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雨清领着一阵人马长途跋涉,两个月才到了南湘。
彼时南湘已经热得如同个蒸笼一般。
南湘州的知州在城门前面迎接,离得老远打眼一看这心里就凉了大半。
一个文文弱弱的小白脸,再加一个残病老者,引着一群快要领退休金的兵士,一个个手里拎着的全是废铜烂铁。
看这架势哪里象是来剿匪的,倒是更象观光旅游的。
自己之前把这官方文书写得那般凶险,难不成上边的人根本就没有看?
这帮匪徒凶悍异常,较之洪水猛shou不差分毫,怎的朝廷这般不作重视?叫了这帮散兵来当个鸟儿用啊?
张知州心下郁郁,勉强叫手下的人将这些个兵士给安置了,便陪着杨雨清和黄宗奇入得府nei。
杨雨清有点水土不服,这几天吃不下,睡不好,人又瘦了一圈,看上去更加弱不经风。
那位黄老将军一大把年纪,在车上颠了几个月,如今那一把老骨头几乎要散架,被人半架半抬的这才在席间坐定。
坐了一会儿又自不适,换了个姿势再坐,还是感觉不太舒服。
杨雨清关切道:“老将军可是哪里坐得不舒服了?”
黄宗奇苦笑:“老得朽了,臀上无肉,坐这硬面椅子硌得慌。”
张知州唤身后小厮:“去后面取几个软垫来给杨将军垫上。”
杨宗奇这才堪堪坐定,看了看桌子上的菜:“将这些硬一些的放得远一点吧,老夫口nei没有几颗牙齿,只能吃些软菜软饭了。”
老得都没牙了,长途跋涉就图吃口软饭来的吗?
张知州的脸都青了,额头上冷汗直冒。
大家分宾主坐定,黄宗奇饮了几杯酒,脸上略有些红润了,开口问道:“此chu悍匪的qing况,张大人可否先讲上一讲啊?”
张知州低头看了看桌子上的菜品:“二位大人还是先吃饭吧,怕是下官说了这些悍匪的形tai,会叫二位没了胃口。”
杨雨清和黄宗奇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一桌子人默默吃饭,席间的气氛并不融洽。
待到一餐饭吃完,张大人叫人将餐具撤了,这才开口道:“不知道二位大人从京里来的时侯,可曾见过本官递上的折子,此chu的悍匪绝非散勇,实在是凶悍得很……”
话音未落,突然见得府上一位吏人急急忙忙地跑进来,道:“三位大人,不好了,那山上又飘下来数具残尸,这一回拼拼凑凑怕是有三五具!”
拼拼凑凑?
杨雨清喉中一阵恶心,终于明白,刚才为什么张大人要在饭后才讲这个问题了。
张知州脸se一变,问道:“在哪里?带我们去看。”
从人们一起扶了黄将军,杨雨清带着小琴,几个人一起去那事发地点。
待赶到时,天se已经黑透,离得老远,只闻得那池塘里血xing味儿扑鼻。
杨雨清用帕子掩了口鼻,也差点吐出来。
众人凑到跟前一看,个个都变了脸se。
只见塘边是刚刚捞出来的尸首,没有一个是完整的,脑袋是脑袋,胳膊是胳膊,脚是脚,手是手,碎碎落落的凌乱一池。
中间还有两具躯干,里面的nei脏都被掏空了,只余下个空落落的腔膛,残留着几截青紫se的肠肚在水里搅着上下浮动,裹胁着池塘里黑黑绿绿的浮萍,恶臭扑鼻。
杨雨清只看了一眼,就再也忍不住了,拿着手帕在一旁大吐起来。
张知州瞥了她一眼,默默地摇了摇头。
黄宗奇此时的神se便是颇为淡定,走上前去,拿着手里的铜手杖照着那尸身上点了几下,道:“看这尸体的颜se,怕是在这水里泡了不止一两日了。再加上此地气侯闷热,此时已经发出这般恶臭,想来这些人该是已经yu害五日以上了。”
张知州点了点头:“适才本官话说了一半,便是这些悍匪常居深山之中,时常突袭山下的村落,杀人碎尸抢劫财物,然后再将这尸首顺着水liu抛下,一直飘入城nei。如今这城里的人们日渐恐慌,一到日落,大街上便空无一人。往来的商贾也不敢再从本府lu过。城nei的贸易已经减少了七八成。贸易不兴,人心惶惶,有不少人都谋划着要遣离本府另觅生活了。”
杨雨清在旁边快把胃都给吐出来了,小琴从怀里摸出几颗醒神的丸药递到她嘴里,这才算是勉强能站住,颤巍巍的离得老远不敢往跟着凑。
倒是小琴是个胆子大的,凑到那尸首旁边,用手帕裹着手将那碎尸一一翻检了一遍。
突然抬手拉了拉黄将军的衣裳,示意他往自己手指的地方看。
只见尸体的每一chu伤口都不整齐,不象是dao切的,倒象是齿痕。
黄宗奇心下狐疑,问道:“张知州,这些liu匪如此凶悍,之前可与咱们的官兵正面交过手?”
张知州摇了摇头:“这帮人手段狠辣,身形极快。之前听到有人来报说匪徒到来,本官立时集结众人前去,可是往往人还没到,他们便已经烧杀完毕。本官曾经亲自领着官兵前去追剿,可是一来这些匪类身形极快,箭法极准极狠,未曾追得百步,我方死伤已经过半。更可怕的是……”
张知州眸子一缩,眼底浮起一浮惊惧:“这些匪人似是jing通妖术,那一次本官亲引着军士追入林中,突然听得一股怪异的乐声响起,之后大片黑云滚滚而来,冲在最前面的那些人突然个个癫狂起舞,惨叫不断,不一时就倒地而亡,个个死tai狰狞,若不是余下军兵拼力护着本官退回,怕是那一回连本官也要一并折在那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