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结亲祭天是惯例,为了把这段姻缘昭告上天,以期得到上天的祝福。
也算是一个传统又庄严的仪式。
说的简单点,也就是在姑射台上,敲钟,祝酒,行礼,把仪式做足,平日里的祭天活动也是在这,不过这次还特意加盖了一座姑射台,方便瞻仰。
不论是西蜀还是朝汉,亦或是其他许多小国家,但凡祭天都是择一高处,寓意无疑是为了与上天更好的沟通,灵不灵验不知道,反正都是这么做的。
祭天钟,又名永安钟,寓意安康永静,钟重一百八十吨,据说耗时数十年才铸造而成,是以矿山闻名的中鼎国进贡的贺礼,据说很得当年薄初老国主的喜爱,特赐名永安,希望它能保护朝汉。
永安钟运来后,薄初特意叫人铸造了四根铜柱,将永安钟悬于其上,逢国喜国丧敲响此钟,不仅国都整座城池都能听得清楚,在朝汉的地界之内,此钟一旦敲响,不论何钟都会有所感应。
乃是钟鼎之王。
太子成亲之事乃国之喜事,理应让普天之下都知道,与民同乐。
薄凉把手搭在司慕手背之上,稍落后他一个台阶,被他带着上姑射台,就地位来说,她太子的身份要比大将军尊崇,所以这样的位置才是合乎礼数的。
接过傧相端上来的香烛,先行祭拜之礼,也可以称为拜天地之礼,拜过天地之后,再由傧相端上琼楼花雕酒,这可是上等的好酒,珍贵到只能当做婚宴合卺酒,毕竟它口感好,寓意好但是产量少,是琼花封于瓮中百年才能酿造的酒,酒性相当烈。
薄凉拉高袖带,拿过端盘上的琼瓶,在两个夜光杯中各斟一下,然后把琼瓶放下,先行端起一杯来。
虽说是合卺酒,他俩倒不用那么麻烦的再交杯什么的,司慕端起酒杯来,薄凉看着他,手中的杯子同他的轻轻一碰,那清脆的声音和杯中因为碰撞微微荡漾的花雕酒,在一瞬间迷醉了他的感官。
眼前的人笑意晏晏,偶尔路过的风鼓动着她的衣摆和发丝,她从来不会给人什么庄严感,今儿个却多了几分圣洁,这飘飘欲仙的感觉,无一不在撩拨着他的心弦,就算是偶尔瞥见一眼,也定会令人心向往之。
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能与她拜天地,喝合卺酒,昭告世人,让天下知道,你会和我在一起。
两人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薄凉咂咂嘴,这酒平时可喝不到,一杯显然不过瘾,不过下面那么多人看着,她肯定不能再喝了,没听说过合卺酒还要喝好几杯的,只能恋恋不舍的把杯子放回端盘中。
司慕也放了回去,顺势握住了她冰凉的手,虽说今天天气不错,但到底是寒冬里,就算把手一直藏在袖子里,也会变的冰凉。
不过司慕的手却一反常态的非常热,薄凉甚至能感觉到他手心微微的薄汗,这倒有点不像他了。
“怎么了,你紧张吗?”薄凉当然不会挣脱,任由他牵着,不过四下无人她倒是可以小声地和司慕交谈。
“毕竟是老大不小了还是第一次成亲,当然会紧张了。”司慕目不斜视的带着薄凉走向永安钟,那一脸的认真严肃让人还真不敢确定说这话的会是他。
“其实我也很紧张。”薄凉说,被攥的紧紧的手回握了一下司慕“不过,更多的还是开心,因为过了今天,我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再有人拿年龄说事也可以理直气壮的怼回去了。”
“嗯嗯。”司慕拉着薄凉在永安钟前站定,伸手在她头上摸了一下,手指在他送给薄凉的红绸间划过“以后我就可以说,这是我夫人,她虽然年纪小脾气也不好,喜欢打架又喜欢上战场,但是保护夫人是作为夫君的职责,所以想要欺负她还得先问问我才行。连我这关都过不了的话,就没脸去以大欺小了吧。”
薄凉轻轻一拳锤在司慕胸口,笑得乐不可支“你从哪里学来这些话的,听上去像个蛮不讲理的痞子,不让别人欺负我,留着给你自己欺负吗?你以大欺小的次数还少吗?”
“我那可不叫欺负,你可以理解为见到夫人你就“情不自禁?””司慕还很认同自己话的点点头。
薄凉把钟杵一把塞进司慕怀里“今天还没过去呢,就开始叫夫人了,要不要这么着急?”
司慕拉着薄凉的手也放到钟杵上“早晚都要叫的,阿凉莫不是害羞了?”
“哼”薄凉丢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咚”万众瞩目的永安钟终于被敲响,悠扬轰鸣,旷达于耳,声响激荡而去,传遍神州大地。
脸上一凉,薄凉下意识的往脸上一摸,却摸到冰凉的一片,仰起脸,纷纷扬扬的,那是雪花落入她的眼中。
下雪了?刚才明明还是艳阳高照的,竟是毫无征兆的下起了雪来?这可真真是太奇怪了?而且太阳分明还明晃晃的挂在天上啊。
下面的百姓却是没想那么多,年节的头一天下雪这可是好兆头啊,都说瑞雪兆丰年嘛,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上天看好这段姻缘,才特意降下瑞雪来昭告祝福,所以纷纷拜倒在地,口中连呼“天佑朝汉,天赐良缘。”
就算是单纯来凑热闹的百姓也没几个傻的,这结亲的大好时候,还是要说一些吉祥话的,至于真心祝福与否,总归是自己的想法自己明白。
司慕挥了挥袖子,立马有专门的礼官下去撒喜钱,都是用红纸包好的九十九枚银钱,一人一箩的撒,掉在刚积了薄薄一层白雪的地面上,红艳艳的一片,像是雪地里的红梅。
围观的人立马都赶紧去抢,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是不是,不过这么多人一下子都俯下身子去捡钱了,倒是把某个不明所以来凑热闹的人给暴露了出来。
薄凉眼尖的一下就看到躲在某棵树后的黑色身影,虽然躲得快还是被薄凉发现了,也难为她穿了一身黑,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就怕露出来银发银瞳惹得人注意不能来凑热闹了。
可不就是现在回不去只能呆在将军府的铃铛?这种日子她可不能错过,但是为了避免给薄凉惹来麻烦就把自己包成了一团黑。
薄凉下意识的还以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雪是她搞的鬼呢,不然要怎么解释?
司慕拉过薄凉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因为刚才雪花落在脸上去摸变得冰凉的手,在接触司慕脸颊的时候变得温软起来。
“下雪了,我们赶紧继续吧,不然一会儿就不好走了。”
薄凉正要点头,身后却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
“没有那个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