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先是审视了薄凉一番，见她果真一脸茫然，这才颇为惋惜的拂袖长叹道“可惜了可惜了，身怀至宝却不可知，你若能使得这血脉半分力量，今日也不会被贫道挟于此。”

薄凉略微皱皱眉，她不是完全没有感觉自己身上的变化的，只是还以为是自南疆回来后压力太大导致的，况且也没有觉出太大的不同来，倒是方才为了救下燕不巧从长安手里挣脱出来，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也没摔到，一路疾行也不过气喘而已，现在想想却是有些奇怪，但是仍然不懂他这龙神血脉是什么意思。

“我能使得半分力量便可与你一战？我倒是没有看出来长安国师还是个如此谦虚爱开玩笑的人。”就算他说了，薄凉现在也断不可能马上就会使用所谓的龙神血脉，所以对他口中那不自量力的话是半分也不信。

一个连时空都能逆转让她重生的人，就算不是仙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就连铃铛也说过它都没有逆转时空的能力。

“你倒是看得起贫道，不怕与你说，我若是有龙神血脉的能力，就不会做这许多安排，取人性命了。”

还以为是错觉，薄凉竟从他的脸上见到了些许的忧伤，如果不是她瞎了就一定是活见鬼了。

“你连死掉的人都能让其重新活过来，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何至于要这血脉？你还有什么目的？一统天下？”

除此之外，薄凉再想不出他还能有什么目的了，如果不是想要一统这天下，成为人界之主，哪里用得着这么强横的血脉，但是这么一想又觉得哪里怪怪的，虽然长安一直说要取她性命，看似残忍，却并不像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

“哼。”薄凉的话玷污了他的耳朵一般，他拂袖背过身去，一身袈裟偏偏穿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感觉，就算是个拂袖的动作，做起来也是潇洒得很。

明明对方是个口口声声要取自己性命的人，薄凉却还是被眼前人的外表迷惑了，心道若没有这一层关系，此人定是个万人敬仰的得道高僧，那到底是什么，让他选择了与自己的信仰背道而驰？

佛家不是一直宣扬什么慈悲为怀吗？虽然她前世杀性起的时候也动过烧毁寺庙的想法，但不也没有实施过么，总不至于这样就被人记恨上了吧。

“这天下与我何干？这天下之人是死是活又与我何干？我以前的确相信传道受业普度众生是大功德之事，这些我都做到了，但他们呢？回馈我的却是什么？就是让我所爱之人万劫不复灰飞烟灭吗？”

薄凉还以为自己说中了他的心事惹得他生气了，不会与自己说道了，没想到随后就听到了这么一个震撼的消息。

“你？所爱之人？万劫不复？”薄凉结结巴巴的也没表达清自己的意思，主要是长安这番话的信息量太大，她一时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理解，忍不住转头看了眼燕不巧的方向，却发现她好像方才撞到墙壁之后晕了过去，不过确实让她舒了口气，她现在是无比庆幸燕不巧晕了过去，这个消息是在太过劲爆，不知道的话还有一线生机，听到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至于她，早死晚死的区别大吗？还不如当个明白鬼了。

长安自然知道薄凉惊讶什么，毕竟在外人眼里，僧人本就是刻板古旧的形象，而且六根清净也是他们的教条，不沾女色更是看得比命还重，毕竟这样的人才会给凡人以脱俗的感觉，才能让人信奉，若是本身就好吃喝，沉迷女色，怕是在凡人心中的形象就会一落千丈，所以当他说自己有爱人且遭到了针对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薄凉的反应了，一根筋的区区凡人怎么可能会明白，他的感受呢？

“很惊讶？还有让你更惊讶的。”长安余光瞥了眼薄凉接着说“我不但沉迷女色了，而且她都不是人，而是妖精。怎么，是否觉得恶心和可怕？”

薄凉摇摇头“是很惊讶，倒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而是你这样的人居然会爱上别人，这才是最让我惊讶的事情。至于世俗人的看法与我无关，我本也不怎么喜欢他们。”

长安本已经做好了从薄凉嘴里听到昔日那些人斥责他的话语，没想到听到的却是这个，让他不由得多看了薄凉两眼“看来两世的经历倒将你磨砺的有趣了，如果早些遇到你，我可能会因为心软放过你，但是现在我已经不会了，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活着，但是只有你必须要死，如果要怪，就怪你没有投个好胎吧。”

薄凉本也没有向他求饶的意思，但是他的最后一句话却引起了薄凉的注意，她也不在地上坐着了，拦在他面前“你方才的话是何意？你要杀我仅是因为我的身份？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世？你和那个在我前世出现的长平道长到底是什么关系？”

或许是被薄夜的死刺激到了，薄凉一听到这话立马就怀疑起来，该不会当初也是为了要自己的命，这个人才从自己父母手里把自己带走，后来又挖了自己眼睛丢到深山里，才有了后来薄雾捡到她的情景。

“你想知道啊。”长安伸出手指在她脸上刮了一下，如果不知道两人之间关系的，还以为是情人之间在打情骂俏呢。

薄凉又给恶心坏了，想要偏过头去躲开他的手，却在见到他的表情的时候硬生生止住了，他并非是那种浪荡子，就算手上做着让人误会的动作，脸上也没有任何猥琐的表情，看着薄凉的目光也像是在欣赏一件东西，又像是在通过她看到了自己渴望已久的愿望终于实现的那种悸动。

“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长安很满意薄凉的反应，反正他也自信薄凉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一直以来等待的不过就是一个时间而已，而现在那个禁锢他的时间不存在了，那么他想要做什么就是什么了，包括什么时候取走薄凉的命。

所以在动手之前，还是让他好好欣赏一下自己的战利品。

“其实我是感谢你的，因为你的存在，给了她重新活过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