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下的石室，缠丝珠，姑苏明斋有点怀疑这个老婆婆是被囚禁在这里的，如果真的如他所想，那么忘尘主持肯定是知情者，只是不知道他们囚禁这么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常的老婆婆干什么。

“我啊，呆在这已经多少年了？十几年了吧。小伙子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不过你还是赶快出去的好。”老婆婆面露担忧之色“若是被人发现了，说不定也要把你囚禁在这里。”

“你的意思是你是被关在这里的？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把你关在这里？”姑苏明斋还算是个颇有正义感的人，虽然他也没有马上怀疑忘尘主持，但是总要听听这个老婆婆的说法。

“因为我知道他们的秘密，可能我对他们还有点用处，杀不了我自然只能把我关起来了。”老婆婆自嘲般的笑笑“你叫我老婆婆是因为我看起来已经五六十岁的样子了吧？其实我现在也不过四十岁吧。”

实在看不出！如果她不说，姑苏明斋其实还以为她已经七八十岁了，因为她头发花白，脸上皱纹横生，露出来的手上的皮肤也是老年人一般。

四十岁？完全不像。

“他刚出去没多久，你们是看到他鬼鬼祟祟的才找来的吧。”老婆婆却仿佛并不在意自己的外貌的感觉“如果他没发现你们，那也不着急，因为他顶多两天来一趟而已，我们还有点时间聊聊。”

“老婆婆...”姑苏明斋想改个称呼，对一个才四十岁的女人喊老婆婆感觉不是很礼貌，但是她看起来实在让人开不了口喊一声大姐大娘的。

如果四十岁的话大概也就和他母亲差不多的年龄，喊老婆婆实在是差辈了。

“你就叫我雪姑吧。”这个老婆婆听出了他的为难，但是并没有计较什么。虽然她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却能让人感觉到她周身的淡漠睿智。

“雪姑，你是为什么被关在这里？你同我讲讲，说不定我能带你出去。”姑苏明斋并没有太子的架子，特定的场合必须摆出自己该有的架子，没人的时候宁愿更放松一点，这一点在薄凉和他相处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

他没有架子，薄凉自然也不会在他面前唯唯诺诺，虚伪恭敬，这也是为什么姑苏明斋格外喜欢同她接触的原因。

不用端着太子的架子的时候真的很轻松啊。

“小伙子你想帮我我很高兴啊，至少这说明你这个小伙子心地很好，但是没用的，我不能离开这里啊。”雪姑欣慰的笑笑，但是姑苏明斋却并没有在她身上感觉到高兴的意思。

“你是怕我打不过关着你的人吗？没关系的，我可是太...很有权力的，至少我说的话还是很多人听的。”姑苏明斋不是不想搬出自己的身份来让她信服，只是他还不想看到这个和蔼的老婆婆听到他的身份顿时对他毕恭毕敬。

“小伙子，有的时候权力不能决定一切你知道吗？”她显然没有将姑苏明斋的话放在心上“你还年轻，雪姑是过来人，受累你听我一句给你个忠告，不要觉得自己有些权力便自持甚高，更不可轻易相信他人，尤其是那些嘴里甜言蜜语，山盟海誓的人，说不定日后就是伤你最重的人。”

雪姑说这话的时候非常的动容，可能是因为自己切身体会过被背叛的滋味，即使旁边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小辈，仍是忍不住提点。

“雪姑，你是被人骗了才被关在这里的吗？你同我说说前因后果，我说不定真的可以帮你！”虽然姑苏池也曾教导过他用人不可全抛一片心，他是西蜀的太子，是不会有人真心实意的对他好的，肯定是为了这样那样各种的目的接近他。

但是他的心底仍然想保持着那一片赤诚，仍然不相信所有人对他报以恶意，他不相信自己用真心去换来的都是背叛。

“小伙子，别白费力气了，带着隔壁屋子的那个姑娘走吧，你们是上山上来的香客吧，别被那个人发现了你们在这里，不然说不定你俩都要留下来陪我这个老太婆了。”显然雪姑也并没有相信他的意思，不论是不相信他的身份还是不相信他的能力，都是不相信，所以她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姑苏明斋迟疑了片刻，他是想帮助雪姑的，奈何雪姑不领情，他总不能逼着别人说自己的委屈吧？

而且他也确实有点担心薄凉了，不知道刚才一下子被漩涡卷进去那么深，留在湖边的薄凉有没有怎么样。

肯定是有的，不然她不会也掉了下来，一定是窒息难耐了。

“那雪姑，我就走了，你既然出不去，有没有想带出去的话给某些人？说不定我可以顺路帮你捎带一句。”姑苏明斋最后还是想尽一点绵薄之力，若是薄凉此时醒着说不定早就把他拖走了。

对于不识趣的人干嘛要给她好脸色？

雪姑睁开眼睛，眼睛里面没有丝毫的光芒，灰突突的，她这眼睛哭的太多又常年待在没有阳光的石窟里面，早就坏了，即使睁开也只能感受到石壁上夜明珠微弱的光芒，借以判断自己的位置，所以睁不睁开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那，小伙子，你若是有幸能见到朝汉的太子妃，就替我转告一句，就说雪姐对不起她。不过你也没有必要苛难自己，我知道皇室中人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你若真的有缘分见到了，那就是神明大人垂怜我，但是你千万别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我早就认命了，她原不原谅我，已经不重要了。”

尽管嘴里这么说，但是她双手攥得紧紧的拳头还是昭示了她内心的不平静，或许事情远没有她说的这么轻松，但是从她再三的告诫上看来，即使被关了很多年，她的骨子里还是一个善良的人。

“你说，朝汉的太子妃？”姑苏明斋却是被这个名号吓了一跳，据他所知，朝汉现任国主并无子嗣，更遑论太子妃了。不过依雪姑的年龄判断，她口中的太子妃难道就是现在朝汉的国后吗？

一个和朝汉国后很亲近的人，为什么被关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