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道：“等会儿，我们就去安排人。”说完，对春霖微微的一笑。

俩人回到了前面的客厅里。长安交代了张妈几句，随即和春霖出去了。俩人开车来到了繁华息壤的大街上，找到了几个报童们。长安掏出一些钱，给了那些可爱的报童们，然后对他们低声耳语了几句。那几个报童满口答应。长安和春霖回到了汽车里，看着外面的情景。那几个报童张开嗓门，大喊道：“曹公馆后园里有宝贝！曹公馆后园里有宝贝！大家快去看呀！”

街上的路人们听到了报童们的喊声，都放慢了脚步，很好奇的打量着那几个孩子。长安低声对春霖道：“我们这么一宣传，肯定会传遍整个上海滩的。到时候，岗村小野肯定会得到消息的。我们就按照下面的计划做吧。”

春霖道：“但愿我们能牵着岗村小野的鼻子走。”说完，便发动了汽车，和长安提前回到了公馆里。

俩人回到了楼上，从走廊的窗户里看着后园的情景。后园有一处栏杆门。那座门平日里都是从里面锁死的。过了一会儿，门口聚集了一些人。大家都透过栏杆看着里面的情景。那些做工精美的玻璃工艺品正好摆放在门口前面的草坪上。大家看着那些西洋玻璃工艺制品，都品头论足了起来。长安和春霖回来的时候，已经和守门的小厮说好了。其中一个小厮和张妈祝妈守在草坪边，看着门口的情景。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大家都纷纷议论讲究着。此时，长安和春霖从楼上下来了，走到了后园的门口。春霖对外面的人群说道：“大家好！这些玻璃工艺都是我们的朋友从巴黎带回来的！如今，上海滩的生意很不好做。所以，我们正发愁怎么卖掉这些玻璃工艺呢！大家也都看到了，这些玻璃工艺制品做工都很讲究，设计新颖，要是摆在家里或者办公室里，肯定能让蓬荜生辉的！这些东西在西方国家很流行。我们上海滩还没有这些稀罕东西呢！”

长安跟着笑道：“实在抱歉。我们不能请大家进来观赏。因为，人实在太多了！”

有人问道：“曹家大少奶奶，你怎么想起来做玻璃工艺生意了呢？你们曹家不是世代经营古董珠宝生意吗？”

还有人问：“你们为什么不把东西都摆到商号里呢？”

长安道：“哎！一言难尽！大家也都知道。我们曹家商号已经关门谢客了。原先的那座洋楼也被岗村小野买走了！后来，他又转手卖给了陆懋琦。所以，我们曹家也不可能继续做珠宝古董生意了。”

有人说道：“曹家商号是我们上海滩的老字号了！如今，都怪岗村和陆懋琦，俩人简直都是大祸害！”

人们都随声附和着。春霖道：“我们也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忍痛割爱了。如今，这些玻璃工艺品堆在这里，还不知道有没有人会买呢！这都是我朋友之前定下的！当时，上海滩的生意还好做呢！可谁能想到，等货到了以后，岗村小野也跟着来了！”

人群里发出了息壤不休的议论声。长安和春霖听着众人的议论，心里都很满足。大家都是向着曹家说话的。这样俩人都觉得很欣慰。那晚，曹家的消息就传到了大帅府和日本军司令部里。陆懋琦听说了那些玻璃工艺品的事情。他带着阿德去了曹家。俩人都穿着便装，走到了后园的门口，在人群后面看着里面的那些玻璃工艺品。懋琦对阿德说道：“曹家怎么想起来做玻璃工艺生意了呢？你瞧，那些摆设真好看，纯粹都是西洋风格的！要是放在办公室里，真的很时髦！”

阿德正打量着那些玻璃工艺品。他低声道：“大帅也是喜欢，不妨买几件吧。要是让岗村小野抢在了前面，我们又要吃亏了！”

懋琦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可你也是知道的！我和曹家都已经成了死对头了！我哪里还能开口呢！另外，我也不能让你们替我张罗。曹家的人都认识大帅府的人。他们肯定会借机嘲讽的！”

