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箫皱着眉头想笑，刚一吸气，全身火烧着了一样的痛，咬着牙拼命忍了一会儿：“杨雨清，你啊你……”
杨雨清的后背上也痛得火辣辣的，换了几个姿势还是难受得很，咬着牙喘了几口气：“老箫，说几句话听听。”
楚箫也在咬着牙喘气：“你想听什么？”
杨雨清翻着眼睛想了半晌：“背一段《大诰》吧，那么乏味的东西，想来听一会儿就能睡着。”
楚箫抿了抿唇，开始背：“凡官司故出入人罪，全出全入者以全罪论……”
杨雨清忍着身上的剧痛，静静地听着楚箫背书，冷汗渐自出了一身，脑子却慢慢地昏昏yu睡，楚箫的声音很有磁xing，哪怕是如此贬味的东西也可以背得这么好听。
他的记xing可真好，这么枯燥的东西，竟然也背得这般朗朗上口，楚箫，你一定不是个一般人……
“凡藏匿官奴者，为民者，重责六十脊杖，liu，没收田产家业。为官者，罚银千两，罢其官职，永生不得录用。”背到这里楚箫顿了顿，“官奴私逃，当庭杖毙……”
他喘着粗气闭了嘴，四周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只有角落里几只耗子发出悉索的声响。
过了半晌，杨雨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他：“楚箫，怕死吗？”
楚箫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怕。”
杨雨清摇了摇头：“可是我怕……我怕我这个官做不成，还要倾家dang产地赔钱，我娘怎么办？玉兰怎么办？孩子们怎么办？所以，我一定不能叫你有事，我自己更加不能有事……”
他回头看她，瘦小的人儿一身是伤，此时脸se蜡黄，乌发凌乱着，带着一身lang狈，偏偏那一双眼睛依然烔炯有神。
她咬了咬略有些干裂的唇：“楚箫，明日上堂，不许开口说一句话，全听我的……”
辰时已经到，刘大人升堂，命将人犯带出。
昨晚一ye未曾睡好，楚箫和杨雨清的脸se都难看得不行，杨雨清如今只是嫌犯，好歹还有官职在身，虽然受了杖责，可是这体面还是可以有的。
刘病已叫下人取了件长衫给她披上，又叫人取了个小凳子给她坐着。
刘病已端坐堂上，厉声发问：“下跪的两位人犯，可愿认罪？”
楚箫咬了咬嘴唇，闷声说出两个字：“不认。”
“大胆！”
刘病已惊堂木一拍，厉声喝道：“身为官奴，私自奔逃，本为死罪，若是你此时承认了，下官还可以法外开恩，给你留下一具全尸，若是你铁口不认，本官这堂上可有的是对付你的办法。”
楚箫低着头，咬紧牙关不开口。
刘病已大怒，将签一举：“来人，上夹棍！”
“且慢！”
杨雨清突然一抬手：“刘大人，此罪非旦楚公子不认，本官也是不认的。您只是接到有人报案说本官私藏官奴，但是本官明明记得此人不是官奴啊。”
刘病已一声冷笑：“杨大人，本官念你身负功名，所以给你留下了几分薄面，可此时明明案qing清蜥明朗，你还咬牙不认帐，怕是本官想要护着你的体面，堂上的刑具也认不得你这个体面。”
杨雨清抬头向四周看了一圈，刑部的审讯大堂果然与外面不一样。
夹棍，皮鞭，钉椅，烙板……一应俱全，连那失传已久的pao烙好象也有。
杨雨清后背生寒，可还是强撑了撑底气，冲着刘病已拱手一礼：“刘大人，前番下官在南湘治水，一时失足被冲入下liu，幸得此人救下，方得了一条命在。可是自从相识至今，此人却从未对本官说他是官奴，所以我想，这件事qing怕是中间有误会。”
“哦？”
刘病已眉头一挑：“如此说来，是此人故意隐瞒了自己的官奴身份，故意蒙骗了杨大人您？”
杨雨清低头不语。
刘病已一拍惊堂木：“大胆小奴，竟然敢欺瞒朝廷命官，来人，上刑！”
“切慢！”
杨雨清一抬手：“本官适才说是他未曾说自己是官奴，只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官奴啊！”
刘病已眯了眼睛：“杨大人，您的意si本官怎么听不明白了？”
杨雨清低头看向楚箫：“这位公子，你可告诉刘大人，你是官奴吗？”
楚箫咬着牙摇了摇头：“不是。”
刘病已脸se一变，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杨雨清又问：“你说你不是官奴，你可记得你原籍是在哪里？父母都是何人？”
楚箫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那么你之前在何chu谋生呢？”
“在湘州，给一些馆子里抚琴，作些营生糊口。”
刘病已冷声一笑：“哼，在馆子里做营生，还说自己不是官娼？”
“刘大人此话差矣！”杨雨清又一拱手。
“一看大人您就是清正廉明之人，所以秦楼楚馆那些地方是不常去的。不过这些地方，本官倒是常去……咳咳……去体察一下民qing民意。所以下官是知道的，娼楼里的娼也分为几种，有官奴为娼者，是为官娼，娼馆自民间买卖的是为民娼，还有一种是liu娼，这个馆子里串个场，那个馆子里卖个艺之类的，当然了，还有象楚公子这样的，有些才艺，所以去那种地方偶尔献艺一下，但是算不得娼，只能说是艺人。”
“哦？”刘病已看了楚箫一眼。
“如此说来，是下官拿错了人？下官明明听到有人举报，这个叫楚箫就是个官娼，藏于杨大人府上，难不成他的身份是被那些人给搞错了？”
“大人明鉴，下官一直不知道是何人举报了下官和这位公子。但是下官的意si已经很明白了，这位公子只是时常出入娼馆的艺人，却不是娼者，更不是官娼。若是有人非说他是，那就请他拿出证据来，证据不足，想来大人您不能定我二人之罪。”
刘病已眯了眯眼睛，又将身子往后靠了靠。
(本章完)