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唐婠婠一怔，凝住目光盯着她。
“你脑子发热了？一时冲动？”
唐婠婠十分讶然，怎么也没想到会从程珞珈口中听到这一番话儿！
程珞珈的坚持，还有她这么多年的努力，辞职这两个字儿从她口中说出，那得是做了多艰难的决定。
“你见我冲动的时候，哪次有说过辞职这事儿？”程珞珈语气依旧平静，静的反常。
不过唐婠婠从头到尾想了一遍，这些年程珞珈什么气话儿都说过，再苦再累唯独没提过两件事儿，第一件是从警局离职，第二件就是与厉胤燃分手！
唐婠婠也全当她已经认真了，可是心里一点都不能理解她的做法。
“珞珞，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程珞珈目光望着天花板，默了片刻，这才缓缓说道“或许是我一点都不合适吧，我太冲动了，总是误了事儿，而且还将自己人给坑惨了。六年前与你去廊坊也是一样，都是我多管闲事儿。最后案子没办好，还差点将自己命的给搭进去了，这次过后，我突然觉着自己挺作挺贱的。”
听完这话儿，唐婠婠觉着一点都想不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前天晚上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她可不是用这种态度劝自己的。
那时，她还是一个热血青年，包括以前劝自己进刑侦部的时候，她也是一腔沸腾的热血！
这一夕之间，变化未免也太快了吧！
“这事儿你真想好了？”唐婠婠再次确认道。
程珞珈眨了一下眼睛，表示默认。
“那厉胤燃你又是怎么想的？”
程珞珈叹了一口气儿，眸子里浮上一抹水汽，哽咽道：“就是因为想要试着放弃他，所以才要离开警局，先离开局子里，我才做得到慢慢离开他。”
唐婠婠自认为自己还是挺了解程珞珈的，当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唐婠婠知道，她这一回是真的下了决心。
但决心哪里这么容易下啊，这个时候，她心里一定在滴血，毕竟她爱厉胤燃爱的有多深，这些年都看在眼里。
唐婠婠的立场倒是没有要劝劝她的意思，光是有爱情有屁用，两人之间没有责任，在爱也是会被现实给摧毁！
而现在，她和厉胤燃之间就是缺了一种对爱情的责任，没责任的爱情是不可能开花结果！
程珞珈也老大不小了，确实不能在耗着了。
思索一番后，唐婠婠点头应道“好，这事儿我支持你。”
闻言，程珞珈眸子交织着绝望落魄的余晖，看着唐婠婠心里头特别不是个滋味儿。
感情这东西真他妈折磨人，程珞珈好好一姑娘，这些年就败在了一个‘情’字儿上了！
*
当天厉胤燃再次来过，仍然被唐婠婠挡在了门外。
而这一次，唐婠婠则是连让他看一眼的机会都没给！
“厉部长，这事儿啊，真的玩儿大发了，当女人绝望后，那就是万念俱灰。你啊，做好心里准备，估计后果不会太好。”
厉胤燃脸色森然郁沉，问道：“你什么意思？”
唐婠婠若无其事地耸耸肩，一脸无奈道：“就是这个意思呗。”
“有话儿直接说清楚，别阴阳怪气儿的！”厉胤燃冰冷的语气里夹着一丝儿愠怒！
唐婠婠觉着，还是头一回遇着做错事儿的还这么嚣张跋扈！
凶什么凶，有什么资格凶！
“具体什么意思珞珞会与你说的，我这个外人没资格来转达。怎么？你现在知道急了？没炮灰使了，所以心里隐隐不安了？不过我觉着你们厉家可真行，将珞珞从二十三岁拖到二十九岁，所有的青春年华都给你了，还一副不冷不淡的样子！你要记住了，她根本就没欠你什么，是你们举家上下欠了她程珞珈的！”
厉胤燃不理会她的话儿，一把将唐婠婠推开，上前扯开病房的门，单枪直入闯了进去，唐婠婠拦都拦不住！
见状，唐婠婠心下暗叫不好！
这回确实是自己话儿太多，惹事儿了！
跟着闯进病房，厉胤燃已经立在程珞珈病床前。
原本坐在单人沙发上的谷小茶也跟着站起身，立在原地观察形势，并没有上前。
程珞珈见他来了，翻了一个身，面朝落地窗那边。
“你先走吧，我暂时不想看到你。”
程珞珈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一向爽快洒脱的程珞珈在这事儿上，也没了往日的果断。
“珞珞，我有话儿要与你解释。”厉胤燃原本冰冷的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
“不用解释了，那晚你在加班开会，妖女都跟我说了。”
“还有......”
“你别说了！”程珞珈不假思索打断他。
紧接着，她滚动着喉头，继续补充道：“其实你这人嘴挺笨的，我怕你越解释越让我心寒，很多事儿我心里清楚明白，但是我喜欢掩耳盗铃，不喜欢别人残忍地将事实揭穿，这样我会承受不住。”
“厉胤燃，我们两个现在关系复杂，关系得慢慢断，我今儿就可以先提一下。我累了，我坚持不下去了，以后你一个人慢慢走吧。我心中的积极感在这次之后，突然被磨灭的一干二净，这或许是长久以来的累积，现在全面爆发了。你们厉家我没本事儿嫁进来，我是该放弃了，我不嫁了，我放过你，你以后好好的。”
厉胤燃眸子光线黯了黯，答不对题“珞珞，不要说这些气话儿，冷静点。”
闻言，累积在程珞珈眼眶里的泪水倾泻而出，滑下脸颊，没入白色的枕套中，迅速摊开一抹水墨色。
程珞珈心口一阵绞痛，她提高了声线，说道：“每次你都这么说，每次你都这么说！我不是说气话儿，我是认真的！你们厉家欺人太甚，这孩子我怀不上，也不指望什么了！头儿咱们就这么算了吧，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程珞珈情绪彻底崩溃，厉胤燃注视着她的背影，什么话儿都没说，沉默了半响，低哑地声音在凝固的氛围中响起。
“珞珞，你好好休息，今天这些话儿我就当没听到，你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