阿德道：“干脆，我们找外人帮忙吧。到时候，我们都不要出面，让掮客替我们搭理吧！”

懋琦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找掮客。”说完，便和阿德匆匆忙忙的走了。

此时，岗村小野也已经得到了消息。他还在司令部里。听到了曹家的消息以后，他也跟着动了心思。于是，他给凝萃打了个电话，把玻璃工艺品的事情告诉了凝萃。凝萃哪里有心情搭理这些事情呢。可是，她又必须假惺惺的演戏。于是，她故意装着很高兴的样子，说道：“那我们就一起去看一看吧。真要是好看，我们就买几件下来，摆在新房里，也算是一道别致的风景。”

小野以为凝萃是真的喜欢，告诉凝萃，他马上带人去接凝萃。凝萃放下电话，简单的收拾了一番，等着小野的到来。许太太和先生正在楼下的客厅里看报纸。俩人看到凝萃穿着大衣下来了，知道凝萃准备出门，不由得问了起来。

凝萃懒洋洋的道：“刚才，小野打来了电话。他说，曹家进来了一批法国的玻璃工艺摆件，做工很精美，都已经轰动整个上海滩了。他想着，让我去看一看。要是中意，就买几件回来。反正是他的意思……”

许太太道：“曹家商号都已经倒闭了。曹家的人竟然还没有断了做生意的心！”

许先生道：“哼！曹家的人真能想出鬼主意！现在不做古董珠宝生意了，开始打起了洋货的主意！”

凝萃道：“管他呢！我们现在和曹家没有半点儿瓜葛，何必多管闲事呢！”说完，便不再说什么，等着小野。

过了一会儿，门口传来了汽车声。凝萃知道是小野来了，缓缓的走出了公馆的门。许太太和先生免不得又要叮咛一番，要凝萃在外面注意安全。小野带着一对持枪的兵卒们去了。路上，凝萃坐在小野的身边，心里充满了厌恶。可是，她又不得不假装开心的样子。小野说着最近的时局，没有说半句的情话。凝萃反而来了兴趣，听得很认真。她在心里琢磨着，该如何找到机会，然后对小野下手！

汽车来到了曹公馆的后园门口。那对持枪的日本兵卒驱赶了人群。小野和凝萃走下了汽车，俩人来到了门口，看着那些西洋玻璃工艺摆设。此时，春霖和长安都没有下楼。俩人在楼上看着后园里的情景。

小野仔细的打量着那些做工精美的玻璃工艺品，觉得很稀罕，不由得对身边的凝萃笑道：“你瞧，那些玻璃玩意真的很精美。我看中了那只玻璃屏风。只可惜，上面刻着西洋风景。”

凝萃的心里生出了嫉妒。因为，她猜到，这肯定是姚长安的主意……她竟然想起来做玻璃工艺生意了。此时，她听到小野的话，冷笑道：“我猜，这肯定是姚长安的意思。她看准了玻璃工艺的市场！不过说起来，这些玻璃摆设确实很好看。你要是看中了那只屏风，我们就买下来吧。到时候，我们在上面贴上一副山水画，算是中西合璧吧！”

小野急忙笑道：“你喜欢就行！”

凝萃跟着笑道：“我们明天就和曹家的人商量吧。这会儿，外面这么多人，我们也难开口。”

小野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里面，便领着凝萃回到了汽车里。偏偏陆懋琦也开着汽车来了。刚才，他和阿德去找了个掮客。此时，他正带着掮客来看那些玻璃工艺摆件。小野看到了懋琦，心里立即跟着紧张了起来。他猜到，懋琦肯定也看中了那些东西。此时，凝萃也看到了懋琦。她故意试探着说道：“你瞧！那不是陆懋琦吗！他怎么也来了！”

小野冷笑道：“他肯定也看中了那些东西！我不会让他抢在前面的！”说完，便催促着司机赶快开车离开。

凝萃故意挑拨道：“哼！陆懋琦可不是个善茬子。上次，我们弄了他手里的房产。后来，他还不是想办法弥补了损失。曹家商号的那座楼卖给他了，欢喜月戏班子的院子也落在了他的手里！我一直在想，我们为什么要怕他呢！”

