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你且看着,若是深出来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举动,你就把他往死里揍一顿。”穹特意叮嘱道。
薄雾的神色是说不上来的精彩。
让他去揍审判之主,暂且不谈况深会不会记恨报复他,打不打的过都是个问题,就算他是战神,也不是无人能敌的好吧?
穹倒是并不在意这个问题,她说了可以揍,况深还能当着她的面还手不成?
前身薄凉虽为人类,但融合了另一半神魂的后期,或多或少的继承了她一些力量,例如那言出必行的言灵力量。
当然跟原本的她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薄凉的言灵之力顶多能暂时影响一个人的行动,还会受到很强的反噬,频繁陷入昏迷就是这个原因,而被言灵影响到的人越强,言灵能造成的效果就越弱。
换作是她却不然,薄凉之所以无法修炼灵气,是因为她本就是万物灵气的化身,一举一动都影响着万物。
修仙界的人能够飞升与否她并不关心,但是储存着她一部分记忆的离梦珠还有一颗落在修仙界,她得去拿回来。
穹以低调为主,所以即使是解除封印这么大的事,也根本看不到天地变色,万兽齐鸣的大场面。
倒是她薄唇微张,轻喃几句,掀起了海面飓风,海水翻腾。
“况深,以穹之名,召尔归来。”
海面掀起了漩涡,肉眼可见的黑色恶念盘踞其中,如曼陀罗蛇一般,叫嚣着缠绕着吞噬着每一个生命。
一股力量把被恶念包裹的人拉扯上来,恶念不甘心的妄图依附其上,却有如光滑的镜面,在上面攀附不得,最终带着不甘滑落深渊。
离开潜龙渊后,那人身上再不见一丝恶念缠身,须发已浓密遮掩,但仍可见那惨白脸色下勾起的唇角。
“穹,你愿意原谅我了。”
没有薄雾出场的机会,不过他一点也不遗憾。
看吧,她就知道,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悔过的意思。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管困他多少年还是那副死性不改的样子。
当初择他做审判之主而不是逐,不就是因为看透了他的本性吗?
“叫姐姐,没大没小的。”穹一巴掌拍在他头顶上,那茂密的须发便纷纷褪去,恢复了英挺清俊的面容,飞扬入鬓的狼眉,勾挑出一抹不羁,却被圆圆的眼睛挡去了几分凌厉。
“不管看多少次,都会被你这张脸给骗到。”穹说。
况深抿了下唇,不置可否,心中知晓穹向来只喜欢在口头上占占上风,只要让着她就好了。
他这一生,没做过什么后悔的事,唯一后悔过的,便是伤了穹的心。
若能重来一次,他依然会做同样的选择,但或许,可以试着让自己委婉一点。
“你既然回来了,那修仙界善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先带着薄雾去探探路,你休整片刻,之后有的忙。”
“我的责任,自然义不容辞,只是不知……”
况深一句话说一半就被穹瞪了一眼打断了:“我晓得你要说什么,还不是那个妖族的事,真是一刻也按耐不住!我还能吃了她不成?修仙界的事解决完你自然会见到她的,非要急于这一时?”
穹都这么说了,况深自然也不敢再追问,不过穹的话里透露出的意思多少还是令他放下了心。
穹杀不了人,这点他比谁都清楚,他只是担心当年他被封印,那最后一道天劫她有没有抗住。
听穹这意思,她应该还活的好好的。
只要活着,那一切都不是问题,脱胎换骨都抗过来了,再没有什么磨难是她不能忍受的。
长相温和沉静的况深却有一颗狠厉的心,他不但对自己狠,对所爱之人亦狠。
说起来当初穹留了那个妖族一命或多或少还是因为掺杂了几分同情。
摊上况深这么个爱人,活着要比死亡辛苦的多。
不过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既然有人甘之如饴,她又能说什么呢?
蓬莱之地给他复原了,况深可回去休养,穹指挥着薄雾破开海面,把被潜龙渊吞掉的修仙界捞了上来,一个黑漆漆的大圆球,不停的吞噬着周围的恶念。
虽然她离开时修仙界是被封印住的,但却抵挡不了恶念的侵染,不回去还好,一旦她这个支撑修仙界的灵核回归,修仙界将重新恢复光明,霎时生命重新运转,不知会有多少人被恶念影响,心魄皆迷,就算诞生一个魔神都不奇怪。
可要她放弃修仙界她更做不到,先不谈离梦珠,那对她极尽宠爱,让她享受亲情温暖的羽家人她也舍不得。
从她醒来后,薄凉的记忆已经和羽妙零的记忆融合在一起了,两个都是她,没有主次之分,只是当初神魂分裂时,理智大部分都归了薄凉这边,就导致一方过于理智,显得有些冷情,一方过于无脑,显得有些呆傻。
除了封在离梦珠里的那部分记忆,她现在已经是完整的她了。
那部分记忆可能微不足道,但也不是可以平白舍弃的。她活到现在,可没有丢过一点记忆的先例。
“薄雾,看好我。”穹向薄雾伸出手:“此去路程艰辛,我可不想出什么岔子。”
薄雾微愣一瞬,随即快速握住穹的手,紧握了一下,又松开手虚握着。
心里却在告诫自己,求不得,不可求。
穹变化成了羽妙零的样子,两人一起进去了修仙界。
自从这里的光芒被吞噬,万物仿佛陷入了沉睡一般,等待一束光芒来将其唤醒。
穹出现在她离开的那片荒原之上,这里,一切还如往昔,徵家还在和四大家族对峙,所有人都宛如雕塑一般,看着可笑。
穹走进来后,天空不再漆黑,月亮悄然挂在夜幕上,她长指轻扣,咚咚的声响回荡,长夜被惊动,荒原披上一层银辉,整个世界亮了起来。
雕塑般的人们逐渐醒了过来,包裹在他们身上的黑色,要么被抖落沉入地面,要么融进了身体里面消失无踪。
穹苏醒的这段时间,于他们而言,不过一瞬,甚至没有人记得起世界被黑暗覆盖的场景。
但僵硬生锈的关节不会说谎,所以世界重新点亮之后,几乎所有人的下意识动作都是瘫坐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叫唤。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眨眼的功夫全身上下就像被几百人围殴了一顿这么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