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的后山一向是我的修炼之地,平日鲜少有人去,那日我如同往日一般在打坐,闯进来一只受伤的小兽,我不认识这是什么,外表长得酷似狐狸,却也不太像,不过就那么小小一只,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我看,后腿受了伤,拖了一地的血痕,我本着慈悲为怀的心理,给它洗了伤口又包扎好,之后想让它离去的时候它却不肯了,舔了舔我的手,那种感觉很奇妙。”
说到这里的时候长安温柔的盯着自己的指尖,他绝对想象不到自己此刻散发着怎样的光辉。
“我心软了,劝说自己它的伤很重把它赶出去一定会非常艰难,既然帮了就应该帮到底,等到它的伤口痊愈了再让它离开也没有什么关系,所以我背着寺里的人把它留了下来,因为他们也知道我修炼的时候不能被打扰,所以基本不会来后山寻我。
它真的非常可爱,和我在书里见过的所有小兽都不一样,太阳足的时候会慵懒的躺在我身边,闭着眼睛小憩,偶尔睁开眼睛看我一眼,确定我还在又闭上眼睛,睡饱了还会舒展身体伸个懒腰,很怕水,一到下雨的时候就会炸毛,经常会在半夜偷跑进我的屋子,被我赶了几次赶不出去就容许它跟我睡在一个屋子里了,也很爱干净,经常会用爪子蹭自己的脸,毛茸茸又软软的,我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小兽,有的时候都会呆呆的看它睡觉看上一整天,那几日我心不在焉,连术法的修行都慢了下来,主持只当我是好友离开心情低落,教导了我几句也没有过多在意,但却让我清醒过来,觉得自己这样的状态实在不正常,真像戒律里面那些被迷了心窍的凡人男子,但它毕竟不是书里描绘的那些妖艳女子,所以我翻遍古籍,终于找到了这种小兽是为何物,是否有迷惑人心智的能力,却发现不过是域外的一种普通兽类,叫做猫。
我只能把这归结为我心志不坚,可能就是通俗意义的玩物丧志吧,告诫自己只要不把注意过多的放在它身上,就不会被它影响了。
不过它的存在到底还是被人发现了,某日我离开后山的时候,它贪玩跟着我出来了,猫本在中原就不多见,何况是它这种全身漆黑的黑猫,主持说黑猫是不祥之物,让我快快送走,当时我站在寺中正堂,寺里的授事、参头聚做一团,众说纷纭,无疑都是些不祥之兆,速速清除之类的话,而在我怀里的它明明就是那么小小的一只,力气用的大些都会捏痛它一样,它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和我待在一起的日子也没有给我带来什么灾厄,却要迎来千夫所指。我好像终于懂了些薄初说的说的宫里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一种感受。
后来......”
说到这时,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自己不自主的按了按太阳穴,似是不愿意再说下去了“没什么要紧的,只不过她确实是妖精罢了,也的确如同书中所说,是那种男人见了都会心动的妖娆女子,只不过那个时候我已经陷进去了,心猿意马?乐不思蜀?一见钟情?书里找不到我对她的感觉,但我知道这是不对的,所以都是偷偷和她见面,直到那一日,扫清了障碍兴高采烈来找我庆祝的薄初发现了她的存在,甚至知道了她是妖精化成的人形,大惊失色,将此事告知了主持他们,后来的事情......
她死了,单凭我的手段根本不能将其复活过来,她的魂魄都被打散了,我根本找不到,为了这件事我和薄初决裂了,后来我就离开了雾隐寺踏上了寻找复活她的方法的路。
阴差阳错的,我得到一件宝贝。”
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座晶莹剔透的小塔来,似是琉璃所造,有九层之高,于他掌心不断旋转,抛光流星,不过仅有底下四层是亮的,上面五层都是灰色毫无生机。
“万事皆有因和果,因果尽处是浮屠,只要取了薄初及他子孙三代的国主命格,便可催动浮屠塔,聚集起她的魂魄来。”
薄凉此时已经完全开不了口了,但不影响她惊惧的看着长安以及他手中的浮屠塔,他中间略过了与那猫妖相恋的过程,但后面所做的事远不是他轻描淡写的态度就能敷衍的了的,定是相当刻骨铭心的一段经历,才能让他从脱俗雅正的僧人,脱离了自己的信仰,还与自己幼时唯一的朋友反目成仇。
只是他的话里包含的内容远不止此,明里暗里好像都在说一个很恐怖的事情。
“并非随时都可以,须得待到合适的时候,所以我做了一些布置,为了在未来的时间里,能够把他们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薄初的命我随时都可以取走,这是他欠我的,以及他的儿子,今日我也将其取走了,下一个便是他的小儿子,也就是薄夜的弟弟,薄昼。
他们都是命定的国主命格,我只需要在适当的时间取走便可以,但在薄夜的孩子出生的时候我却犯了难。
那个时候我已经投奔到西蜀,姑苏池予我有些用处,他也需要我的帮助,所以我们一拍即合,在朝汉太子妃即将生产之时将其掳走,本来在我的推算之中,她这一胎只会生一子,也就是下任的国主,只要提前将其带走,由西蜀抚养长大,将来可以利用他和朝汉反目成仇,当然这是姑苏池的目的,我的目的只要在需要的时候拿走他的命格便可,毕竟有国主命格,也要当上国主才行,却不料出了意外。
太子妃那一胎,一胎双生,龙凤呈祥。”
说到前面的时候,还与薄凉在西蜀皇宫所偷听到的事实没有出入,但这最后一句却是有如当头暴喝,震得她心思都乱了,甚至身体力量的流失都不怎么感觉得到了,尤其是她现在全然动弹不得,仅仅意识还是清醒的而已。
“这一胎双子让我犯了难,到底哪个是国主命格?索性两个都带了回去,然后发现大一些的那个男孩,天残,天生没有双目,但那个时候从未有过女子当国主的先例,所以我便叫人挖了小一点的那个女娃的眼睛,补在了那个男孩的眼睛上。”
说罢他按住了,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却仍在微微颤抖的薄凉的身体,凑到她的耳边低语“你知道吗?你从出生起,就是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