小野恨得咬牙切齿，道：“你有所不知！最近，陆懋琦的气焰实在很嚣张。我要是不采取迂回策略，他肯定会和我直接开火的！我按照上面的意思，不能再继续制造混乱了，只好暂时的忍气吞声！”

凝萃道：“如今，他肯定也看中了曹家的东西。我们坚决不能让他抢走了！”说完，便故意深深的看了小野一眼。

小野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得逞的！这一次，我非要把曹家的东西都弄到手！”

懋琦看着小野的汽车远走了。他对身边的阿德冷笑道：“他简直是老鼠，偏偏跟了来！”

阿德低声道：“我们赶快让掮客和曹家的人谈吧。迟一步，这些东西就都落入小野的手里了！”

懋琦对请来的掮客附耳说了几句。那个掮客连连点头答应着。他走到了曹公馆的前面，掏出一张精致的名片，送到了守门小厮的手里。小厮道：“我们少爷说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现在这会儿，少爷和少奶奶都歇息了！”

掮客只好收起了名片，悄悄的回到了后面。懋琦听说以后，心里来了主意。他带着阿德和掮客回到了大帅府里，派了一对兵卒去了曹家后园门口。过了一会儿，他接到了电话。原来，小野也派了一对兵卒去了曹家。懋琦听说以后，把小野痛骂了一顿。阿德也不敢吭声，耷拉着脑袋。

春霖和长安看着外面的热闹，俩人会心一笑。由于懋琦和小野都派了兵卒，那些看热闹的路人们都纷纷的散去了。曹家后园门口只有两队兵卒守着。春霖笑道：“你真有办法！免费让人守着货！”

长安笑道：“好戏还在后面呢！明天一早，我们就把消息散出去！这会儿，我们先给沐阳家里打个电话吧。”说完，便走到了电话机跟前。

翌日清晨，懋琦和小野一前一后的来到了曹公馆。沐阳早就赶来了。三人正等着懋琦和小野呢。听到外面的汽车声，三人来到了公馆外面。春霖按照长安的办法，对小野和懋琦笑道：“两位先生肯定都喜欢那些西洋玻璃摆件。也难怪，那些洋货实在是做工精美。这件事情都已经轰动整个上海滩了！大家既然都知道了，我们就只好在公开场合公开拍卖了！这样一来，上海滩的民众们都看的很清楚。另外，大家公平竞争，我们也不会得罪谁！”

小野和懋琦听到这话，互相看了一眼。懋琦先开口道：“好！我们就在拍卖会上见！”

小野跟着冷笑道：“你肯定输了！我劝你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

懋琦恨道：“还不一定谁输呢！我们拍卖会上一决高下吧！”

长安趁机笑道：“大家都是生意人，不要伤了和气。我们的拍卖会定在明天！今天，还请两位派来的人辛苦辛苦，帮忙照看着。”

小野道：“没问题！那你们今天就准备拍卖会的事情吧！记住，场面一定要大！我是个很喜欢排场的人！”

懋琦跟着笑道：“我建议在上海大戏院里公开拍卖！”

春霖接口道：“我们也是这个意思！就在上海大戏院里拍卖！明天早上九点整，请两位先生准时到场！”

小野恶狠狠地瞪了懋琦一眼，随即和春霖长安告辞了。懋琦也跟着告辞了。两辆汽车一先一后的开走了。这一次，懋琦的汽车抢在了前面。

春霖和长安看着两辆汽车开走了，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长安笑道：“俩人肯定会争的头破血流的！我们明天可以看热闹了！”

沐阳一直在旁边看着热闹。此时，他感慨道：“长安姐真是女中诸葛！我们肯定会赚大钱的！”

长安笑道：“我不过是利用了俩人一争高下的心理而已！”

沐阳道：“我现在就去上海大戏院里安排！”

春霖道：“我和沐阳一起去吧。”

长安对春霖低声耳语了几句，春霖答应着。他和沐阳上了汽车，去了上海大戏院。长安目送着汽车走远了。她款款的回到了公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