夜动工,半月的时间搭建了一座摘星楼出来,百尺之高,在太子府里干云蔽日。
摘星楼的内部是楼梯,外部也是一圈楼梯,最上面的一层楼阁,被姑苏明斋放了诸多珍本当做书阁,像是屹立在悬崖上的一座古宅。
只有最上面一层是房间自然建的很快,本来这个也只是拿来让薄凉登高望远的,又不是打算住人。
薄凉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后面的漠视,有钱人还真是会作,几十米的建筑说盖就盖起来了。
“虽然现在不能让你出去,不过在这摘星楼之上你可以看到外面你想看的风景。”姑苏明斋把她带到摘星楼之上,指着外面星罗密布的西蜀帝都建筑给她看。
还真成了笼中鸟了,薄凉扶着栏杆往外看,确实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不知道若是在这摘星楼最高处跳出去能不能避开国师的阵法离开这太子府。
开玩笑,跳出去肯定摔死,她还没有那么想不开。
“我这太子府要什么有什么,你留在这不好吗,外面的世界不定什么时候会掀起战乱,多么危险?”姑苏明斋确实很想让她留下,他不明白薄凉的眼里为何从来没有他这太子府。
一晃在这里两个月的时间了,薄凉不是没想过溜出去,但就算找到护院军和丫鬟都没有盯着她的时候,整个太子府的围墙外,也是那种透明的,看不见的罩子,阻断她出去。
奇怪的是其他人进出正常,似乎只针对她一人。
薄凉肩膀的伤好了一些,但还不能提重物,也不能拿刀剑,不然或许可以试试把剑架在姑苏明斋脖子上,说不定可以出去。
龙华颜之后又来过几次,同她讲已经告知司慕她的消息,让她不必再担心,并说司慕打算营造一场救援活动,不过还在谋划中。
薄凉暂时的平心静气下来,仍是日日瞪着姑苏明斋,并把他前面的饭菜全部抢光。姑苏明斋每天可怜巴巴的吃不饱,反复几天以后,厨房每次做饭都会做双份。
薄凉吃不完了,只能改拿眼睛瞪他,姑苏明斋虽然被灼灼的目光盯着,但是仍然吃的美滋滋,自从薄凉来了以后他渐渐的都留在太子府吃饭,去皇宫的次数也减少不少。
夜里下起了雨,窗户开了一道缝,薄凉被寒风惊醒,恍惚做梦梦到薄雾走的那个雨夜,不管是惊雷还是冷意都足以让人清醒。本来这几日天气炎热,但夜间的雨还是一样的冷。
薄凉起身去关窗户,却瞥见摘星楼之上点点的灯光,这摘星楼平日除了打扫的仆人,上去的也只有她和姑苏明斋,这么晚了,姑苏明斋去摘星楼干什么?
薄凉没有叫醒丫鬟,自己穿了衣服,寻了一把伞打起,摘星楼里面一部楼梯外面一部楼梯,平日走外部的楼梯一步一步拾阶而上,有登高的乐趣,若是像今日一般下起了雨,走里面的楼梯,也可以躲开风雨。
薄凉撑着伞来到摘星楼下,高楼横栏处,在灯光的衬托下,隐隐可见一个人影凭栏而立。
薄凉收了伞,从里面的楼梯盘旋而上,她体力还好,爬百尺也不见吃力,只是肩膀受了风隐隐作痛。
藏书阁点着七十二盏烛灯,薄凉遍寻不见人影,推开门,见姑苏明斋扶着栏杆而立,飒飒夜风夹杂着微凉的雨丝灌满他宽大的衣袖,他发丝飞扬,沉醉于夜景之中。
薄凉探出手去试了试,雨算不上大,但是站上一会也能把衣服打湿,她把伞搁在姑苏明斋的头顶“这么晚了怎么跑到这里来。”
姑苏明斋见到她还很惊讶但很快情绪就恢复了平静,继续趴在横栏之上,看着漆黑如墨的夜色。
“你来了……唔,我是不是还从未问过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